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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内蒙古|胡开礼:窗外,岁月静好 ——病榻杂记

 阿拉善文学 2021-09-18

原创作者:胡开礼|内蒙古阿拉善盟

窗外:岁月静好

——病榻杂记

你永远也无法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

——题记

得病似乎很容易。
我真的没有想到,也确实无法想到,一次小小的感冒,最后怎么竟演变成了溶血性贫血,一下把我撂倒在病床上一个多月,且至今还没有完全恢复。
5月下旬,我感冒了,嗓子疼的厉害,晚上咳嗽的厉害。本以为和以往的感冒一样,吃点药就会好的,但吃了五六种药,一个星期了都没有好。就又去看中医,想调理一下,谁成想,两天后,突然发现我全身发黄,黄疸了。于是,下午一上班,急急地到医院去看医生。医生初步判断可能是药物导致的肝损伤,必须立即住院治疗。就这么着,我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给我的感觉就是得个病真的很容易。
但这还不是全部,出乎意料的还在后面。住院的第四天早上,我突然昏迷晕倒,把全家人吓的不轻,医生也不知所措,劝我赶快转院。于是,我紧急转院到宁夏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在这里,经过多达几十项的血液检查,以及CT、核磁、B超等检查,最终确定为自身免疫性溶血性贫血。这与最初的判断完全不在一个方向上,也让我始料不及,一次小小的感冒,怎么会导致这样一种疾病,这是一种成年人很少得的疾病,医生专家也一时无法解释清楚,但我却必须认可,必须接受。

住个院真的好难。
转到宁医大附院,我们先去了肝内科,专家看了我在当地医院的检查单,迅速判断我的病应该在血液上,而不在肝上,建议我尽快到血液科就诊。当时已过上午十一点半,挂血液科的号已经来不及,我们只好直奔急诊中心。从后来的治疗来看,我们当时直接到急诊中心是多么的正确。
急诊中心,你知道是一个什么样的去处吗,到了急诊中心的一楼大厅,就像是到了菜市场一般,一百多张病床加上陪护的家属,几百人,熙熙攘攘,吵吵闹闹。
我们挂了急诊号,在挤挤挨挨中找到大夫,叙述病情,办理手续,开具各种检查单据,然后家人急急忙忙的交费、预约,然后就是用租来的轮椅推着我匆匆忙忙的做B超、做CT、做核磁,还抽了数管子血用以做各种化验;其间还有肝病科、血液科来会诊。一番检查下来,就到了下午三、四点,疾病的折磨加上疲惫困乏,我已经无法坚持,坐在轮椅上,佝偻着身躯,龟缩在急诊大厅的一角,等待着医生的治疗。
就这样大概坚持到了下午五、六点,终于有医生来给我说明了病情,基本确诊为贫血,但原因不明,先给我用上了保肝护肝的药,输上了液体,总算是开始了治疗。这样一直坚持到了晚上,因为没有床位,只好请假到宾馆休息。
一夜过去,我似乎有了一点精神,但血色素还在继续下降,急需住院治疗。我们一边继续检查,一边输液治疗;妻子和儿子既要看护我,还要跑里跑外办理各种手续,同时,请求医生能尽快给我安排住院治疗。但医生的回答让我们心凉了半截:住院的病人太多,你们得等着,但等多长时间不知道,也不知道哪个科室有床位能够收你们。听到这样的话,虽然失望,但还不能放弃能力,我只好一边在急诊进行治疗,一边积极找人,联系解决住院的问题。
第一天努力的结果是在急诊大厅里先给解决了一个床位,虽然没有到位,但也还不错,使我能够躺在床上输液治疗。尽管大厅里依然嘈杂拥挤,但当我躺在床上的时候,我还是感到了舒适,能够伸展四肢,浑身不再那么困乏了。
看来努力还得继续。
继续努力的结果是第三天把我转移到了急诊的留观室。这里条件就好多了,虽然一个偌大的病房里有十几个病人,但毕竟清净了许多,有了一张固定的床位,还有专职的大夫和护士,早晚有大夫来查查房,询问一下你的病情。
真是一床难求啊。
继续努力,第五天,我终于转到了住院病房,算是正式住院了,办理了住院手续,领取了住院用品,穿上了病号服,有了固定的主治医师、住院医师,我竟有了回家一般的感觉,我的心终于踏实了,仿佛我的病很快就能够治好了一样。
治病真的很难。
这里没有似乎,而是确切。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老话说的一点也没错。
住上了院,还真是有所不同。经过会诊,经过主治大夫们的研判分析,很快确定了治疗方案,上了全套的治疗措施和治疗药物。经过两天的治疗,我的病似乎有了回头的迹象,血色素开始回升,其它相关指标也有相应趋好的变化,我和家人都很高兴,大夫也信心满满。
我本以为这样治疗下去,过不了几天我就可以康复出院了,可谁成想,这治疗就像爬沙坡一样,上一步退两步,治疗的艰难曲折才刚刚开始,治疗的难度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那些天,几乎每天都要从我血管了抽取5、6管鲜红鲜红的血液,进行各种化验,甚至都做了骨穿,但我的几项关键指标就像坐了过山车一般,忽高忽低,我的心情也就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一周后,那些指标干脆停滞不前,甚至开始掉头向下,缓慢下降了。最低的时候,我的血色素下降到了5.5,不仅远远低于正常值,而且到了危险的边缘。
药物不起作用了,病情控制不住了。
这时,医生似乎也有些无措了,甚至建议我到外地去治疗。于是,就有了我的两次北京协和之行、第三次住院、大剂量输入人体免疫球蛋白的治疗等。终于,溶血得到了控制,各项指标开始稳定恢复,胜利在望,曙光在前。但医生却告诉我,虽然现在排除了得坏病的可能,但这病很难缠,后续的治疗依然漫长而艰难,你要有足够的耐心,良好的心态,不懈的坚持。
后续的治疗过程果然如此,至今,三个多月过去了,服药依然在持续,相关指标的化验每周一次,然后看专家调整服药。
唉,病去如抽丝啊!

病中的人,似乎想法格外多一些。
躺在病床上,我时常久久地盯着输的液体。数百毫升液体,顺着输液管,通过小小的针头,沿着血管,就这样一滴滴地输到我的身体里。坚持的力量,水滴石穿的功效,真的很神奇。
于无声处听惊雷。有时,我也在想,这一滴滴的药液,就像一个个战士,通过血管进入我的身体,在我的血管里,在我的机体里,和病魔进行着殊死的拼搏和战斗,刀枪剑戟,风云雷电,战斗异常激烈。有时,药液胜利了,我的化验数据就回升了;有时,病魔占优了,我的化验数据就下降了。
窗外,绿化带里不知名的小花,在微风中探头探脑地摇曳,上上下下的舞蹈,抑或是向着过往的行人打招呼,快乐地沐浴着阳光、空气和水汽。
住院部西侧走廊尽头的窗户外正好是一条马路。夕阳下,是或行色匆匆、或慢慢悠悠行走的人们,还有穿着校服、背着书包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学生,以及各种小车穿行而过。花裙子、牛仔裤、长褂子、短T恤、五颜六色,缤纷与多彩多姿流淌在街上。
从窗外恣肆地扑撒进来满满的橙黄的阳光,带着窗外的芬芳,冲淡着医院里混合着消毒水等特殊的、特有的气味。这芬芳与清爽对一个久住病房的人来说是奢侈的,我贪婪地吮吸几口,然后我转过身来,让阳光煦照着我的脊背,温暖而慰贴,舒适而惬意,我闭上了眼,静静地、安然地,闻所闻尽,觉所觉空,享受这美好一刻。
窗外,真的是春暖花开,岁月静好。
真的很想母亲。
那天,妻子很突兀的说了一句:要是老妈还在,知道你病了,还不知道要疼成啥样呢。
我潸然泪下,久久无语。
2012年,我做手术,80岁的老母亲在手术室外整整守护了3个多小时。我清醒时,母亲用她那干瘪的但与我却是那样的温暖与温柔的手抚摸着我的头、我的脸,老泪涟涟:“老三,你把妈吓死了、疼死了”。后来,老母亲还多次给我说:娃娃,刀口在你的身上,可疼在妈的身上、心上,妈要能替你就好了。说着,妈流泪、儿凝噎。
2019年的秋天,大哥给我打电话说:老三,最近身体怎么样,我说不错啊;大哥说:老妈打电话批评我呢,让我督促你抓紧看病呢。噢,老妈这又是心疼我了。2018年秋天,我莫名其妙的开始消瘦,怀疑是不是有了什么病,于是把能够导致消瘦的病都查了个遍,不仅在当地查,还到银川甚至上海查,人查了底朝天,结果也没有查出个什么毛病,只好看中医,让中医给调理调理。实际上,这些情况我都及时给老妈汇报了,只是有时候怕老妈担心,汇报的不够详细,或者简单的说一句:看着呢、好着呢;加之中医调理效果也慢一些,看来老妈是为我着急了。
母亲去世百日时,曾写过《母亲百日祭》一文,以示纪念。此文有三千多点击,二十多位读者留言。其中,有位读者的留言让我印象深刻,他说:“父母在时,我们是有爹有妈的孩子;父母去时,我已无家可归,成为孤儿。著名作家余华说过,父母在时,我们和死亡之间有一层垫子;父母走了,我们就直接坐在了死亡的垫子上。”
病中的我,再一次深切的感受到: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不在,人生只有归途。
愿母亲在天堂能够健康快乐。
小孙子很可爱,每次视频都要看我输液的针头,还说:爷爷,那里有点红,是不是流血血了,疼不疼?爷爷,你要坚强一些,不要怕疼,过几天就好了,病病好了你就陪我玩好吗。
我欣然。
身体正在逐步恢复,每天早晚都可以到户外散散步,虽然走的缓慢,但正好可以听书看景,空气的清新、泥土的气息、花草的芬芳、树木的青涩,弥漫在我胸腔,让我心旷神怡,神清气爽,似乎病也好了许多。
走在这样的路上,对人生的思考似乎更多一些,也更加真切地感受到: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更加真切地感受到: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也更加觉得珍惜当下,过好当下。
感谢我的妻子,不离不弃的陪伴,虽是柔弱的女子,但却是最坚强的支柱。感谢我的儿子、儿媳和可爱的小孙子,自始至终的关爱,虽在我的眼里还是孩子,却是关键时刻的主心骨。还要提几句我的小孙子,我住院一月有余,小孙子没有生过一次病,每次去幼儿园都不哭不闹,快快乐乐,省去了我们的许多后顾之忧,真的很争气。所以,我的家人成为我最坚强的后盾,最坚实的支撑。
感谢我的兄弟姊妹,父母走了,家却没有散,浓浓的情亲,常常让我情难自已。看病期间,给我陪床、给我送饭、陪我就医、甚至陪我去北京。正是这些来自亲人的陪伴与慰问、支持与鼓励,让我始终坚强、乐观、积极。
感谢所有关心我的同事、同学、朋友,正是你们及时而经常的慰问、关心、鼓励,让我倍感温暖和温馨,增强了我的信心,给了我鼓舞、力量和勇气。
感谢所有,天空是湛蓝的,阳光是温暖的,空气是新鲜的,花草是芬芳的。

胡开礼,60后,笔名古月。曾从事中学语文教育工作17年,后成为一名税务工作者。1986年开始业余文学写作,以散文创作为主,至今约有近百篇散文、通讯、专业论文等刊发。农民的血脉给了我质朴,学生的朝气给了我创作的激情,生活的纷繁给了我写作的源泉,萌动的情绪给了我表达的欲望,于是,有了我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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