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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于2007年9月，调离龙山镇狮龙中小学校。今天，我再一次来到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阔别十几年，何止是刮目相看？唯一不变的，是巍峨的狮子山！狮子山是狮龙的象征，因为这雄伟壮观的狮子山，当地起名为狮龙。这霸气的名字，听起来不错吧！ 这里的山山水水，还是那么清秀！ 这里的男女老少，还是那么淳朴！ 01 曾经沧海难为水 2003年8月，我来到龙山镇狮龙任教。初来乍到，我确实很不适应。首先是气候不适应。初秋的狮龙烟雨蒙蒙，这哪里是初秋？分明像冬天一样冷。我住在低矮的板壁房，浑身长红疙瘩。就是人们常说的“发丹”。每到晚上，奇痒难忍，用药酒抹，用开水烫，稍有缓解。 “发丹”的日子，我更想我的家乡彰德，那里可是个风水宝地——离城很近、气侯宜人、全是砖房、板壁绝迹，可是我的处境不允许。工作还没转正，我不好意思回家乡…… 2002年7月，我叙永师范毕业。8月，我参加县组织的教师公招考试。我以4分之差落榜，灰溜溜回到家乡，在就近的彰德小学代课一年。多愁善感的我，每当听别人说我是代课老师，不是“正牌”，就像锋芒扎在我的身上。我宁愿绕一大圈田坎路，也不走大路，以免与乡民狭路相逢。 2003年8月，我以2分之差，又一次名落孙山……中师生的录取人数是开考人数的20%。而大专生参加公招考试就容易多了，录取人数是开考人数的80%。 连续惨败两次，我悲痛而哭，不敢回家直视父母殷切的眼光。那时，我的父母花两三万元送我读叙永师范，就当时的物价评估，这笔钱可以在县城买一套两室一厅的商品房了。在父母心中:考不上教师，端不上铁饭碗，这笔钱就打水漂了。 我读师范校时，一边完成叙师课程，一边参加成人高考。父母为我省吃俭用，供我读师范校，又供我进修三年大专。我考不上教师，岂敢回家？特别是2003年，家里的收成不好，我很想放弃。连续一个月的阴雨天气，我们家种的谷种收回家后，没有太阳晒，要么发芽，要么发霉。那一年，我家的总收入才两千多元，缴大专文凭的最后一笔费用是3700元，余心不忍啊！ 自尊心极强的我，考不上教师，就没有脸回家乡。玻璃心的我，决定远离家乡……我哭着收拾行李，来到狮龙这个偏僻的地方“疗伤”。我找一份供养自己的临代教师工作，又为2004年的教师公招考试作准备……… 02 见证了《罗密欧与朱丽叶》式的爱情 来到狮龙，才知道教师招聘考试的《教育理论》，考题全部集中在一本专升本的《教育理论》。与中师生学得《教育理论》有70%相同，另外增加了30%的新内容。所以我倒背如流的中师《教育理论》，在两次公招中只能考70分。 当地有一对“苦命鸳鸯”，名叫朱俊菲和扶伟，他们也是代课老师。但是他俩很有勇气，不顾父母的反对，不顾工作不稳定的现状，毅然结婚。 可是，他家两口子，自从复习了专升本的《教育理论》后，当年的《教育理论》考到90多分，与一般的中师生，拉开了二三十分的差距。夫妻双双考上公招，可真是双喜临门啊！ 我们这些暂时没考上的苦命人，十分羡慕他俩。洗耳恭听他们传授公招经验。他们两夫妻的爱情传奇故事如下:公招之前的“5.1劳动节”奉子成婚，同年8月份，夫妻一齐进公招考场，夫妻双双榜上有名。“10.1国庆节”，夫妻俩喜添千金一枚。喜事接踵而来，真是三喜临门！这浪漫小夫妻，就是现代版的《罗密欧和朱丽叶》。比翼双飞的浪漫故事，在他们公招故事中体现得淋漓尽致。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进修校的罗怀海老师，他的老家也在狮龙，曾经是朱俊菲和扶伟的公招指导老师。我来到狮龙，有幸认识罗怀海老师。他得知我的情况后，送我一本专升本的《教育理论》。在这本书里，我看到公招考试中一模一样的题，我捶足顿胸，恨自己没有早一年来狮龙代课。如果我早一年获得专升本《教育理论》，就早一年考上。全家人就少操一年的心。 03 工作的烦恼，生活的不易 幸好我初中时代就十分喜欢英语。我来到狮龙，初中部很缺英语老师。我主动包揽三个班的教学任务，迎难而上，获得双工资。那时候的双工资是500元。一般的代课老师才300元一个月。但是正式教师的工资，也只有600多元！ 我非常满意这份“高薪”的代课教师工作:三个班的英语教学工作，其中有一个班是04届毕业班，学校要求我们无偿补课。在这里上班，大家讲贡献，不讲价钱。校长陈守源很重视毕业班教学质量。03届的教学质量是全县同类学校中的第一名，学校要求04届也要保第一，所以压力相当大。我任教的另外两个班是06届的新生。 跨年级上英语主科，的确很苦。英语课，都集中在上午，而且还要加一节早辅，意味着整个早上，我都没有一节空堂，连续上四节英语课！上完课，身体就像泄了气的气球，嗓子也像冒烟了似的，连说话也没力气了…… 上完四节连堂的英语课，我还要做午饭。这是比较偏僻，没有街，拿钱也买不到蔬菜。但每逢赶龙山，狮龙公社就有肉，豆花和鸡蛋卖！要吃到新鲜蔬菜，要么是学生送，要么是附近村民送。他们很淳朴，不收一分钱。 有一个06届的男生，名叫涂兵！他把自家的豌豆米给我送来。到种豌豆的季节，他的妈妈找不到豌豆种，一问他，才知道他把豌豆种送给了骆老师了。这件事情太暖心，而且他还是个男同学。有时，我在就近的涂院长家里，或者在学生涂丽梅家的菜园里摘菜。学校附近，还有姐夫的三个亲舅舅，我也跟着喊舅舅，到他们田地里摘菜吃。真的感谢这些淳朴的乡民，亲戚和家长朋友们的帮忙。 04 教学成绩，初见成效 一年的教学任务完成，教学效果很好。那一年的教学评估，我们学校获得同类学校第一名。我任教的英语成绩，也获得全县第一名。教科局的领导们，亲自开着小车，装满郎酒，前来学校庆祝。那时候的狮龙，平常只有摩托车进出，哪有小车进出？所以那天，整个狮龙中小学校，都欢腾了……沉浸在一片喜悦中！ 进修校的英语教研员薛长龙找到我，他握着我的手，惊讶得问我:条件这么差的学校，你是怎样提高学生们英语成绩的？我一个新手，真不知如何说？只是谦虚的笑一笑。所有的男同事们，都一醉方休。当然，奖金是不会少的，我们教毕业班的每一个人，都得到一千元的奖金。那时的一千元，应该抵得上现在的一万元。学生考出这么好的英语成绩，我很惊讶。同时也信心满满立足于农村英语教学。 那一届只有一个初三毕业班，总共44人。要出成绩，只要盯紧每一个学生，做好动员工作，就很容易出成绩！班主任老师是任志远，在他的带动下，所有的科任老师都很努力，毕业班的每个学生，我们挨家挨户家访。做好毕业班家长和学生的动员工作。在思想上，学生、家长、老师保持高度一致。当地的家长和学生，都很尊重老师。我记得我曾经惩戒一个叫朱沙的男生，那个滴溜溜大眼睛的男生太聪明了，竟然把书本裹在腿上，用皮筋扎好！鞭子打在他腿上，只听到啪啪啪啪的响，但是看不到他痛苦的表情！我拉开他的裤脚，才发现他的“秘密武器”。书一下子滑落，孩子们笑了，我也笑了……这聪明的孩子，长大后一定大有作为。我个人认为: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只要人聪明、走正路、积极肯干就能过好一生…… 05 课堂上是老师，课堂下是朋友 在当地，老师是至尊长者。每逢过年杀猪，有的家长还把老师们请到家里去吃喝玩乐。我记得我还专门买了一双黄胶鞋，下乡专用！ 记得我上第一堂初三毕业班英语课，起立之后，齐刷刷的44个学生站起来。他们个子很高。可能有好几个男生比我高得多。我从来没有教过初中英语，还真有点胆怯。因为他们以前的英语，是一个很厉害的曾元利老师教。他调走后，由于该地比较偏僻，没有新老师补充，所以让我一个临代老师来接任毕业班英语工作。初一初二的英语，我没有教过，直接跨越教初三，我心里有点担心。那时侯，不像现在，在网络上查资料很方便。我只好买了大量的初三英语资料来武装自己。 周末，我和孩子们一起去钻山洞。此洞叫“猫儿洞”，一条地下河从洞中流过，有很多悬挂在岩洞中的钟乳石！洞里发出滴滴答答的滴水声。我们从洞里捉回来两条珍贵的娃娃鱼，鱼儿晶莹剔透，看得见鱼的每一根骨头，有观赏价值。学生们和我，一起把娃娃鱼饲养长大。 一个叫杨莎的女孩，还有一个叫雷芳的女孩。搬来和我同吃同住。我还亲自到她们家里去过。穿着那双黄胶鞋，踏遍了狮龙的万水千山，走过那滑滑的泥泞路和石包路…… 06 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记得周末，我还与同巿到皇华铁厂的石笋拜过佛。那里的路更烂，有的地方摩托车也无法通过。还要下车把大石头搬走。听说那里的佛主很灵。为了未卜先知2004年的公招结果，我特意去求签。 那时候的教师工资都很低。同事们买不起新的摩托车，大家都买二手的。车子性能不好，骑在这种包包拱拱的山路上，真是心惊胆颤。偶尔，我还会惊吓得大呼大叫。 刚去那一年，大家更辛苦，只有领导有摩托车。其余老师下乡，全部“甩火腿”。记得天黑了，我们都还打着手电筒，走在家访的路上。学校还布置一个课题，需要去走访农户。那个课题名称叫《农村初中的农业生产实践》。我们还得去走访了那一带种蘑菇，喂山羊，喂猪，喂牛，酿酒，种蔬菜的专业户。 那时的同事们都不耍手机，因为没有智能手机。偶尔有个同事有手机，也是按键的老人机。而且一般的地方没有信号，一定要爬到高高的旗台那里，才有信号。打个电话，像升旗一样庄严。 2003年的寒假，大年初三，我就离开父母到护家桂湘村，请教上一年公招的学霸帮我复习。这一去就待到农历十四！大年十五，我从护家桂湘走到龙山狮龙。我不识路，边走边问，才到达狮龙。途经胡家沟水库、龙台村、狮龙。这种精神，可以和红军长征相比了。 07 80后中师生的痛 2004年7月，古蔺公招教师的文件出台，中师文凭，古蔺竟然不招了，全部招有大学文凭的！这个决定，对我亳无影响！因为我有大学专科毕业证！但却让我的很多同学，连参加应聘考试的资格都没了。我记得他（她）们大失所望的凄凄惨惨戚戚！80之初出生的农村孩子，很多优秀的人报考中师，都是想着国家要安排工作！大家奔着跳“农门”的思想，就读中师。 2004年11月份，教师资格认证后，所有的中心校，包括片区中心校，下令把所有的临代老师裁减掉！中师毕业的临代老师，因为代课年限太短，连民师资格都不如。当时的中师生，没有考上公招的，只能下村小……幸好，很多中师生，一边代课，一边取得大学文凭，都陆陆续续考上了公招。 我也是中师生中的一员。但是，幸运的是，我还有一个大专文凭备用。04年8月，我用大学文凭，与刚毕业的大学生一起参加公招考试。当然，我心里也是孬的。总觉得其他考生是全日制大学毕业的，我一定是淘汰的料。我必须加倍加倍再加倍的复习，我经常熬夜到12点，靠着喝涩茶提神。 暑期，我在家复习，恰逢农忙——谷种收割的季节。看见父母那么辛苦，我不去帮忙，又于心不忍。父母感觉到我内心的矛盾。索性让在城里租个安静的地方，心无旁骛的复习备考。 08 借你的眼睛，再看一次榜 成绩公布在教科局底楼的张贴栏。那一天，人山人海的考生，拥挤着看成绩，可我不敢去看名单。害怕榜上无名，哭声有我。于是，我请朋友帮我看成绩。 我参加的是中学语文教师招聘，报名的有31名，我竟然考到16名，总共收25人。录取名额是开考名额的80%。这样的好成绩，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不但考上了，而且成绩并没有垫底。我不敢相信朋友的眼睛，我要求朋友再挤进去看一次。没错！真的是16名！我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09 中师生是“万金油” 中师生，并不比全日制大学毕业生差。而且中师生知识面宽，兴趣发展广泛，要是学校组织文艺节目，大合唱比赛，板报评比，书法比赛，美术展览，中师生的优势就发挥出来了。很多中师生是多才多艺，无论领导安排教哪科，都能胜任。是传说中的“万金油”。包括我们护家中学原来的校长罗定虐，古蔺实验学校的校长扶军，古蔺进修校的罗怀海，古蔺蔺中语文骨干老师王昂(我的语文老师），泸州市科学技术和人才工作局局长曾炎(我的化学老师），教师队伍考入公务员的王杰，邱勇，还有我们护家镇副镇长曾希，我们学校的陈冰校长(我的英语老师），曾析校长，都是中师毕业！文凭只代表过去，学历不代表能力。后天的继续学习，比文凭更重要。“学到老，活到老。”中师生干了大事的，不胜枚举…… 成绩出来以后，我回到家里。一家人都激动的彻夜难眠。三次进公招考场的我，终于可以让家人安心了。工作分配，又把我分配到狮龙中小学任教。狮龙，是我梦想起航的地方。是我的幸运之地。在这个地方，我才有幸找到招考的金钥匙。才打开进入教师队伍的希望之门……… 10 看今朝旖旎风光秀 现在的狮龙，和以前也大不一样了:一排排楼房，高大而又整齐，形成了几条小街，取代了十几年前低矮的板壁瓦房或者茅草房！四通八达的水泥路，取代了以前的泥泞路和石包路。今晚，我住在亲戚涂菊家，睡在她家松软的席梦思床上，肯定不得“发丹”。 我来到学生涂飞的家里，他家客厅装修得金碧辉煌。棋牌娱乐，样样都有。而且他还在自家，设计了一个家庭KTV雅间。啤酒瓜子，电脑点歌，一点也不逊色于古蔺城区的 KTV时尚包间。几个学生开玩笑说:“骆老师，把你当年的奖金一千，分享点给我们……”我调侃道:“幺儿幺女们，你们不晓得孝敬老娘，反而叫我打桩……”。一声“老娘”，逗得他们哈哈大笑。其实，他们只小我五岁，喊他们是幺儿，确实有点搞笑哈。涂飞是1.8米的纯爷们，在古蔺郎酒厂上班。他的脸上，永远洋溢着成功人士的微笑。 巍峨的狮子山，能告诉大家:我对狮龙的感情有多深？我像十几年前一样，采一束野花，编织成花环，戴在头上。撬一把野葱和紫耳根，带着专属于狮龙的泥土芬芳，被我的学生送回古蔺。 梦里，我似乎又回到十几年前…… ——文/图 雨打芭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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