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雏凤清于老凤声

 昵称ZmY8ItTt 2021-09-09

雏凤清于老凤声

我的中学时代,正好是新启蒙的80年代末,那时没有网络,是书报纸媒传递信息,收音机和电视机的数量很少,可是生活在秦岭腹地,大山一点也没能阻挡新鲜思想。不过,从外面世界进来的那些新思想,最初获取的人的确是少数,在年轻人圈子里的扩散速度却一点不比现在的网络慢。不仅是琼瑶的言情小说和武侠小说传播快,卡耐基《人性的弱点》、金观涛“走向未来”系列也快速传递在同学间。很多人是在课堂中偷看,书搭在课桌屉斗边,低头偷看,时而警惕地抬头看前面的黑板和老师,偷看入迷处,会被讲台上的老师发现,走近,突然出手没收了这些不相干的书。

年轻的好奇心如巨石夹缝里的野草,绕曲着也要生长,探到阳光的地方。


约略记得主席台上主持老师的表情变化,中途老师站起来脸有怒色,似是打断了同学的演讲,希望他转变基调。演讲的同学被阻止之后,似乎更兴奋和有斗志,接下来继续背诵原文。演讲结束,主持老师有一段总结批评,具体内容我已不记得,是很严厉的批评这位同学的狂妄无知。从他批评的言辞中,可知老师是不知道演讲内容原是台湾作家柏杨的。毕竟那时新思想涌入,一下子是来不及全了解的。我初入县城中学,只见过很少的书,也不知柏杨何人。

一时间我也觉得这位学兄狂妄,毕竟那时我看书所了解的中国人是勤劳伟大的,即便有污点,是少数。只是在这篇演讲辞里知道了“文化里的酱缸”这一概念,引起我的思索。那时没有百度,不能一下子补充关于柏杨方面的信息,辗转很多时,才得到他的同名杂文集。

那时杂文还很热门,课本中鲁迅的文章不少。人们还习惯于尖锐的批评,不同于现在养生实用佛系文章受捧,有明显观点和尖锐的言辞的,一定是为赚流量。

我很想知道当年那个用了柏杨演讲辞的同学的现状。他早早接受了新鲜的东西,现在该是个洞悉事理、明白通透的人。

一般认为年轻的声音就是慷慨激昂的,就像柏杨的这篇杂文,当年年轻人也喜爱鲁迅的杂文,其中的句子成为很多人引用的名言警句。柏杨写这篇杂文其实也是他在美国某大学的演讲辞,当时已入老年,鲁迅的杂文也多是他在中年后所作。这样看来,年轻人发声的也有中老年人的慷慨激昂。

文章抑扬顿挫,或平和,或激昂,与人的身世、处境、性情都有关联的。

有人喜欢梁启超的文章,如《少年中国说》这种直抒观点,是演说家和政治家,未必是文学家。毛主席年轻时就很喜欢,后来不喜欢,是思想不同,而不是文风。

周作人的散文,苦雨斋中,空若无人,看不见自己的影子,这是文学家。周作人被很多大家议为民国最好散文家,但是年轻人喜爱周作人散文的一定不多。是因为年轻人血液流动更快,脉搏跳动更强,大脑细胞更活跃,可能会不耐烦于周作人的轻言慢语。

慷慨激昂虽不是年轻人的专利,更易被年轻人接受和喜爱确是有的,年轻人毕竟正有珍贵的青春可恣意。我喜欢常常听到年轻无畏的声音,特别是在大时代和一些重大的事情中。而今年年初疫情笼罩中,年轻的声音很弱,世故而老成持重的声音占主。这样的纷杂声音,柏杨在几十年前的那篇杂文里也描述了:

“……左、右、中、独、中偏左、左偏中、中偏右、右偏中等等,简直没有共同语言。互相把对方当做杀父之仇,……”

不知道当年用柏杨文章演讲的学兄,是否也变得谙于世故。这是我的好奇心,因此很想知道他的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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