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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稿选粹】高圣杰|诗人三写菱湖 只为那次美丽的邂逅 (二)

 新锐散文 2021-0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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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三写菱湖 只为那次美丽的邂逅
周民,著名诗人、作家,他还有另外一个引人注目的身份,是民国四大美女之一,人称“金嗓子”的周璇之子。上世纪八十年代,周民曾二进菱湖,第三次虽没有进菱湖,却是在一次去杭州的列车路途上因心念菱湖,在车厢里遥望菱湖方向,从而写下了脍炙人口的三篇有关菱湖的文字,一是《菱湖镇》,刊于1988年第10期《上海文学》;二是《再探菱湖镇》,刊于1990年第1期《上海文学》;三是《三望菱湖镇》,刊于1991年第8期《上海文学》。
周民梦碎菱湖

周民和黄宗英

一年了,“菱湖之梦”一直在周民的心头徘徊,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夏秋交替冬去春来。菱湖镇“大概总是东笤溪水而成的清秀和明丽,当蚕豆花开,溪边的桃红映云,田野的黄菜花抖擞初开的情窦,吴娃的她们又是挽臂又是推搡地走过、笑过------”菱湖女子“她美丽的长发在额前、在肩头幸福地披动,如浪、如潮、如笤溪水------”诗人、作家笔下这宛如世外桃源般地江南水乡小镇菱湖,这璨如仙女下凡般美丽的菱湖女子,怎不叫周民魂牵梦绕。周民“虽说没有受到邀请,”但还是按捺不住万般相思,“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唐·李白)
又是一个游鱼喁喁、飞雁呢喃,两岸桑林恬静、翠绿、繁密,间杂的田地油菜花黄、萝卜花白的季节,周民再次进了菱湖。

周民二进菱湖,又写下了一篇有关菱湖的文字《再探菱湖镇》。他用了一个“探”字,而不是“进”,也不是“到”和其它的动词,一个“探”字,把作者这次进菱湖的心境、心理、心态、心情,生动形象惟妙惟肖地表达无遗。
周民这样写道“到哪里去?我是再去菱湖?践自编自织的梦?寻江南的往事?播种和收采?都不是,全说不清------去不去找那个菱湖女子呢?自然是普通人的犯疑,我犹豫着,自去年以后,再没有一点她的音讯,曾邮去信也如沉在菱湖。”
菱湖女子还好吗?她真的去远方了吗?为什么邮去的信如石沉苕溪,没有一点音讯?她在哪里呢?还在菱湖吗?可以看出,周民思念菱湖女子,到了牵肠挂肚废寝忘食的地步。“别来半岁音书绝,一寸离肠千万结。”(唐·韦庄)周民还是要去菱湖探个究竟。

周民仍是乘着小汽轮从湖州过来,“汽船一尺、一丈离开了码头,离开错落瓦片上的蛛网般的电视天线,小心翼翼地摸索出三等内河港口------我紧靠在舷窗在看什么,像在盘算什么,默默无语。到了这种地步,还有什么话可说,大概是又迷惘新一轮人生的旅程缘故吧。”
小汽轮是傍晚到菱湖的。周民写道“靠岸了,怎么靠的?抛缆的是谁?牢牢地拴在碇上是怎样的意义?踩过晃悠的一截跳板,我又潜没在小镇的小巷里,又是杂货铺、烟摊、集贸市场、邮电所、税务所、又熟悉又陌生、又亲切又可畏。”真是“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宋·乐婉)
“半问半认找到那家小客栈,仍是一年前那个女服务员在登记,看过证件,她还依稀记得我去年住过。她说她听人讲去年有人写了菱湖镇,噢,原来是你啊!太言过其实,把菱湖写得太好了。”一方水土养育一方儿女,有这么出众美丽的菱湖女子,菱湖当然是一个可歌可颂的美丽小镇。

周民赶紧去找菱湖女子的家,“门牌号码已记不准确,方向还清楚,坐落在镇的那一头。”凭着记忆和感觉,周民很快找到了。下面一段描述非常有意思,把周民此时此刻的心理袒露无遗地呈现在读者面前,“我先在窗口窥视,屋里没有任何动静,徬徨在门前,总得探个究竟啊。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况且在这个小镇上,我也只认得她一个。”
非常有趣,周民把自己描写成一个好像做错了什么事,不敢回家的孩子。站在菱湖女子家门口,彷徨了半天,最后自我安慰“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菱湖女子也没做什么亏心事,”终于鼓起勇气敲开了菱湖女子家的门。“开门的是菱湖女子的妈妈,她似乎还记得我,她知道我找谁,开门见山地说女儿已经出嫁了,嫁到外地的城市。”如同一个惊雷,如同一阵霹雨,好在诗人、作家的自制力非比常人。周民写道“我已从惊愕中恢复如常,一切都是那么不可思议,一切又都在情理之中,为什么要走?为什么离开菱湖?好东西留不下,好姑娘也留不住,总得嫁人,总得到外头去看一看呵!外面的世界是什么,哪怕也只是一个梦------菱湖女子走了,走得仓猝,走得自然,走得不好又很好------枯坐了一会儿,我便告辞,我没有深问,问什么呢?有关的无关的都过去了呵。”
夜黑了,暮色苍茫。从菱湖女子家出来,周民漫无边际地在菱湖的大街小巷独步踯躅,走着走着,走到了菱湖的轮船码头,走到了东笤溪,菱湖人俗称龙溪港的岸边。晚风徐徐拂来,吹卷起龙溪港水阵阵漪涟,沙沙地轻打着茂密桑林的堤岸。周民站在岸边,思绪万千,“任凭晚风拂动衣袂飘飘,拂动思绪和我的走神。季节还是这个季节,春风还是春风,傍晚还是傍晚,本来该是多美好呵,我能埋怨什么呢?我能责怪谁呢?依旧是渡口,依旧是渡船------依旧是航灯、航标、铁塔、过江电缆,依旧是归鸦绕树、依旧是拍岸的轻浪,只是没有一前一后地走、没有间开距离的凝望的剪影,没有微笑的眼神、披发、越调和对话。一切都过去了,都结束了,可从来也没个开端呵!明明白白,又不清不白是谁呢?是我?是这种季节?是河风?湖风?春风?东风?是下锚的船?是走过的路?是今天?是今晚?大概还剩下一支歌,心中哼的一支歌,一无所有、一无所有------”

我们的这位多愁善感多少有点自作多情的诗人、作家周民,在东笤溪的岸边,在茫茫的夜色中,望着星空,看着明月,“离愁渐远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宋·欧阳修)“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清·黄景仁)
真不知道这一夜,周民是怎么熬过来的。

此时,八十年代末的菱湖小镇,已是“风再起时”。后来,一部名为《风再起时》的反映八十年代改革开放的电视剧在菱湖拍摄。
改革开放的春风正席卷中国大地,也吹拂着这个江南水乡千年古镇。在周民笔下,菱湖小镇的面貌也悄然地发生着改变。“晨起,我独个在镇上蹓跶,热闹的早市像开了锅似的,我才知道菱湖已通了汽车------”对于小镇修公路,周民有着自己的看法,水乡小镇应保存它原汁原味的风貌,周民希望菱湖永远保存着一块古朴、宁静、安逸、水灵的清丽之地,这可是周民心中的“菱湖之梦呵!”
尽管没有见着菱湖女子,可江南水乡小镇菱湖在诗人、作家笔下,还是那么令人着迷,“菱湖的河汊仿如蛛网、仿如迷宫,那是茫茫水域,那是不知流向的水面,那是桑的青纱,那是岸上人家。船行去、行去,在云间、在倒映的云。拐弯的鸣笛、桥头的自然直,满湖春水的汁,一溪春水的浆;浮着暖鸭、浮着几张无桨无舵的木船。”但是,改革开放也夹杂着泥沙俱下,“最不协调的是行不了几里路,就耸立水泥厂的窖和砖瓦厂的烟囱,烟尘随风罩来,如同施了魔法的遮天蔽日,投下一些桑林的阴影、心头的阴影。”

菱湖女子你好狠心,为何一封书信都不回,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这样悄无声息无影无踪离开了菱湖,不知去向。让这位怀揣着“菱湖之梦”,满腔眷恋痴情的诗人、作家周民“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诉衷肠,永夜抛人何处去”(唐·欣夐)真是天涯路迢迢,空留相思在水乡。
周民最后哀怨地写道“是的,我还能到哪里,有路了没路。菱湖的水路加上旱路,哪一条是我的?我是什么?什么也不是呵!为何丧失?本来应该是美好的、生活的。”
菱湖公路通了,可周民不走旱路,还是乘着小汽轮再次离开了菱湖,“这一回没有人相送,一个也没有,一只鸦、一只鹊也不叫。挨着墙根跑过一条孤零零的狗,它不时扭头觑我。送一程再送一程是别人的故事。什么等待在春季,分别在雨中全部化作泡影------”“汽船起动了,荡漾起层层轻波,菱湖退远了,越退越小,直到退出我的视线,望不断的桑林打眼前飘过。菱湖消失了,消失的心头会留下一点记忆的痕迹,一块痒的伤疤。”“此去湖州水路四十里,去杭州八十里,到哪里去?应该到哪里去?不该到哪里去?没有方向、没有目标、没有目的,怪谁呢?又能怪谁呢?”

菱湖消失了,只在周民的心头留下一点记忆的痕迹。这就是“菱湖之梦”吧!一个一直徘徊在周围的“菱湖之梦”。有道是“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除却天边月,没人知。”(唐·韦庄)
此一去,周民还会来菱湖吗?

作者简介:高圣杰,老三届,当过知青,后从亊商业和媒体工作。爱好文学喜写作,在報刋杂志和自媒体平台多次发表作品,爱家乡,赞家乡,千年古镇是取之不尽的创作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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