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新晋世界遗产 | 加拿大阿伊斯奈皮石刻和那里的黑脚族

第一批从森林迁徙到开阔草原的阿尔冈琴语系的人中，黑脚族人是用狗拉着木箱徒步而来。

黑脚族人是西北平原上力量最强大、最富于军事侵略精神的一支族群。1750年以前，黑脚族人就获得了马和火器，他们驱赶弱小的部落，向西推进到落基山脉，向南进入到现在的蒙大拿州。他们以捕猎水牛为生，每一部落都分为若干狩猎群组，由一名或多名首领领导。这些群组在可藏身的河谷分散居住，度过冬天；夏天则聚集在一个大型宿营地点，举行部落宗教仪式太阳舞。

2019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宣布将加拿大艾伯塔省的省立石刻公园（Áísínai’pi – Writing-on-Stone）正式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省立石刻公园是北美最大的原始岩画和石刻中心，公园内数以千计的岩石雕刻（石刻）和古代石壁画（岩画）描绘了黑脚族人的生活，宛如一件件岩石艺术藏品，在这里默默伫立上千年。

在19世纪上半叶，黑脚族的势力达到顶峰，拥有从萨斯喀彻温省北部到密苏里河最南端源头的广阔领土。因此石刻公园被黑脚族和许多其他原住民族视为最重要的神圣之地，不仅承载着这片土地上渊远流淌的信仰和精神力量，同时也记录了与北美先民息息相关的生活场景，其中包括原住民首次与欧洲人互通往来的场景。

加拿大环境与公园部部长杰克尼克森(Jason Nixon)表示：“省立石刻公园内有很多自然奇观，源自古代的石刻和岩画, 见证了黑脚人的智慧和创意。很多人将其视为精神信仰与人类世界和谐共融的传神表达。”

Mookaakin牧卡静文化历史学会、黑脚族长者马丁(Martin Heavy Head)也认为：“省立石刻公园被列入世界遗产为黑脚族文化的世代传承提供了一个强大的基础，为我们的后代继续与这片土地血脉相连、传承我们的传统、礼节和文化习俗带来了推动力量和事实依据”。

代代相传的圣地传说

现年 67 岁的马丁说，他的祖父们从未去过阿伊斯奈皮石刻，因为土著民族要想离开他们赖以生存的保护区，就必须向加拿大政府申请许可。在马丁看来，为土著民族划出来的保留地或多或少都限制了他们的自由，因为政府可能并不认可“参观黑脚族圣地”是黑脚族离开保留地的正当理由。可是即使这些黑脚族人从未见过这片土地以及石刻，他们仍然知道它，并将关于石刻的故事代代相传，祖父们会告诉他们应该知道的关于阿伊斯奈皮石刻的一切。

Mookaakin牧卡静文化历史学会、黑脚族长者马丁(Martin Heavy Head)

马丁出生在黑脚族保留地，那里是一望无垠的大平原，可以看到落基山脉直穿云霄的样子。马丁是有着巨大传统领地的黑脚族之一的凯纳人。“这里是北美最大的原始岩画和石刻中心，”马丁说，“它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圣地。” 

在马丁的成长过程里，他听过很多关于阿伊斯奈皮石刻的故事，也听过很多关于游客如何驻足观赏壁画和石头的故事。据说如果他们看到好的图形和故事，就会继续向前走，但如果他们看到坏的故事，可能会折返回去，因为这是个不祥之兆。

充满神秘力量的图腾象征

图腾是最早的社会组织标志和象征，而壁画则是汇集了各种图腾的集合体。瑞士心理学家与精神科医师卡尔·荣格曾说：“每一种心理表达都是象征，条件是我们先假设：这类象征除了本身意义之外，也代表着我们目前不明白的某种事物。”这也说明了图腾象征何以充满神秘力量，引人入胜。

图腾标志最典型的就是图腾柱，图腾柱可以用来记载传说或神话，氏族系谱、显赫的祖先或大事件，以及精神象征。既可以宣扬文化概念，也可以用于装饰。

部分历史学家认为，史上最早的图腾柱出自海达族之手，该族居住在阿拉斯加与不列颠哥伦比亚之间的地区。图腾柱随着部落文化各异而略有不同。在许多美洲印第安部落里，动物祖先最常出现在图腾柱上，雷鸟象征权力，青蛙意味着昌盛，熊则代表力量与保护。图腾动物往往是非常神圣的，一旦杀害就是犯了禁忌。

石刻上丰富的部落生活

黑脚族是由三个阿尔冈琴语系、彼此关系相近的印第安人组成的居民集团，包括皮库尼人(Pikuni)或皮埃甘人(Piegan)，凯纳人(Kainah)或布卢德人(Blood)，西克西恰人(Siksika)或正统黑脚人（也常被称为北部黑脚人）。

这些黑脚组人的生态被红赭石和动物脂肪混合而成的颜料绘制而成图画。这种混合物被涂在岩壁上，讲述故事、描述旅程、发出警告……石刻中有很多人的图形出现，一些身体呈圆形的人则被认为是站在巨大盾牌后面的战士。除此之外，动物也常常出现。对于黑脚族人而言，马代表着自由，以及伴随而来的力量，马让他们领悟到，他们也可以迈入前所未见的领域，奔腾狩猎，得到更好的发展。同时，黑脚族还相信“大谜团”存在于熊的灵魂里。因此很多美洲印第安部落都有图腾和熊有关的氏族和仪式。

最近几年流行起来的“捕梦网”，实际上也是源自美洲印第安人的“补梦网”。相传，第一个补梦网是由蜘蛛婆婆织就，为小朋友捕捉噩梦。蜘蛛婆婆是充满智慧的老师，能编织许多故事。她独特的编织图案代表通往自我内心与创造的许多条路径。

一种见证历史的重要“语言”

对于黑脚族人来说，阿伊斯奈皮石刻是寻求生活在悬崖和峰林之间的灵魂的指引。许多壁画描述了精神世界的力量，以及精神生物传递给他们的信息。年轻的战士在这里完成任务——斋戒或祈祷——可能记录了他们在旅途中的梦想。

阿伊斯奈皮石刻被选入世界文化遗产是因为它“具有独特的或至少是特殊的证据，证明一种文化传统或已经消失的文明”。马丁作为黑脚族理事会成员，在 20 多年前，他第一次参与了申请世界文化遗产的工作。马丁表示：这项工作是苦乐参半的，当时和他一起参与这项工作的朋友兼同事很多已经去世了。对于马丁来说，入选世界文化遗产并不意外，他知道这个石刻很重要，也知道这个石刻终会得到应有的关注。

在《美国原住民坟墓保护和遣返法》（NAGPRA）的影响下，政府正在将有关黑脚族文化的文物文献逐步归还。这些被归还的文物已经成为黑脚族社区庆典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在马丁看来，这样一个“活的博物馆”比起那些人们只是为了看一看而付费入场的博物馆更重要。不过，马丁还讲到：“当我们谈论遣返时，我们不只是要遣返我们的文物，还是在归还我们的语言、历史、土地和圣地。”甚至还有一部分是心理上的遣返，即那些被抹去的文化。而对于整个黑脚族而言，阿伊斯奈皮石刻入选世界文化遗产只是黑脚族文化回归的一个开端。

省立石刻公园。图片来源：阿尔伯塔大学图书馆。

在 Piegan 旅馆里。Edward S. Curtis 于 1910 年摄。

草药仪式。Joseph Henry Sharp 1920 年画。

在蒙大拿州黑脚印第安保留地举行的祈祷仪式上，身着传统服饰的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