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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怡雯丨《大清畿辅书征》编纂始末及要例考索

 书目文献 2021-09-06

注:本文发表于《国学季刊》(第五辑)(杜泽逊主编,山东人民出版社,2017年11月),引用请以该刊为准,感谢张怡雯老师授权发布!

《大清畿辅书征》编纂始末及要例考索


张怡雯


《大清畿辅书征》(下称《书征》)是由民国初年徐世昌组织的“畿辅编书处”人员集体编纂而成的一部具有重要影响的地方著作目录。该书对清代直隶一省的地方著作做了全面的考证和著录,是一部取材宏富的辑录体书目提要。但是该书卷首没有开列与修学者名氏,徐世昌的序言也没有交代编纂始末及与事学者,对全书的编纂体例更没有任何说明。因此,尽管该书流布甚广,深受学界重视,但是学界对该书的编纂始末和体例大都缺乏认识,这不能不说是一个缺憾。本文就这一问题作出探索,希望成为最终圆满解决这一问题的初步尝试。

 
一、《大清畿辅书征》编纂始末考
 
考察《书征》编纂之初意,乃是为备清史之纂修。1914年3月9日,中华民国大总统袁世凯发布大总统令,批准北洋政府国务院关于纂修清史的呈请,并设立清史馆。之后,又延聘赵尔巽为馆长,成立清史馆筹办处。1914年9月1日,清史馆正式开馆。接着,9月28日,大总统袁世凯发布征书令:
 
着各省巡按使,派定专员,除《四库全书》著录外,凡属关于有清掌故,及有关清史书籍,无论已刊未刊,就近征集,随时送交该馆,以备审择。[1]
 
10月15日,馆长赵尔巽向各省行文:
 
本馆现修艺文志,共议决定沿元明前史之例,断代为书……谘请各巡按使转饬各道县知事,查明境内通儒硕彦从前著作,无论已刊未刊,开具书目清册,并将著书人姓名籍贯履历,各具小传,务于三个月内汇送到馆,以凭采择登录。[2]
 
徐世昌时任国务卿,加之他素来关心乡邦文献的搜集与整理,于是立即回应,先嘱托直隶学者赵衡、贺葆真筹画办法。当年12月26日,徐世昌宣布征求畿辅文献宗旨,文献征集任务委托其同年王树楠专任。民国四年一月初,“畿辅先哲祠编书处”开办,编书处设立于下斜街畿辅先哲祠[3],总纂为王树楠。征书、编书的运作经费,都由徐世昌私人独立承担[4]。总纂王树楠志在纂著,不重搜访,因而将此征集处命名为“编书处”。畿辅编书处开局以后,又经徐世昌提倡,在河南设立“中州文献征集处”,总部设于北京,在开封和洛阳设有分点,由张凤台负责征集文献[5]。
由于此馆是为响应清史馆征访各地文献的号召而成立,因此对于主要工作的认识,徐世昌本意是“因恐史馆征书缺漏,特设此局,搜罗文献应入儒林、文苑各传者,以为之助”[6]。也就是说,征集文献的最终目的是为清代畿辅地区的学者文人一一列传,务使他们名传后世,最后汇编的成果是一部地方人物传记,即后来的《大清畿辅先哲传》。但是作为文献征集的直接成果,《大清畿辅书征》的形成是必然的,并且它的重要性也不言而喻。总纂王树楠讨论编纂体例时,就以为应该先编《书征》,书征出乃可备搜罗[7]。可以说《书征》为编纂《大清畿辅先哲传》和附录于后的《大清畿辅列女传》提供了足征的文献。而徐世昌也以为:
 
宿儒硕彦淹雅方闻之士,往往其人事迹不少概见,而生平著述时时见于他说者,所在皆是……暗淡自修之儒,足不出里閈,名不事标榜,终身矻矻,而当世之人至不能举其姓名,其人甫亡而其书与之俱尽。[8]
 
出于传统乡绅的文化责任感,也出于对家乡贤哲的景仰,因而取“以书存人,以人存书”之意,汇编地方著作目录。因为这个目的,选录的原则是:
 
凡畿辅之著述,已刻未刻,苟有其书,虽未见亦记之,将来可择其佳者刻之或录副本,以传将来。[9]
 
此举由徐世昌以个人名义开展,因而文献征集的过程中,动用的力量主要是徐的私交,包括关系密切的畿辅官绅以及众多的门生故吏。由于徐世昌独特的地位和威望,原北京和直隶省内众多的地方文人士绅都与徐世昌有所往来,他们为《大清畿辅书征》的成书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总纂王树楠,字晋卿,号陶庐老人,是光绪十二年(1886年)徐世昌的同榜进士。他博学广识,尤其对畿辅地区文献掌故极为熟稔。曾参与李鸿章主持的同治《畿辅通志》的编修,协助王灏刊刻《畿辅丛书》。更为重要的是,王树楠早年编写了《北学渊源录》和《畿辅书征》两书。《北学渊源录》梳理了畿辅地区学者的师承授受关系,厘清了学问流别,其中收录了大量畿辅学者的生平事迹。而《畿辅书征》则仿近代藏书志体例,附作者小传及原书序跋,后来在此基础上成书的《大清畿辅书征》即是继承了这种体例。[10]《大清畿辅书征》早期的编纂方式就是先抄录《畿辅书征》的条目作为底本,然后再搜访遗书扩充其容量。可以说《大清畿辅书征》的成书,于名于实,王树楠都是中坚人物。
后来络绎不绝加入编书局的地方文人,也都是通儒硕彦。采访纪钜维,字香骢,一字伯驹,号悔轩,晚号泊居,献县人,是纪昀五世孙,同治癸酉拔贡,官中书内史。[11]他在《大清畿辅先哲传》参修者[12]中仅列“采访”第十二名,但是此人曾为张之洞幕僚,在编书处辈分极高,徐世昌亦对他礼崇备至。他“沉毅好学,博览群籍,精考据,善鉴别书画,工诗古文辞,旁及绘事”[13],学问为人钦佩。又“少尝留意经世之学,熟谙掌故”[14],对畿辅人物掌故了若指掌[15],也曾参加《河北通志稿·艺文志》的编写[16]。更为难得的是他还与地方上的绅旧名宿过从甚密,通过他的关系可以获取不少珍贵的文献资料[17]。编辑赵衡,字湘帆,冀州人,光绪戊子举人,官候选教谕。他曾师事吴汝纶、贺涛、王树楠受古文法[18],也向徐世昌“受所谓颜李之学”[19],是徐世昌的门人和幕僚。他作为编书处的纂修,作用仅次于王树楠。文献征集之初,王树楠确定编书体例即是与赵衡一人商讨[20]。另外,徐世昌同年贺涛之子武强贺葆真,精于目录版本之学,为徐世昌私人搜访古籍善本,并为其编纂《书髓楼书目》,也被徐世昌延为编辑人员。贺葆真在日记中记录了大量有关《书征》成书过程的珍贵信息,其中不少是贺本人及其同僚为徐氏外出访书的经过,其中尤其注重畿辅乡绅著作的收集[21]。最后,因贺谙熟刊刻之事,《先哲传》的刊刻亦由贺葆真负责并完成[22]。有关《书征》印行经历的日记资料已经无存,不过以贺氏之专长,印书之事当非其人莫属[23]。另外,见于各种记载的编书人员还有吴桐林、赵庆墉、许育璠、牛星五、刘仲鲁、于泽远、李符曾等人。吴桐林,字蛰卿,四川屏山人,为王树楠门生,有多次出洋经历,晚清曾供职商部[24],在编书处担任庶务[25];许育璠,字卿卓,清苑人,前布政使许涵度之子[26];赵庆墉,字石尘,涞水人[27]。以上三人自编书局成立初期就供职于此。牛星五,束鹿人,是赵衡的妹夫,后来加入编书局[28]。刘若曾,字仲鲁,盐山人,北洋政府官吏,与于泽远同为编书局采访[29]。李符曾,高阳人,清末军机大臣李鸿藻之子,富于藏书,曾以所藏书百余箱运来供编书处采用[30]。徐世昌本人平时也关心畿辅文献的征集,于政务闲暇之际还“检阅书籍又得畿辅人物若干,已经交编书局,可逐一考之县志及他书,何人可以立传”[31]。由于编书处工作的重心在《先哲传》,因此总纂王树楠的主要精力亦在于笔削人物传记,《书征》的初稿大多由赵庆墉起草,而由王树楠“总其成”[32]。
徐世昌拥有大量私人藏书[33],而又特别注重搜集畿辅地区文人的著作,因此修纂《大清畿辅书征》的许多参考书直接取用徐氏私人藏书。此外,编书处的处址畿辅先哲祠设有图书馆,此祠收藏畿辅先哲墨迹、书籍以及名人书画,集中保存了畿辅文人的著作信息[34]。早年由王灏主持刊刻的《畿辅丛书》也为修书提供了极大便利,其中诸如《孙夏峰先生年谱》、《黄昆圃先生年谱》、《魏贞菴先生年谱》、《颜习斋先生年谱》,又如魏象枢的《寒松堂集》、魏裔介的《兼济堂集》等等皆为《书征》所取材。在编书的过程中,徐世昌的幕僚仍旧在为徐氏四处访书,而访求的重点转移到畿辅文人著作上来。前述李符曾富于藏书,徐世昌听闻后,令其将藏书百余箱运来,使贺葆真前往,凡与畿辅文献有关者皆检出以备采用[35]。对于部分难以借得的书籍,王树楠指示“书籍不能借来者可将序例钞寄,即以此见着著之体裁”[36]。当然,有的藏书家将书籍束之高阁秘不外宣,征书人员也会辗转探得消息,多方索求。王树楠听闻沈曾桐收藏的手卷内,有永平人殷岳诸人的尺牍,沈不肯出示,便命贺葆真前往抄录[37]。同时,徐世昌本人也时刻留心地方文献的搜集,他也向编书处提供一些信息,诸如“景州张氏曾有显宦,吾曾见一墓碑,可一访其先世有何名人,有何述作……吾识其后人,当属齐送书来”[38]。翰林出身的徐世昌学养深厚,确实为征书出了一些实力。
民国六年,《大清畿辅书征》与《大清畿辅先哲传》、《畿辅列女传》同时成书[39]。《书征》总共四十一卷,最后一卷为《闺秀》[40]。在这之前,还有一个值得玩味的小插曲,乃是徐世昌与其幕下的新旧文人讨论三部书的定名。贺葆真认为,朝代已经更易,就不便再冠“大”字于朝代之上,请求将“大清”两字商酌修改。而徐世昌却提出三点理由反驳:一是“私人著述,固无不可”;二是“此编本以备清史馆之采用,彼当改以合彼书之体例”;三是“今日非前代朝代之改革,乃皇上以统治权归之民也,有民国政府而皇上固在也”[41]。当日徐氏任中华民国国务卿,其对于前清和逊帝的态度,以及对辛亥革命的定位,颇有值得玩味之处,这些都在修纂《书征》一事中表露得淋漓尽致。最后,书名还是采用徐世昌的意见,以“大清”二字冠于其首。成书之后,《先哲传》率先开刻,而《书征》则迟迟没有动工[42]。直到民国七年六月,徐世昌始有印行《书征》之意。纂修赵衡请求木刻,徐世昌却要求以活字排印,并言“湘帆志在传世,我欲其行世,久之,仍可精刊也”[43]。言下之意即是以操作快捷的排印本先行,扩大其影响力。所以,《书征》最后是由排印成书[44],定名为“大清畿辅书征”,卷首有“天津徐氏印行”篆文牌记,正文的板式为:四周单边,单黑鱼尾,半页12行,行25字,字形和版心仿《大清畿辅先哲传》样貌[45]。著者姓名顶格,著作名低一格,其他文字低两格,文中提及清帝皆空一格,而“大清”“国朝”字样不再空格[46]。

 
二、《大清畿辅书征》要例探微
 
成书后的《大清畿辅书征》共41卷,共收录清代直隶学者先贤千余人,著作四千一百八十八种。前40卷以府、州序次,共有顺天、保定、永平、河间、天津、正定、顺德、广平、大名、宣化十府以及遵化、易州、冀州、赵州、深州、定州七州,承德府仅收录2人不再另立一卷,附于卷十二《保定府六》之后;最后一卷统为“闺秀”。每一府或州内,不再细分属县,而径列作者姓名,大抵按照科第时间排列先后,但并不严格[47]。《书征》著录的原则是不录生者,这是因为本书乃是为修纂《先哲传》而备,《先哲传》即不录生者。另外,由于民国初年强烈的排满情绪,《书征》没有收录旗籍文人的著作[48]。
《书征》正文部分,每个人物先列小传,小传之后再系以著作之名,此正合徐世昌“以书存人,以人存书”[49]本意。人物小传一般比较简短,遇生平事迹突出者,则加按语如“详名臣传”“详贤能传”“详孝友传”等等,所指皆为《大清畿辅先哲传》中的相关传记。不过,有些作者生平值得称道,但是未收入《先哲传》的,亦秉持“详人所略”的原则详加记述。作者名目之下列举其著作,按照经史子集的四部分类法排列。每书之下,著录相关文献,仿照马端临《文献通考·经籍考》及朱彝尊《经义考》体例。对可考的著作,往往收录书中序跋,或是作者小传、行状、墓志、墓表、神道碑文等。这些序跋,若能见到原书,则将其抄录无误。若是难以获取原书,则向藏书之家索求序例抄寄[50]。若无序跋或不收序跋,亦以按语简要说明本书大概、递藏情况以及其他值得详按之处。尚有大量的著作仅以其书名见于其他记载,而难以考其始末的,《书征》仅列书名一条。此外,在书名下,常见以小字附注“刊本”或“钞本”,这是对其版本信息的简要说明。在《书征》纂修之初,徐世昌曾要求《书征》中将每书的存佚情况按照“已见、未见、存、佚”分别注于其下。王树楠初从其言,既而因书之见者不及十分之一,存佚无由知晓,不得不改变体例,仅注出钞本、刻本于目下,不知则付之缺如[51]。除征引他书外,《书征》也会根据所见所闻对前人旧说加按语进行补正,不过按语仅限于事实的考订,并不涉及主观的评价,以合“本前人陈说,以守述而不作之旨”[52]。
清代独立成帙的地方文献目录,早在《书征》之前,有管庭芬《海昌艺文志》、卢文弨《常郡八邑艺文志》、金武祥《江阴艺文志》、姚振宗《湖北艺文志》、吴庆焘《襄阳艺文略》、孙诒让《温州经籍志》、项士元《台州经籍志》等洵为名著[53],其中数种并已刊刻行世。此外,还有众多的方志有《艺文志》一门。但是这些著作多是列举古今著作,对于其中一代的著作必须有所汰选,不能照单全收。又因其以私人之力,征集文献力多不逮,因而不能说都很完善。而且,从地域上来看,主要集中于南方地区,华北地区比之相去甚远。至于畿辅地方著作目录,虽然已有史梦兰的《畿辅艺文志》和三部《畿辅通志》的艺文志问世,但其体裁属于通史,并且编写年代尚早,对清代特别是晚清的畿辅地方著述并没有系统地进行搜集整理。《书征》以一省为地域范围,以一朝为断代,又集合了徐世昌作为政要的全部公私力量,因而它的编纂体例相应地也是特点鲜明,对资料的剪裁处处可见编者独运的匠心。
通过比较分析,笔者认为《书征》有以下几个特点:

(一)广征博引,拾遗补阙。除征集到的畿辅先贤著作外,《书征》的征引书目主要是笔记、文集、诗文评类、诗文总集、传记类、方志、专志以及各种年谱、家谱和碑传,外加《四库全书总目》一书,据统计有91种以上。
举其要者如下:
1.总目:《四库全书总目》
2.笔记:王士禛《池北偶谈》、《香祖笔记》,华鼎元《缄斋杂识》,纪昀《阅微草堂笔记》,钱泳《履园丛话》,王树楠《胜水卮言》,贾臻《郡斋笔乘》,郝浴一《银州笔记》,王朝笏《广川学舍笔记》,张景运《秋坪新语》,方象瑛《松斋笔乘》,袁洁《习斋轩偶记》,《事实记》等。
3.诗文评:王昶《蒲褐山房诗话》,吴嵩梁《石溪舫诗话》,符葆森《寄心盦诗话》,张维屏《听松庐文钞》,洪亮吉《北江诗话》,崔旭《念堂诗话》,袁枚《随园诗话》,史梦兰《止园诗话》,王士禛《居易录》、《渔洋诗话》,査为仁《莲坡诗话》,《诗观》,《诗钵》等。
4.诗文总集:陶樑编《国朝畿辅诗传》,钱林辑、王藻编《文献征存录》,孙赞元编《遵化诗存》,王国均、叶圭书编《沧州诗钞》、《沧州诗续钞》,栾立本《津门诗汇》,梅成栋《津门诗钞》,史梦兰《畿辅艺文考》,沈德潜《国朝诗别裁集》,《闺阁百家诗钞》,《国朝闺秀正雅集》等。
5.传记:王树楠《北学师承记》,李元度《国朝先正事略》,李富孙《鹤征录》,冯金伯《墨香居画识》,鲍桂星《感旧诗传》,郑方坤《名家诗钞小传》,《湖南诗传》等。[54]
6.文集:阮元《揅经室集》,孙奇逢《夏峰文集》,颜元《习斋记余》等。
7.方志和专志:《畿辅通志》,《山西通志》,《顺天府志》,《天津府志》,《广平府志》,《宣化府志》,《延庆州志》,《晋州志》,《沧州志》,《滦州志》,《宝坻县志》,《东安县志》,《大名县志》,《遵化志》,《涞水县志》,《南宫志》,《定州志》,《曲阳志》,《任邱县志》,《定兴县志》,《临榆志》,《盐山县志》,《盐山新志》,《南皮县志》,《静海县志》,《天津卫志》,《天津县志》,《庆云县志》,孙瓒《唐山志》,《曲周志》,《永年县志》,《邯郸志》,《长芦节孝志》,吴汝纶《深州风土记》,《天津列女志》,《长芦盐法志》等。
8.年谱宗谱:顾镇《黄昆圃先生年谱》,汤斌《孙夏峰先生年谱》,王孝铭《先府君年谱》,《健余年谱》,赵文涵《续修家谱》,《徐氏家谱》,《高塾先府君著述目录表》等。
此外,《书征》还使用了诸多墓志、墓表、神道碑、别传、行状、记略等等资料。搜罗之广、著录之宏富,都是其他畿辅地方著作目录所难以企及的。并且,之前畿辅地区艺文志都止于所修之年代,并不如《书征》编纂者那样可以看到有清一代著作的全貌。以顺天一府为例,《顺天府志·艺文志》收录清代顺天籍作者225人,而《书征》就收录了290人,其人及其著作出于《顺天府志·艺文志》之后,《书征》予以补录,并且增附了作者小传。另外,《书征》引用之书有不少稀见珍本,如《闺阁百家诗钞》、《国朝闺秀正雅集》,不见于胡文楷《历代妇女著作考引用书目》。可以说,《书征》在文献征集方面是不遗余力的,其成果已经大大超越了前人。
 
(二)正本清源,务求原始。《书征》参考书目中有不少辑录体著作,在征引这些史料的时候,《书征》会选择著录其原始出处的文字,并注明其书。以孙承泽《五经翼》为例,编书者对来自《四库全书总目》和《顺天府志》的两段相似的文字进行了如下裁选。
《四库全书总目》中“孙承泽《五经翼》”条:
 
国朝孙承泽撰。承泽有《尚书集解》,已著录。是编杂取前人诸经序跋论说,以相类次。得易四卷、书二卷、诗四卷、春秋六卷、礼记二卷。余杭严沆,益以承泽所著《周礼举要》二卷,其为一编刊之。其书采摭未备,不及朱彝尊《经义考》之淹洽。至《周礼举要》备举五官大义,亦颇有所发明,然议论多而考证少,亦异于先儒专门之学。王士祯《池北偶谈》,记康熙辛亥与承泽论经学,承泽自言“《五经翼》是十五年前所撰,不过集说经绪论尔,无当经学也。”是承泽亦有自知之明矣。[55]
 
《顺天府志》中“孙承泽《五经翼》”条,前段摘引《四库全书总目》:
 
是编杂取前人诸经序跋论说……其书采摭未备,不及朱彝尊《经义考》之淹洽。
 
然后紧接:
 
其自序云:曩时海内藏书家称汴中西亭王孙。予官汴时,西亭已殁……退谷因托而梓之,以公同事。[56]
 
《大清畿辅书征》(未见《五经翼》原书)。先引《四库全书总目》全文:
 
《四库书提要》:是编杂取前人诸经序跋论说……是承泽亦有自知之明矣。
 
然后另起一段:
 
自序云:曩时海内藏书家称汴中西亭王孙。予官汴时,西亭已殁……退谷因托而梓之,以公同事。[57]
 
《书征》引这篇《自序》是从《顺天府志》中析出,可知编录时曾见《顺天府志》引用的《四库全书总目》文字,但是最后称引《四库全书》,不言《顺天府志》,这乃是《书征》重视原始出处,追求原本的表现。
 
(三)沿袭成说,据实征引。征引《四库全书总目》,不论其对畿辅先贤著作是褒是贬,一般都是据实摘录全文。如孙承泽,因其在明清易代之际的政治立场问题,《四库全书总目》对其评价甚低,对其著作也不甚推崇,甚至嗤之以鼻。如孙承泽《诗经朱传翼》,《四库全书总目》云:
 
承泽初附东林,继降闯贼,终乃入于国朝,自知为当代所轻,故末年讲经,惟假借朱子以为重。独此编说《诗》,则以小序、《集传》并列,而又杂引诸说之异同。窥其大意,似以《集传》为惬,而又不肯讼言,故颟顸模棱,不置论断。纷纭杂乱,究莫名其指归。首鼠两端,斯之谓矣。[58]
 
《四库全书总目》对其人品多有指摘,而《书征》对此全文摘引。又如其《春明梦余录》,《四库全书总目》除肯定其史料价值外,全是批评之语,《书征》并不为之隐恶而全文收录。当然,《四库全书总目》有很多著作是编书处未能征集到的,故而《书征》就直接将《四库全书总目》之提要抄录下来,作为完整的一条,没有增补其他信息,“孙承泽”条下的《河纪》二卷、《藤阴札记》、《学约续编》十四卷、《研山斋墨迹集览》一卷、《法书集览》三卷、《己亥存稿》一卷等等,皆未注出“刊本”“抄本”字样,征引仅限“四库书提要”一条,皆属未见原书,径录《四库全书总目》之类。
 
三、《大清畿辅书征》存在的缺憾
 
毫无疑问,《书征》尚有一些明显的不足之处。
 
(一)时或隐瞒文献出处。《书征》对所引一般文献的原始出处能够据实说明,但是对于辗转抄录的间接引用文献,就不再提前人网罗之功。例如,《书征》中每至诗文别集,常常征引“红豆树馆诗话”,这是陶樑在《国朝畿辅诗传》中自己所加的按语[59]。《书征》认为此书主体部分是畿辅文人迁安高继珩所撰的《畿辅诗传》,陶樑不过稍事增补,便据以为己著,因而有攘人之美的嫌疑[60]。因此《书征》每引《国朝畿辅诗传》则曰“畿辅诗传”(事实上编者并没有见到高继珩所撰《畿辅诗传》,所见仍然是陶樑《国朝畿辅诗传》[61]),引陶樑按语亦不称其书名,而曰“红豆树馆诗话云”。事实上,《书征》凡引“红豆树馆诗话”时也常常将引《国朝畿辅诗传》所辑录的其他文献也大段征引。如卷二“王煐”条下《忆雪楼诗稿》,《书征》引《宝坻县志》、毛际可《序》、朱彝尊《序》、《曝书亭集》、“红豆树馆诗话”,与《诗传》卷二十六所引完全一致。又卷一“杜立德”条《太傅诗选》一卷除“红豆树馆诗话”外,“刘宗正序略云”全抄《国朝畿辅诗传》卷六“刘宗正序”。但这些地方《书征》并没有提《国朝畿辅诗传》。对于不涉及著作权争端的光绪《顺天府志·艺文志》,书征偶尔也会埋没其网罗之功。如卷三“翁方纲”条下,自《诗附记》四卷至《石洲诗话》八卷,所收著作数量、书名、排序都与《顺天府志》一致,惟《顺天府志》不注卷数的《书征》补以卷数。可见此条完全以《顺天府志·艺文志》著录为底本。然而,其中《经义考补正》十二卷下《自序》、《米海岳年谱》一卷下《伍崇曜跋》、《苏米斋兰亭考》八卷下《伍崇曜跋》、《岚漪小稿》下《自序》、《石洲诗话》八卷下的按语、《小石帆亭著录》六卷下《自序》,都与《顺天府志》的引用不差毫厘,但是对于这些转引的内容,《书征》都没有说明出处。
 
(二)粗疏致误,不一而足。陶樑在《国朝畿辅诗传》中加的按语“红豆树馆诗话”所涉不仅仅限于品评诗风,常常记录诗人生平,而《书征》引“红豆树馆诗话”一般摘录与作者诗学修养联系密切的内容附于诗文集之下。因为《国朝畿辅诗传》中的条目旨在说明作者生平或是品评诗风,大多泛泛而论,而《书征》则挪用过来强置于传主的特定诗集之下,因而时有征引文字与本书牴牾不合之处。卷二“王师旦”条下《淑萃诗集》(当为淑莘诗集,字淑莘[62]。《国朝畿辅诗传》不误,《顺天府志》引《国朝畿辅诗传》讹为《淑萃诗集》[63],《书征》沿袭成误),《书征》云“见《畿辅诗传》”,又引《宝坻县志》,实则所引县志的内容亦全抄《国朝畿辅诗传》[64]。此段文字内容全为作者小传,与诗集没有任何关系,并不能说明诗集的内容或旨趣,《书征》引来作为该诗集的提要实在不妥。另外,《书征》还存在错录作者籍贯的现象。例如将杨翰录于卷十二“保定府六”下,称其为新城人。然而《顺天府志》记其为宛平人而将其收入《艺文志》,《书征》所列提要明明在全文摘录《顺天府志·艺文志》的内容,对此矛盾却不予说明。查《清朝进士题名录》,杨翰籍贯为顺天府宛平县人确凿无疑,《书征》或是抄录粗疏而致误,或是未经严谨考订而偏信谬说。总之,其摘录不当之处,不一而足。这也足以证明《书征》转引文献,未能核对原书、详加考订,其纂辑方式实属潦草。
除此以外,《书征》在体例上还有一些不足,比如没有说明他书著录情况等等。但是瑕不掩瑜,《大清畿辅书征》仍然是记录清代直隶一省文献最重要的著作,对于保存地方文献、反映清代京津冀地区学术发展史,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1]《大总统袁世凯特颁征书命令》,见许师慎编:《有关清史稿编印经过及各方意见汇编(上)》,台北:“中华民国史料研究中心”,1979年,第4页。
[2]《清史馆谘各省转各道县汇送境内通儒硕彦著作文》,见许师慎编:《有关清史稿编印经过及各方意见汇编(上)》,台北:“中华民国史料研究中心”,1979年,第5页。
[3]吴桐林:《今生自述》,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屏山县委员会文史资料委员会编《屏山文史资料》第18辑,总第22辑,1999年,第108页。
[4]贺培新:《水竹邨人年谱》民国四年4月25日,北京图书馆藏珍本年谱丛刊184,北京:书目文献出版社,1999年,第190页。
[5]贺葆真著,徐雁平整理:《贺葆真日记》民国四年1月16日,南京:凤凰出版社,2014年。
[6]贺培新:《水竹邨人年谱》民国四年4月25日,《北京图书馆藏珍本年谱丛刊》184,北京:书目文献出版社,1999年,第190页。
[7]贺葆真著,徐雁平整理:《贺葆真日记》民国四年1月25日。
[8]徐世昌:《大清畿辅书征·序》,天津徐氏铅印本,第1页a
[9]贺葆真著,徐雁平整理:《贺葆真日记》民国4年11月9日记徐世昌言。
[10]据贺葆真日记所言,曾有《黄钟日报》(王印川主编,华侨报纸,袁世凯津贴)记者张永靡向王树楠索要《畿辅书征》文稿,拟发表于本报,王允诺。而后来竟无音讯,此书亦未见传世。见贺葆真著,徐雁平整理:《贺葆真日记》民国四年1月16日。
[11]徐世昌:《晚晴簃诗汇》,北京:中华书局,1990年,第7221页。
[12]《大清畿辅书征》前未列参修者姓氏。因两书由一班人马同时编纂,可列为参考。
[13]钜维,据《清画家诗史》载,“字香骤,一字伯驹,号悔轩,晚署泊居,河北献县人。昀五世孙。同治十二年(一八七三)拔贡,选授内阁中书。沈毅好学,博览群籍,精考据,善鉴别书画,工诗古文辞,旁及绘事。从张之洞游鄂最久。监督学校,多所成就。有《泊居剩稿》。”
[14]徐世昌:《晚晴簃诗汇》,北京:中华书局,1990年,第7221页。
[15]“(五年一月二日)纪先生为言畿辅学者刘书年(仙石)、子肇均(伯洵)、刘铨福(子重)、刘位坦、樊彬、杨光仪(香吟)、安纪淦、朱少河、边保枢、边保桱、张祖继、张又甫(张之洞父)、魏某、雷学淇等人学问掌故,何人可立传,何人可附传,何传可撤销”(贺葆真著,徐雁平整理:《贺葆真日记》民国五年1月2日)
[16]贺葆真著,徐雁平整理:《贺葆真日记》民国三年12月26日。
[17]如徐世昌曾问贺葆真景州张氏,贺以问先生(纪),“先生为言在康熙时,张氏有《听云阁诗稿》,其家又有书名《雷琴》,尤多咸同时名人题跋,此外尚有未刊诗集,吾识其后人,当属齐送书来。”(贺葆真著,徐雁平整理:《贺葆真日记》民国五年1月2日)
[18]刘声木:《桐城文学渊源考》,《直介堂丛刻》本,卷十,第3页a。
[19]钱基博著:《现代中国文学史》,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13年,第177页。
[20]贺葆真著,徐雁平整理:《贺葆真日记》民国四年1月19日。
[21]尤其述及采访刘仲鲁、于泽远,“此行大可搜访遗书”云云[21]。见贺葆真著,徐雁平整理:《贺葆真日记》民国四年1月17日。
[22]据《贺葆真日记》民国六年4月1日“相国既属余以经营刊印”推断,则刊印当由贺葆真全权负责。但是王树楠作为总纂,不可能不预参此事。后来,贺葆真就曾与王树楠商订刊刻先哲传款式,见《贺葆真日记》民国五年11月22日记载。然而刻书过程利益纠纷颇多,王树楠与贺葆真逐渐产生不快,矛盾因此而起。据《贺葆真日记》民国六年1月17日载:“相国观晋卿所招王木匠所刻先哲传,殊不以为然。”18日又载:“王晋卿举一木匠分刻《畿辅先哲传》,字体殊不精良,因命毁板另刻……王木匠为晋卿旧所用人,既借此以津贴之,谓余有意与之为难,兹不悦。”之后,4月1日,“相国既属余以经营刊印矣,晋卿年丈复请他梓人刊刻,余以其太草率,晋卿乃不令余知,而促余发刊赀。余既未见其所刻之是否合款式,遂言于相国。”12月14日日记载:“访湘帆。湘帆曰:晋卿先生尝属余短君于相国前……不知者岂不谓吾辈相倾轧乎?”由此可见,刻书一事实由二人分司,而权责划分不明,由此生出嫌隙。
[23]据《贺葆真日记》民国七年6月30日记载:“徐相言:吾拟排印《颜李语要》及《畿辅书征》,子可为我预计字数,其字形及版心仍可仿《先哲传》。”之后的民国八年日记中未言及此事。贺氏日记民国九年至十七年已佚,但是根据以上记载,大致可以推测《书征》的印行可能仍由贺葆真负责,其印成时间当在民国九年左右。
[24]屏山县志编纂委员会编纂:《屏山县志》,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98年,第811页。
[25]贺葆真著,徐雁平整理:《贺葆真日记》民国四年1月15日。
[26]同上。
[27]同上。
[28]贺葆真著,徐雁平整理:《贺葆真日记》民国四年1月24日。
[29]于泽远出京提倡党务,贺葆真因言“此行大可搜访遗书”云云。见《贺葆真日记》民国四年1月17日。
[30]据《贺葆真日记》民国四年1月24日载:“赵石尘以李符曾书目见示,李符曾之书凡百余箱皆运来以备采取,今以次检点,凡于畿辅文献有关者,皆检出以备采用。”
[31]贺葆真著,徐雁平整理:《贺葆真日记》民国五年1月19日。
[32]贺葆真著,徐雁平整理:《贺葆真日记》民国五年4月7日。
[33]其藏书处名为“书髓楼”,贺葆真编有《书髓楼藏书目》。
[34]据《贺葆真日记》民国五年12月26日载:“泊居(纪钜维)先生言及畿辅先哲祠历史:光绪二年……张(之洞)提议创修先哲祠,并收藏畿辅贤哲墨迹书籍等。众皆然之。”
[35]贺葆真著,徐雁平整理:《贺葆真日记》民国四年1月24日。
[36]贺葆真著,徐雁平整理:《贺葆真日记》民国四年1月25日。
[37]贺葆真著,徐雁平整理:《贺葆真日记》民国四年1月24日。
[38]贺葆真著,徐雁平整理:《贺葆真日记》民国五年1月1日。“齐”当作“其”,原文如此,未擅改。
[39]王树楠《陶庐老人随年录》民国五年,王树楠等《陶庐老人随年录·南屋述闻》,北京:中华书局2007年,第77页。
[40]见徐世昌《大清畿辅书征·序》:“凡分十一府六州,厘为四十卷,而以闺秀附焉。”
[41]贺葆真著,徐雁平整理:《贺葆真日记》民国五年11月21日。
[42]河北人民出版社《河北省志·出版志》著录“《大清畿辅书征》41卷,徐世昌纂,民国6年(西元1917年)天津徐氏刊刻”(见河北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河北省志》第83卷《出版志》,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1996年,第311页)。按:此说误。《书征》扉页有“天津徐氏印行”篆文,观其版面,乃排印本而非刻本明矣。由《贺葆真日记》可知,其印制始于民国七年。
[43]贺葆真著,徐雁平整理:《贺葆真日记》民国七年6月30日。
[44]《书征》最终印成的具体时间目前无法确定。据民国七年6月30日《贺葆真日记》,徐世昌当日起意印行《书征》,且将主要事务嘱托贺葆真负责。但这之后至民国八年,日记再未言及此事,当是《书征》尚未印成。而民国九年至十七年日记已佚,所以无法从贺氏的记录中确证具体的时间。但是以徐世昌“欲其行世”求其快速广泛传播的愿望来看,此书排印时间应该不会太长。那么其印成时间当在民国八年以后,可能是民国九年左右。
[45]徐世昌曾要求:“其字形和版心仍可仿先哲传。”见《贺葆真日记》民国七年6月30日。
[46]编书过程曾就文中称清帝处是否要空格展开过一番讨论。徐世昌说:“庙讳近人皆不缺笔,此可一检查,空格一事当与刻书行家一酌,勿令后人议我可也。”见《贺葆真日记》民国六年12月13日。柯劭忞亦以为:“既未空格,不空可也。”而王树楠则认为应当空格。俱见《贺葆真日记》民国六年12月15日。
[47]例如,卷一中将万历癸丑科进士冯铨、万历丙辰科进士刘余佑置于崇祯癸未科进士杜立德之后,孙承泽为崇祯辛未科进士,却置于崇祯癸未科进士李孔昭、崇祯壬午举人樊梦斗之后。参朱保炯、谢沛霖编《明清历科进士题名录》。
[48]见《贺葆真日记》民国六年4月19日。在配套成书的《大清畿辅先哲传·例言》中也说“八旗、满洲、蒙古、汉军,虽有屯居近畿各县者,因皆入旗籍,概不采录,以示限制。”见《大清畿辅先哲传·例言》,天津徐氏刊本,第2页a。
[49]徐世昌:《大清畿辅书征·序》,天津徐氏铅印本,第1页b。
[50]见《贺葆真日记》民国四年1月25日记王树楠语:“书籍不能借来者可将序例钞寄,即以此见着著之体裁。”
[51]贺葆真著,徐雁平整理:《贺葆真日记》民国5年4月7日。
[52]王树楠撰:《大清畿辅先哲传·例言》,天津徐氏刊本,第3页b。
[53]参见姚名达:《中国目录学年表》,《民国丛书》第一编047,上海:上海书店,1989年。
[54]另引《北方师承记》,不注作者信息,仅出现一次,其书不可考,疑为《北学师承记》之讹,故不录。
[55]《钦定四库全书总目》卷三四。中华书局影印本,1965年,第284页。
[56]光绪《顺天府志》,光绪甲申刻本,第125卷第3页b。
[57]徐世昌辑:《大清畿辅书征》卷一,第8页—第9页b。
[58]《钦定四库全书总目》卷十八。中华书局影印本,1965年,第144页。
[59]说见傅璇琮,许逸民等主编:《中国诗学大辞典》,浙江教育出版社,1999年,第787页。《大清畿辅书征》、《畿辅通志》引“红豆树馆诗话”给人以此编单行成书的错觉,实则不然。陶樑,长洲人,其馆号为“红豆树馆”,但是查光绪《苏州府志·艺文志》,其著作中并无《红豆树馆诗话》。又《国朝畿辅诗传·凡例》所引参考书目并无《红豆树馆诗话》一书,而书中凡“红豆树馆诗话”皆列于征引文献之后。此外,查《书征》所引“红豆树馆诗话”文字,并无超出《国朝畿辅诗传》者。由此可以认为,“诗话”仅为按语而并非单行之著作。“红豆树馆诗话”多是裨补之前所引文献未及之处,有的考订作者生平,有的品评诗作优劣短长,而陶氏在《序》中自言,寓京二十三年,多与京中士大夫游,熟悉人物掌故,目验诸多文献,他的经历非常有补于这项工作。
[60]徐世昌辑:《大清畿辅书征》卷一三,第22页a。事实上,陶樑在《国朝畿辅诗传·凡例》中明言:“闻崔明府旭,高府君继珩家有旧本,因各出所藏,互为考证……参阅者为崔明府旭、梅广文成栋、高府君继珩……皆有功于斯集,余不及一一备书。”见(《国朝畿辅诗传·凡例》第18页,a。)则此书为陶樑招募文人集体编写,高继珩也受招募而参与编纂。或许他之前确实整理过畿辅诗歌,此时作为《国朝畿辅诗传》的底本,正如取王树楠《畿辅书征》为《大清畿辅书征》底本之例,何可断言陶氏“攘人之美”?又如何能以集体编修的《国朝畿辅诗传》归功于高氏一人?《书征》为畿辅文人伸张,持论却难免偏颇。
[61]据《大清畿辅书征》卷二十二“高继珩《畿辅诗传》”下所加按语云“世传是书为长洲陶樑所辑”可知,当日高氏辑本与陶氏所补本已经相混,而编写《书征》所据之《畿辅诗传》大抵也是题名陶樑所辑,即《国朝畿辅诗传》。见《大清畿辅书征》卷一三,第22页a。
[62]见《国朝畿辅诗传》卷26,第14页,a。
[63]见光绪《顺天府志》,光绪甲申刻本,第125卷第29页,a。
[64]查《诗传》,也仅是引《宝坻县志》,已经被《书征》全文抄录了,《诗传》并无其他信息与价值,怀疑这是编书时先简明注出“见某书”然后再行抄录时忘记删除简注,误入其间而审稿时没有发现。参见《国朝畿辅诗传》,道光己亥红豆树馆刻本,卷二第32页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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