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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晓明/《冶春诗刊》序

 昵称49660804 2021-09-15

本期主版编辑:雨佳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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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冶春诗刊》之

序        言

作者:庄晓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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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三个世纪前,创立“冶春诗社”的先贤们是自信的,他们是社会的精英群体,是文化的核心,是万众仰慕的明星。“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他们每一本集子的诗聚,总是引来社会关注的目光,即使许多人不读诗,或读不懂集子中的一些诗,但他们知道尊重诗,尊重诗人,因为孔夫子教导:“不学诗,无以言。”那时的诗人和诗,就像夏夜灿烂的星空,人们在庭前或庭院纳凉的时候,摇着芭蕉扇,总要不时地仰望他们,为那些神秘的星宇着迷。但是,到了今天,一切都变了,变得不可思议,人们不再摇着芭蕉扇,到庭前或庭院纳凉了,他们躲在空调房里,痴迷地盯着电视上的肥皂剧,或热议手机视屏上的八卦新闻——他们不再仰望星空了。当然,这倒不是说他们不尊重星空,不尊重诗了,而是他们忽视了星空和诗。

那么,诗在今天的意义和价值何在?卡尔维诺有一篇短篇小说《月亮与Gnac》,讲的是某座现代城市,为霓虹灯的闪烁所占据,当它亮起的时候,其余什么都看不见了,甚至天上的月亮也褪了色,星星也失去了光泽。某一天,一个调皮的男孩,用弹弓射出一粒小石子,意外地击碎了这片霓虹灯,短暂的吃惊之后,人们发现了以前被忽视的世界,“星宿在天空的深处扩大着,星空在到处旋转”,一切竟是如此美丽!是的,当今的诗人和他们的诗,就如同这被霓虹灯遮蔽的星空,自在地闪烁着,他们相信,失去星空的世界将是地狱,总有人会到旷野来寻觅星空,而一个靠榨取大自然来维持的霓虹世界,是靠不住的,不可能永久的,人类最终还是要依偎在星空之下。

在这一意义上,董正元主编的新《冶春诗刊合集》,就是以诗人们的一份力量,维护这星空的存在,即使眼下尚无法预料人们再度仰望星空的时代何时来临,至少,诗人们可以借这各自的发光,来相互慰藉。《冶春诗刊》由“诗路”“诗萃”“诗星”三辑构成。第一辑“诗路”所选的,都是当今诗坛有一定影响的诗人。在我平日的阅读印象中,余秀华以她的大胆的对性爱、情爱以及两性关系的表达,震惊了当今诗坛,并独树一帜,关于她的这些诗的评价,将是日后永久的话题;陆华军是早已成名的诗人,有“水乡诗人”之誉,他的描写水乡的诗篇,清新动人,画面历历,雅俗共赏;卞云飞是以生猛的姿态闯入诗坛的后起诗人,他的诗现代感强,生活气息浓郁,有着一种不容抗御的感染力;孙德喜以批评家名世,然而近来他的诗歌创作也出现了可喜的势头,他将批评家的洞察力转移到诗歌的创作中,使得他的诗歌锋芒闪烁;小南是我多年的好友,我也一直关注着他的诗歌创作,他的诗清淡,婉约,自成意境,他如果将他的对生活、对社会的锐见,加入到他的诗歌创作中去,他的诗将会再提升一个档次;庄晓明以创作剧诗著称于诗坛,这些年,他又尝试着现代诗与古典诗的有机结合,作了大量有益的探索。当然,我的这些阅读印象都是平日的积累,至于这本合集中所选入的他们的近作,读者可参照着阅读,或可获得某种批评意识。

第二辑“诗萃”中的诗人,也都各有可观之处,如黄善邦、成竹等诗人,或以思想的闪烁见长,或以优美的抒情见胜,皆呈现着各自的风貌。这一辑中引人关注的,还有“古韵”栏目,所选的皆是旧体诗创作,显示了主编的胸怀和眼光。我一直以为,今人所创作的新诗与旧体诗,都是诗歌这一大家族的成员,相互补充,共同发展,根本没有必要囿于各自的成见,陷入各自的圈子,甚至闹出为新诗寻找格律诗体这样钥匙就挂在自己身上,却到处寻找入门钥匙的滑稽场面。这不仅徒然耗费了的精力,也妨碍了诗歌的整体发展。将今人所创作的新诗与旧体诗放入一个家族,我是有自己的理由的,因为它们的语言都是来自当今的口语,是当今的口语绽放的姊妹之花。关于这个结论,我有一篇文章《新诗所需的形式就在那儿》进行了专门的阐述。

第三辑“诗星”中,重点推出了杨博、董正元等二位诗人,无论是写新诗还是写旧体诗,皆闪烁着各自的星光。关于董正元,我想多谈几句,他是这本《冶春诗刊合集》的主编,发起人,当然,他也是扬州诗歌界的后起之秀,新诗、旧体诗皆擅,且在诗学理论上下了一定的功夫,写了不少学术文章,而尤为可贵的,是他对诗歌和诗歌事业抱有的一种炽热的感情和信心,这就使得他未来的诗歌之路令人充满期待。

有意思的是,我在为这本《冶春诗刊合集》写序的期间,收到了新寄来的《诗探索》(理论卷),这是一本在中国诗界享有极高地位的刊物。其中有一篇关于美国当代著名诗人伯恩斯坦的研究文章,涉及了当代诗歌价值的讨论,使得我的序文开始时,认为当代诗人与诗篇是被“忽略的星空”的论述,显得有些保守。研究伯恩斯坦的文章(当然也是伯恩斯坦的洞见)指出:在富足的现代社会,人们热切地拥抱着各式庸俗的商品,却对漫长的历史中高贵的诗歌失去了兴趣——人类在本质上是懒惰的,往往只喜欢送到手头的东西。资本主义的精英们洞察到人类的这一缺点并加以充分利用,将绝大多数现代人变成了被动的接受机器,这样他们一般也就不愿意去迎接读诗时可能遭遇的智力挑战。吊诡的是,也正因为如此,现代诗歌对现代社会具有特别重大的意义,因为诗歌能够挑战并且激活人们的智性,帮助人们在智性上更加独立。既然当今诗歌拥有如此重大的意义和价值,惯于寂寞的诗人们在面对这个喧嚣而势利的社会时,是否也要更为主动一些?在某种意义上,《冶春诗刊合集》的出版,做出的就是这样一个挑战的姿态。
                                 2021年6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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