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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斯拉联合创始人、前首席技术官斯特劳贝尔（J.B. Straubel）创建的电池回收公司Redwood Materials，似乎一直在刻意保守一个秘密——它并不是一家真正的回收公司。这并不是说Redwood做得不够好，事实上，这家公司迅速崛起，已经成为美国最大的锂离子电池回收商。但当斯特劳贝尔2019年决意离开特斯拉时，绝不只是为了清理美国的垃圾。近日，他首次向彭博社描述其宏图伟志——把电池行业的一大块业务从亚洲转移到美国。“看到这么多国家和汽车公司宣布转向电动汽车，既令人鼓舞，又令人恐惧。这其中，在需要采取什么措施方面，各个市场存在巨大差距。”斯特劳贝尔说。为了这个宏伟志向，斯特劳贝尔已经着手建造世界上最大的电池材料工厂之一。Redwood目前在内华达州经营着3家工厂，且正在更远的东部寻找地方，建造一个新的百万平方英尺工厂。斯特劳贝尔表示，这一新举措将花费超过10亿美元，而且可以使Redwood成为美国主要阴极生产商（每个电池都有两个电极——阳极和阴极，阴极很大程度上决定电池成本、性能和环保程度）。按照斯特劳贝尔规划，到2025年年底，这家美国工厂每年将生产100千兆瓦时电池材料。这足以供给每年130万辆长续航里程电动汽车，相当于亚洲最大汽车生产商一年产量。到2030年，工厂产能可以增加到每年500千兆瓦时。以今天的价格计算，每年可生产价值250亿美元的阴极。Redwood还计划到2023年，在欧洲建立一个类似工厂。“这些数字听起来很疯狂，但如果你真正深入研究市场需求，你也会感到惊奇，天哪——还能更激进吗？”斯特劳贝尔说，“总得有人做这件事。我们至少需要4家公司在同一时间内做出同样激进、疯狂的事情。”迄今为止，电动汽车只占乘用车销量的4%，但用不了多久，颠覆时刻就将到来。截至目前，至少有15个国家和31个城市宣布了完全淘汰内燃机汽车时间表，最早是挪威，时间是2025年。上个月，美国总统乔·拜登（Joe Biden）签署一项行政命令，目标是到2030年，美国汽车销售的一半将是电动汽车。美国最大汽车制造商通用汽车承诺，到2035年，其所有汽车都将实现电气化。实现上述承诺必须满足一个前提，即电池价格的下降。根据彭博社追踪数据，全球电池供应量每增加一倍，电池生产价格就会下降约18%。这是一条学习曲线，由电池制造业巨额投资推动，比如特斯拉在内华达州的电池超级工厂。这里面有一个环节需要加以关注——电池材料。彭博社数据显示，中国占全球电池组件和材料产量80%以上。虽然美国和欧洲计划中的新电池工厂有助于挑战亚洲的主导地位，但如果没有电池组件领域新的巨额投资，他们仍将继续依赖亚洲地区。斯特劳贝尔离开特斯拉的部分原因是，对全球供应链即将出现的瓶颈越来越感到担忧。他认为，汽车制造商虽然已经开始关注电池制造，但他们对电池中“不那么吸引人”的部件却不太感兴趣。比如Redwood正在从事的三种类型业务——回收、制造阳极用铜箔和生产阴极。回收业务在内华达州卡森城总部完成，最近在内华达州斯托里县破土动工的工厂占地100英亩，用来制作精致的铜箔，这是一种供应紧俏的部件。Redwood的目标是，到2025年产能达到100千兆瓦时，这也意味着，它不能再仅仅依靠回收材料。与一些消费电子产品不同，从电动汽车生产出来到电池回收之间，还有相当长的时间间隔，如果再等到电池包二次利用，时间会更晚。电动汽车目前只占Redwood回收库存不到10%。斯特劳贝尔说：“我们将尽可能提高回收率，但这取决于可回收材料的可用性。如果最终回收50%或更多，那最好。”斯特劳贝尔相信，未来几十年，可回收材料能“接近100%”利用于全球电池生产。他认为，回收已经有利可图，最终没有把回收与提炼和生产结合起来的公司将无法在成本上竞争。其他挑战者也对这个领域的前景充满信心，包括总部位于马萨诸塞州伍斯特市的Battery Resourcers公司、加拿大初创企业Li-Cycle，以及中国创业板公司格林美等。彭博社分析师詹姆士·弗里思（James Frith）称，Redwood转向阴极生产是电动汽车行业的一大飞跃，因为电池阴极不仅是成本的最重要因素，也是电池生产中污染最严重部分。整合美国的供应链以及随之而来的技术进步，将极大减少电池生产过程中的排放。“这将是世界上最大的阴极工厂之一。”弗里思说，“如果你摆脱了这条漫长的供应链，你就不必做那么多的原始提炼，就能减少一大块排放。”当汽车企业正在等待第一波电动汽车普及时，消费电子行业却出其不意地提供了一个有效替代品。例如，消费类电子产品的电池中，钴含量要高得多，而钴是最昂贵和最具争议的电池原料之一。根据彭博社的计算，要为一辆特斯拉Model Y提供足够的锂，需要6147块回收的iPhone电池，但只要166块iPhone电池就能提供足够的钴。斯特劳贝尔说，旧电子产品中钴含量很高，Redwood通过回收生产的钴，比生产电池所需的钴还要多。与之相反的是，由于电池生产对能源的高要求，制造电动汽车会比制造汽油动力汽车产生更多污染。然而，电动汽车使用效率要高得多，从电动汽车整个生命周期看，完全可以弥补这一生产过程污染的不足——即使在大多数电力来自煤炭的地方也是如此。根据彭博社数据，在美国，一辆电动汽车要行驶大约16000英里，才能对环境产生净效益，也就是美国普通司机大约一年半的汽车使用里程。弗里思说，Redwood的计划几乎将这一数字削减了一半。如果在美国整合供应链，并使用50%的可回收材料，那么，电池组制造过程中的排放至少会减少41%。当有人把旧手机或旧笔记本电脑扔到百思买回收中心时，这些废旧电子产品就会被送到Redwood工厂。当松下为内华达州的特斯拉超级工厂生产电池时，也会产生一些废料，它们一样也会被送到Redwood工厂。自从斯特劳贝尔离开特斯拉到现在，Redwood已经占据美国锂离子电池回收市场一半以上。它与亚马逊、电动巴士制造商Proterra、美商斯贝特公司达成电池回收协议，此外，它还与北美最大电子产品整合商电子回收服务公司达成独家协议。收集过程完成后，Redwood会将材料分解、压碎、燃烧，并将其混合在悬浮液中，以分离出有价值的镍、锂、钴和铜。Redwood称，超过95%的核心电池材料均可回收。而且，产生的粉末还会利用到供应链中。在Redwood诞生之前，大多数美国回收商店只是碾碎电池成粗粉，它们被称为“黑色物质”,便于运输，然后运往海外提炼并处理这些物质。这比完全不回收要好，但它仍然会造成严重的环境影响，并没有减少对外国供应商的依赖。“我们一次性购买这些材料，然后把它们在同一个地方处理。”能源部电池再利用中心负责人杰弗里·斯潘葛伯格（Jeffrey Spangenberger）说，“回收者和制造商在一起——如果这一过程能在一个屋檐下完成，那么，我们就同时解决了两个问题。”斯特劳贝尔备受关注的原因之一是，即使这个领域仍处于萌芽阶段，在增长轨迹仍不确定的情况下，他就做出了引人注目的预测。而且，斯特劳贝尔还是特斯拉电池战略的策划者。2003年，在斯坦福大学的一次工程演讲后，特斯拉首席执行官埃隆·马斯克（Elon Musk）第一次与斯特劳贝尔接触。当斯特劳贝尔离开特斯拉时，他带走了马斯克的另一位心腹凯文·卡塞克特（Kevin Kassekert）。卡塞克特担任新公司的首席运营官。在特斯拉，卡塞克特负责在内华达州斯帕克斯建造特斯拉庞大的电池超级工厂，期间他负责选址、建造工厂，并雇佣大部分运营人员。在Redwood，卡塞克特打算在电池材料领域做相同的事情。卡塞克特说，2013年，美国还没有任何大型电池制造企业。“现在，8年过去了，美国缺乏电池组件制造业，我们正专注于填补这一空白。”对美国来说，这是一个新行业，卡塞克特和斯特劳贝尔一直在从世界各地召集人才。Redwood在挪威和日本开设了小型办事处，最近聘用的员工包括英国化工公司Johnson Matthey Plc前首席技术官Alan Nelson，他在原公司曾建立阴极业务。Koichi Ichinose在陶氏化学公司和最大锂矿生产商雅宝化工工作了30多年。David Okawa曾是SunPower高级研发主管，在那里他进行了11年太阳能电池技术开发工作。自2020年以来，Redwood已在两轮融资中筹集约7.4亿美元。投资者包括高盛资产管理公司、亚马逊的气候宣言基金（Climate Pledge Fund）、比尔·盖茨（Bill Gates）的突破能源基金（Breakthrough Energy Ventures）。今年7月，Redwood再融资7亿美元，估值约37亿美元。斯特劳贝尔拒绝透露个人持股规模——他是每一轮融资的主要投资者。“对我来说，这很有趣，也很有回报，这是我想投资的地方。”他的下一步行动，需要筹集到更多资金，目前正在研究各种方案。但他还没有准备好首次发行股票。“并不是没有考虑，但我们希望公司能以其他方式实现长久发展。”他说。在去年9月下旬的特斯拉电池日上，马斯克曾表示，随着特斯拉增加汽车生产，他正在考虑回收电池，以补充原材料供应。松下北美能源公司电池技术副总裁塞利娜·米科拉耶克（Celina Mikolajczak）表示，松下与Redwood的合作始于2020年年底，双方在Redwood位于卡森城附近的回收工厂开展了一项回收材料的试点项目。米科拉耶克曾在特斯拉担任电池技术领导者6年。他说：“人们低估了回收对电动汽车行业的作用，这可能会对未来原材料价格和产量产生巨大影响。”斯特劳贝尔更广泛的计划是，通过建立一个循环或闭环供应链，在几十年内大幅减少镍、铜和钴等原材料开采。该供应链将回收和再循环报废汽车电池、电网电池，以及制造过程中报废电池中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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