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抓住暑假的尾巴，海燕和小明、青青、诗婕、小珠四家人约好一起自驾到海边玩。明昊因阿雯带孩子回了老家，得了两天空，也参加。 一路东行百多公里，到达飞霞湾，匆匆用过午饭，安顿下来，各自休息。 太阳西斜，酷暑渐散，海燕、明昊和兴隆小珠凯悦，相约到海滩漫步。 从住宿的小区出来，穿行过春笋般密集的楼盘，熙熙攘攘的人群。八月的斜阳带着盛夏的热烈，海边的风略带咸腥却清凉让人心舒。 踏上温暖细密的沙滩，正是热闹的时候，海潮声远远地，就拍进耳朵里，还有孩子们的奔跑欢叫声。欢腾的海滩，连孩子们身后的影子也在跳跃。水里许多五颜六色的泳圈，和身着五彩泳衣的人们，随海浪惬意沉浮…… 凯悦这时却特别安静。小珠与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他却总是望着大海出神。小珠不禁问：“怎么这么安静？” 凯悦微微笑着，说：“我想起以前去过的遮浪湾、长银滩，还有去年我们到江浙瑶台出海看打渔，和现在这个沙滩，它们都各有不同，我在想它们是什么性格。” 小珠笑：“那脱了鞋子在海边走一走，感受一下这里的性格？” 海霞也脱了鞋子，三人挽起裤脚，光着脚丫，踩着细沙，脚深脚浅地走近水浪边。 “唰……”海浪携着浮沙掠过脚面，凉凉痒痒的，脚下的细沙随海浪抹过而迅速淘去，那细沙流动让人目眩，让人瞬间虚离。信步在沙滩上，留下一个个脚印，紧接着轻卷上来的几个海浪平抹，脚印很快消失不见。湿漉漉的沙滩，与天边的云彩，渐变的霞光交织如幻…… 小珠回头看看兴隆，他正和明昊站在边上聊得对题，没怎么挪步。 明昊这半年多来忙于工作与家事，周日的集练，许久不能来参加了。这次见他，在那熟悉的阳光大男孩的笑容后面，多了些成年人的忧思远虑。现在这海风一吹，他整个人精神了，眉目间开扬了，笑得干净纯粹，似乎那抚去沙滩脚印的海浪，也把人心里的沙滩，抚平抹净了。 轻沙漫卷碧蓝天， 闲日暮光云飞霞。 浪逐人嬉揽欢声， 不着痕迹留影斜。 大家约好第二天一早，集中到沙滩上打拳。 待人齐来到沙滩上，太阳已把金光铺洒在沙滩上，飞霞湾的海面迎着晨光银波荡漾，熠熠生辉。不时有摩托艇划过海面，带出一尾白练，天水随之生动。 广袤蓝天下，赤足踏黄沙。细浪咏涛声，起势天地间。 小明、明昊、海霞、兴隆、小珠迎着朝阳，脚踏浮沙而108。海浪的阵阵鸣声，似乎是天地的心跳。合着这频率，几人各自演绎心中的太极拳。 脚下的浮沙，随拳势流动而流动，没有站得实在的感觉。天地间的宽广和阵阵海风，让人一下子找不到稳定自己的参照点，将平时打拳的感觉打破。这几人都专注于当下的拳势，努力地感受着脚下和周遭，平衡着自己。这种专注，凝练出平时所缺乏的安定和精神。 脚下的浮沙，让人感觉这里天是空的，地是动的，心是虚的！要寻找安定，先觅得安静。须将此心贴天地，越是晃动不平衡，越要专注一处，不在身内，在身内外。 沙滩上的身影渐渐变短了，身上的衣裳也已被汗水湿透。阳光洒在每个人的面庞上，反照出宽阔和宁静。拳毕，小明又复平时，呀呀叫唤：“这里打拳好难搞！没有着力点的！不能踩死的！踩死身就晃！我这么一扣脚，好像钻油井，脚就陷进去了！好坑！” 小珠笑：“是呀，不过正好说明，斜轴是旋降入地的。这个旋降的感觉出来了，前实脚就不会踩死，像踩在云团上的感觉似的。” 明昊说：“这里打拳感觉很特别，好像没有哪个式子是站得稳的，运动量比平时大得多了。” 小珠还沉浸在刚才打拳的感觉中，说：“师父总说天是虚的，地也是虚的……这里有地虚的感觉了！不能再以脚踏实地的感觉去找平衡，而是要与这里的空间相适应，以粘天粘地去感受平衡。” “刚才打到后来，我就是这样打的，向天地十方去借（即粘出去），才能忘身，忘身才能与周围融入，和前面一段的拳有了不同的感觉！” 明昊笑：“是呀！这里天是虚的，地是动的，心就一定要静，我觉得我的心不静，有点着急快点找到平衡，所以肌肉都紧张了。” 小珠笑对明昊：“这就正好练心了！如果你想更深入地去感受地是流动的，在下面海浪涌上来的沙滩打拳，感受更强烈！” 明昊的眼睛亮了，充满好奇：“是吗？下去试试？！” 小珠拿起手机：“我陪你去！帮你录像下来！” 两人便往海边走去。 大海一望无际，长长的海浪拍过来，耳边阵阵浪涛声。明昊面向大海，裤脚高高卷起，双脚陷埋在湿沙里。 海浪一阵一阵涌过来，明昊定了一会，呵呵笑道：“我好像不会动了！不敢动呢！好像什么都虚了呀！” 小珠嚷嚷：“虚了就好！就要体会这种感觉！” 明昊脸上的表情专注下来，定了一会儿，才开始起势。 起势便与平时的他不同，气势开阔了很多，平衡稳定不能依赖双脚，整个人的精神头都领起来，每一动都是非常专注才能完成！看他眼里嘴角隐隐透出来的一丝丝怯与笑，他的原来习以为常的感觉被这海浪打散，同时有新的积累产生。 小珠在旁感受着明昊在这天地间的一举一动，唰唰的海浪使他专心一处，在这天地间平衡着自己。在这天地间，把丹挤出来！ 看他步履如海浪涌动，轻灵却稳定，海风吹不动，海沙扰不乱，拳的气势广大，内含谦卑。既包容，又乐享其中…… 小珠录完片段，让明昊继续感受，便返回原地，在路基上坐下，远远望去：天那么大，海那么深，明昊那么小……但这天高海阔间，因有明昊那安静的升降开合而浑然生动，人与自然的联系，通过这套拳展现出来了，真美…… 倒撵猴，单脚升转时，明昊没有稳定好，往旁一歪，失重了。他站好重来，单脚承重，刚提虚脚，一个浪打过来，又失重了。不服再来，这次浪拍得更狠，他整个人跌坐到海水里了！小明这几个，见状又是惊呼又是笑，心下却是欣佩明昊的不服再战的韧性。 明昊全身湿漉漉地奔跑回来，跌坐水中的这一激灵，似把他内心深处那个爱玩的明昊释放出来。他一脸兴奋，把上衣脱掉，边脱边说：“反正都湿了！”话音刚落，湿衣落在包包上，回头便张开双臂奔向大海，直扑向海浪，随后只能见到他的脑袋在海面上浮浮沉沉。 这时青青和诗婕在找他们了，将海里的明昊唤上来，返回住处，洗澡更衣，一行人到附近市场买菜，回来自己做饭。 趁便，小珠笑问明昊：“这次来对了吧？” 明昊开心的直点头：“嗯！好像感觉到虚的感觉了，而且与平时相比较，平时的拳打得太实了，在海里根本站不住！很奇怪耶！精神是高度集中的，身体却不能太在意！是内外的平衡，参照点也清晰了！但是有些动作做不了！” 小珠：“就找找感觉，你打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我就打不了！” 明昊：“啊？那些感受不是你的经验吗？” 小珠笑：“你的心力好，能有这么多个平衡，我还不行，参考你的状态，这两天我再找找。” 明昊挠挠头，问小明：“小明师兄，你也能在海里打拳吗？” 小明摇摇头：“在沙滩上已经难搞了，还下海！” 明昊笑：“怪不得只有我下去了！掉坑里了！湿了这一身！” 小珠笑：“真不是坑你！只是去体会一下'脚下的地也是虚的’的感觉。打拳如果不能从表面的实脚虚脚摆脱出来，拳很难进步。” “怎么理解实脚带虚意？虚在哪里体现？如果你脚踏实地了，自然的还是以往常习惯的方式，就是重心脚去平衡自己。那就还会去用这个实脚。师父却说'把实脚废掉！虚了才能用！’，那就得去感受什么是虚呀。” “头脑里的理解，和身上的体感往往合不上一处，就借外在环境去帮助自己明白。比如在沙地上打拳、草地上打拳、空心地砖上打拳、斜坡上打拳，凹凸不平的地方打拳等等，都是让自己适应环境去悟虚，而不是停留在想象上，文字解释上。” 明昊听着点着头：“原来这样！那我这次的收获大了！刚才看你帮我录下的拳，我都有点认不出自己来！从来没有这样专心投入的！看来，平时练拳还是偷懒太多了……” 小珠：“记着这个情景，回去打拳时可以回忆出刚才的状态，并能重现出来，你的感受就是真实的。我觉得实脚能虚这一步走通了，身才可以虚的。” 说话间，那边叫吃饭了。 青青的妈妈主厨，青青打下手，手脚麻利，煲了海鲜粥，炒咖喱鸡饭，几样小菜。诗婕和小明的妻子阿真，和面煎饼，满室飘香，食指大动…… |
|
|
来自： 太极璞谷斋360 > 《太极拳岐行~连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