【原】从呼伦贝尔到额尔古纳

      北行六记第四日

江水长，秋草黄

草原上琴声忧伤

 天苍茫，雁何往

 心中是北方家乡

从 呼 伦 贝 尔 到  额 尔 古 纳

by  远 牵

同所有的传说一样，呼伦贝尔草原在口口相传中也是老套的一种，然而一样美好动人。

说的是在草原上一个勇敢的蒙古族部落里，有一对情侣。姑娘叫呼伦，能歌善舞，才貌双全；小伙儿叫贝尔，力大无比，能骑善射。为拯救草原，他们与草原上的妖魔奋勇搏杀，为捍卫爱情，呼伦化作湖水淹死了众妖，贝尔为寻找呼伦勇敢投湖，当他俩化作了草原上的呼伦、贝尔二湖，草原才重归安宁。呼伦贝尔草原就是因为呼伦湖与贝尔湖这样世代的润泽一直延续着水草丰美的兴旺，展现出一幅“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的画卷，而使呼伦贝尔大草原成为无数人心驰神往的梦中天堂。

优美如画的呼伦贝尔盟

而我们此刻，正飞驰进呼伦贝尔草原的辽阔里。

呼尔伦贝市在当地叫做海拉尔，这座城市体现着陈巴尔虎人的最高文明，给人以粗犷而典雅的神秘印象。中央大街长长排列的路灯像天鹅张开的双翼在凌空飞翔，洁白高大的城市建筑多有像蒙古包一样的圆形穹顶，楼顶上随处可见一些表现出陈巴尔虎人引箭拉弓骑射英姿的城市雕像，这些雕像与白色蒙古包形穹顶的高度两相呼应，仿佛是彪勇善射的陈巴尔虎人刚从蒙古包策马疾驰出来一般。夜晚的海拉尔像灯火阑珊的童话世界，而清晨的海拉尔则像刚从呼伦湖出浴的玉洁冰清的巴尔虎少女，具有一种冷而含温的脱尘气息。比起边境城市满洲里，海拉尔作为呼尔伦贝盟的中心城市要大很多，长长的伊敏河从城中穿过，跨河大桥有好几座，其中有一座天骄大桥气势最为不凡。照例是在清晨六点时侯，开着洗得净亮的小V，加油买水然后从海拉尔出发；令人意外的是，在海拉尔买的瓶装水竟是来自阿尔山的矿泉水，由此可见阿尔山的水是有多么畅销了！

海拉尔的城市建筑

大约在呼尔伦贝草原穿行两小时后，我们才会到达额尔古纳湿地。

清晨的呼尔伦贝草原在初升太阳的光芒下，草尖上的露珠在拂照下悄悄地升华，辽阔的草原此时湿润又温暖，正是放牧的好时光。这里的牛马比羊多，著名的三河马、三河牛都是深栗色油亮的毛色，吃饱了的马儿们停在水泡边低首畅饮，牛儿们慢慢达达地成群从公路上拦路而过，它们傲慢地哞哞着，将慢条斯理一路进行到底，丝毫没有避让行人的意思；倒是行人被牛群那从容自若的阵势震慑住了，只得耐心地等着牛儿将步出的调子表演完毕后再赶路程，由此对牛群产生的印象凝炼成了两个字：真牛！

很牛的牛

这是夏季的草原牧场。这里每天为牧群提供新鲜的青草盛宴，这大块大块成百上千亩的绿草遍布的原野，长满了碱草、针茅、苜蓿、冰草等120多种营养丰富的牧草，堪称一个无与伦比的“牧草王国”。呼尔伦贝草原这些美丽丰饶的草场都划分成一个个牧区，由分组的牧人来地交替放牧与轮流养护，这样既避免了过度放牧，也使草场得到了休整。这些牧区从一进入草原时的八一组到后来的三一组，相当于是一种生产小队的编制，但正是这种编制维持了草原原有的勃勃生机，呈现出蒸蒸日上的景象，让呼尔伦贝草原成为一个许多人向往的天堂。

缤纷恬静的草原

牧草鲜绿如斯，草原自然是碧绿的，但在呼尔伦贝草原上，绿色只代表着草原的底色，有时侯草原的色彩你是想不到的。你看那片长长的浅黄色，那是成片的苜蓿，相隔的黄灿灿的，是明亮的的油菜花，还有一片片梦幻般的紫色，是柔美的熏衣草，大面积缤纷色彩的交叠冲撞，强烈地刺激着你的视觉，草原也因此变得幻彩而神奇；那条被当地人称为“第一曲水”的莫尔格勒河就在这草原的深处，静静地倒映着蓝宝石一样明净的天空；澄蓝的天穹下，那一个个绿色的谷又都是那么地柔和，那么地舒缓，广袤的一望无际的草原永远是这样的恢弘、恬静，它们一起构成了这种呼伦贝尔草原上令人无言的大美。

大美呼伦贝尔

随着草原与天空相接的弧线起起伏伏，我们的车行也在不断地上坡与下坡。坡陡的路盘，感觉路面真像从空中悬挂下来一般。像宽阔的草原一样，窄窄的公路在草原的簇拥下在最高处也会有一段与天空的交会相连，这悬垂下来一段段路也可以称之是天路了。这样的天路像波浪一样有时侯好几段同时出现在前方，似乎是难以逾越的又高又远的险途，等加油爬上去了，却又丝毫没有什么陡然的感觉。阿兰说现在用的是D3档，看来爬坡若想平稳省力还是D3好，由此也得到了完美验证。

看路边的草原随着地势亦起亦伏，而这种起伏相对于草原的宽广而言，却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的。所有的弯折与起落在草原上都是这样的平常而低调，因为草原这博大的胸怀，她包容了一切的纷扰与不平，让万物归于苍茫，让心灵获得平静，所以草原呈现出来的是一种宽容，凝重而厚载的辽阔与广大之美。驶在草原公路上的我们，此时可以这样慢慢欣赏并尽意领略，也确是一件幸福的事。

八点之前，我们赶到了古尔额纳市。额尔古纳是蒙古民族的发祥地，这里在当地人们都称作拉布达林，之前更早是叫做额右旗的。额尔古纳辖区的升格正是因为它有号称“亚洲第一湿地”的独特景观。直接来到湿地公园，登上最高处回首凭空眺望，远处依旧是碧绿的草原相接，近处俯瞰年轻而充满活力的额尔古纳市全景，然后顺着木制的栈道走过，神秘的额尔古纳湿地以大广角全景貌呈现在了眼前。

神秘的额尔古纳湿地

初看额尔古纳的湿地，像是河水淹过一片大树林后露出树冠所形成的那样一片片曲绕徊游的水沼，它水面平阔广大，苍木白水接天连地，形成了一片水木偎依，寒波连笼的奇异泽国。作为中国最北方的亚寒带湿地，这里的水中没有芦苇，只有一丛丛坚实的簇生在一起的针阔叶树冠，它们或是一行行，或是一片片挨着挤着露出水面，而根却深深盘虬植在水下的泥土中。密札的树丛将水面划分成曲曲绕绕的形状，有圆圈儿，有月牙弯，有马蹄状的，有九曲连环，水面逶迤迷离，迢递重叠，水与树相映，树与水相连，造物主的鬼斧神工，让这里美得诡异虚幻，或者说美得简直一塌糊涂。人们只能在栈道上远远地观望着这种非现实的不寻常之景，不能停留，亦不能近前。遮天蔽日的蚊子哼哼嘤嘤的一再警告更是加重了额尔古纳湿地不宜久留的超现实主义。这里的蚊子够多，多得用手在空中划拉一下，就是一把。听说这里的害虫排着三班倒来变法袭人。上早班的叫做小咬，这种东西象小米粒一样大小，个小却毒大，聚成一大团黑乎乎的象片片乌云般追逐着人到处飞，一旦被它咬着，红肿一片，奇痒无比；中午最热时牛虻顶着太阳来接班，牛虻嗜血咬力大，堪称蚊虫中的吸血鬼，若被它咬了弄不好会小命难保；太阳一下山，蚊子就猖狂起来，不夸张地说这里的蚊子四个也可炒成一碟菜了，若挨它一口叮，马上就有馒头大的包鼓了出来。说白了，额尔古纳湿地是蚊虫的领地，看那些披挂避蚊罩的全身武装的摄影爱好者，为了来额尔古纳选取美景，深入离湿地更近的山头另辟蹊径，无畏蚊虫的大面积长时间作业，着实叫人起敬。而我们则在牛虻到来的正午前，在小咬们的穷追猛叮下，怀着对额尔古纳又恋又畏的复杂心情，我们竟一路落荒而逃。

湿地的小咬遮天蔽日

一路向北，就是这里了。本来最初的计划是要去室韦、黑山头、俄罗斯民族乡的，那里原是成吉思汗的孙子拔都建立蒙古金帐汗国的领地，也是现今中国蒙古族真正的北地。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儿子开学报名的时间忽然有了变化，已不容我们再往北行了。

啃着在额尔古纳现烘焙的巨无霸的大列巴，调整好路线，我们也就此踏上归途。眼下我们要重返海拉尔、阿尔山，一路快马加鞭，我们要在晚上赶到目的地乌兰浩特。

草原上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