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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剧本】——生如夏花(下)

 新新文学 2021-09-19

【作者简介】-

漠然,原名贺飞飞,蓝田厚镇人。军人出身爱好文学,西部文学网作家,西安市未央区作协会员,陕西散文学会会员。文观:我笔书我心,做最好的自己。

生如夏花(下)

第六章

  他们四人一行,从面南的土门楼子进入了破烂不堪的刘家。东面是可辉爷爷分给他们家老式的三间“三川房”,房子已经长时间地不住人了;西面是2005年才盖的五间平房,红门红窗上面带个有红洋瓦的屋顶。东北方向是1997年买隔壁的两间旧房子,中间围起一个小院落。两间旧房的南面盖了一个用老青专和泥砌成的小鸡窝,一群小鸡仔跟在老母鸡后面悠闲地寻觅着地上的食物。它们不会因主人家的变故而有什么变化,它们还是一如既往地——觅食。东面老“三川房”的东北角垒起了一个狗窝,大黄狗听见汽车声很负责地吠了起来,一看是主人回来了停止了吠叫钻进了自己的窝。院内的老核桃树在深秋的季节也掉落了自己荣耀了三个季节的叶子,院内其它的香椿树、楸树也光秃秃直挺挺地直指天际,院内的败叶也无人打扫。秋天的悲凉充分地融入进了这个不幸的农家小院。
  刘可辉将他们三人让进了屋。屋内西北面就是刘可欣未出嫁前住过的小房子,屋内一切如故,人却再也住不进这房子里了。外面有个老式的小木茶几,两旁摆着蓝色皮质的老式沙发。这还是几年前生活在西京城可辉的大爷(爷爷的哥哥)送给他们家的。茶几前面放着一个方桌,这是几年前刘父找木匠做的。桌面上放着茶叶杯具,刘可辉的小姑和妻子黄若丹忙前忙后地招呼着大家,又是给大家倒水又是让座。木桌北面是可辉弟弟可波的房子,西面连着厨房。南面挂着红门帘的房子是刘可辉结婚时的婚房。可辉给每人发完烟后,径直朝厨房走去慑慑地,轻声地对两位可怜的老人说:“爸妈我姑父、我二爸和我舅来了!”
  “哦,辉娃赶紧让他们坐。惠芳、盈利你俩个给他们准备茶饭。”刘母王学芬躺在炕上吩咐她的小姑子和弟妹。
  “嫂子,你就别操心了。”“就是地,姐你也就别管了这些事有他姑娃和我呢!”
  刘父刘卫军在炕上听到儿子的话后,慢慢地起了身趿着烂布鞋出了厨房门。茫然地盯着他们三个人木讷地招呼道:“来了。”说完这句话木木地坐了下了。高宇宏给他大舅哥递上了烟,并点着。
  “哥,你和我嫂子要好好地,咱还有咱的日子,有辉辉、波波、丹丹还有小孙子靳乐;你俩个人有个好歹让娃们可咋办啊!”
  “狗失地韩家,我娃在家里好好地过了二十多年到他们家不到两年就.....没了。”接着就说不下去了,泪水从红红的老眼向纵横交错满脸皱纹的老脸肆意蔓延。他用手揩了揩脸上的泪水,呜呜地哽咽。随着他的哽咽瘦小的身子也不停地颤抖。擦泪的手臂抬起时,袖口的黄颜色的秋衣袖口有点破烂。手有点肿,裂开了一道道口子。这是他常年干农活和建筑活烙下的,可辉看见老父亲因妹妹的事伤心,自己也不禁流起了泪。
  “你哭也顶不了事,现在你就把志铭杀了也不顶事。现在最主要的事商量接下来的事。”王国鑫制止着姐夫的行为。
  “哥,我宇宏哥和国鑫哥说的都是实情,你和我嫂子一定要好好地不敢再有个啥。”
  大家的劝说刘卫军也盘算着,再哭也不顶啥,大家也说的对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唉!我可怜的娃啊!”
  这时王国鑫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你好。”
  “王局,你在姐家吧?”
  “哦,吴明是你呀,我在姐家。”
  “那就好,我和李局已经在去咱姐家的路上!有个二十分钟就到。”
  王国鑫接完电话把邮局到家慰问的事告诉了大家,大家纷纷地做着准备。
  刘可辉的电话再次响了,对方说是保险公司的,要来家里做个访问。过了十分钟保险公司的人先到了。刘可辉给倒上茶递上烟,工作人员礼节性地用手挡了,礼节性地表达了哀痛,询问了事故地发生情况,表明了他们的赔偿范围和赔偿金。谈到是否非机动车时,刘可辉长了个心眼说他没在意。表示到时可以同妹夫了解后给他回电话。工作人员表示可以。这会儿高宇宏气势高昂从钱包里掏出500元钱说:“来来来,兄弟辛苦了这些钱拿去喝点茶水。”说着就往工作人员手里塞。
  “不不不!这样不行,这样可不好!”工作人员面带微笑地用手向外挡着对方。
  “那这样,抽颗烟总行吧!”
  说在掏芙蓉王烟递给工作人员,并点上。
  “那时这样,情况我基本都了解了,回头有啥事我们再电话联系。”
  “行,那可就麻烦你了!”
  “没事,那就这样。”
  刘可辉上前握住了保险人员的手。把他们送了出去。
  送走保险公司的人,可欣单位的人也接踵而至。第一个走进屋子的是身着西装内着白衬衣的李伟涛局长,随后的有吴明副局长和几个办公室的工作人员。王国鑫陪同赶紧将来人让进刘可辉的房子……刘卫军和王学芬也进了儿子的房子,大家纷纷表达了同情和惋惜表示:家里还有什么困难需要局里给解决的?王学芬停止了哽咽。
  “我娃,刘可欣在局里的工作情况想必各位领导也有所耳闻,年年工作先进自考上了大专文凭,在所里兢兢业业认认真真。这次要不是运钞车来晚了,我娃回去给小娃喂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咱们单位也有一定的责任?”
  李伟涛用手握着王学芬的手,另一只手也覆在她的手上亲切而又节制性地说:“刘可欣同志是我单位的好同志,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也比较同情和悲伤。作为单位我们失去了一个好同志,作为家庭你们失去了一个好女儿,你们要节哀。至于责任这得等交警队的事故认定书下来后再说,该怎么办我们市县局研究后会有一个办法的,这你放心!”局长说完这些话,吴明副局长不失时机地说道:“哥,姐是这样我们李局代表县局一来是向你们慰问,二来是想听一听你们对这件事还有什么样的要求?这样我们也好向市局汇报,咱县局有点事情也不好做主。”
  刘卫军一听火了:“你们做不了主?我娃可是为你们邮局工作,是你们单位的人。要不是加班,能出这样的事?”
  王国鑫一看姐夫情绪有些激动,就说:“卫军哥,你先别急。邮局是市直管单位,有些事确实得先汇报。”
  李局长说:“哥,王局长在邮局也是领导,这些他是知道的。”说着尴尬地笑笑。
  王学芬一看丈夫提不到点子上,还很冲动就用肘捅了捅他。刘卫军只好不再作声。王学芬缕了缕头发向身边的李局长说:“我欣欣娃是不在了,你们单位来能来我也表示感激,既然让我们提出要求那我就想让我们家老三刘可波以正式工的身份进邮局。”
  李伟涛和其他工作人员在来之前就有了心理准备,知道农村人不好对付:主要是难緾。他王国鑫虽然和刘可欣是亲戚关系,但他必定是在邮政系统工作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们难堪。李伟涛把求助的眼神投身了王国鑫。王国鑫这会没做任何表示,眼望着可怜的姐姐向没有看到他的意思一样。李伟涛心想这个女人不简单啊!这时吴明说:“哥、姐是这样我们李局代表县局准备了2000元的慰问金,这是我们县局的一点心意。希望你们能够收下!”李伟涛对吴明投向了会意而不易觉察的笑。
  “对对对,这是我们局的一点心意,你们提出的要求我们会认真研究上报市局。”说着办公室的随行人员将2000元钱递到王学芬手中。
  王学芬心想不管怎么样得把学波的事给解决掉,他在外地也不是个长久之计。
  “你们能把老三的工作给解决了,我的心病也就好了。你们给解决不了,我们老俩口就找你们市局、省局领导。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活着也不什么念想。”说着就哭个不停。
  “姐,你别哭了李局和王局来就是给咱解决问题来了,不管咋说也得有个程序。”王国鑫适时地说道。
  “不管咋说,得给我老三把工作安排了。”刘卫军也说道。
  “你们的想法我会第一时间给市局反映上去,你们不要心急!要保重身体。哎,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也得走了,二位多保重身体。”李伟涛总结性地说了这段话并提出告辞。
  “那怎么行呢!饭都好了,吃了饭再走?”王学芬挽留着大家。
  “不了,大姐。单位事还很多,我们得走了。”李伟涛轻拍着王学芬的手说。
  众人把邮局的这些人送走后,回了屋。大家坐定后王国鑫当着大家的面说:“你们俩人已经将你们的想法说给了他们,想必他们会给上面反映的。是这样过两天宏远哥和卫青可辉一起去一下邮局跟他们再说道说道,看他们是个什么情况?”
  “也行,反正你们知道了我们这边的想法,你现在有没有给上面说,我们这边得给他们局里施点压力。”
  话刚说完,饭就做好了。大家象征性地吃了点,吃完饭后大家纷纷离开了刘家。这个不幸的家庭又恢复了可怕的安静和悲伤。

第七章

当人们都离开了刘家,家里又陷入了宁静。这种静很可怕,也很悲切;无限的悲伤陇罩着这个穷困的家。老实巴交的父母亲他们对面前的悲局没有一点办法。女儿尸骨未寒,他们确没有一点法子——只能继望于亲威们。
  这时的刘可辉躺在自己的床上思索着一件事情:昨晚我已经向保险公司报了案,今天下午人家就来作家访。这件事情要不要对韩志铭讲呢?他们知道后会不会提出什么妖蛾子?反正可欣也不在了,他们也许暂时不会说什么,因为邮局的事还得我舅舅给帮忙办呢!往后就不好说;再说也没有什么往后了,这个世界最主要的是人,咱家的人都不在了人家能对你们家能好到哪里去呢?如果不说的话也不行。我们的软肋是:骑的车是机动车这样的话保险公司理赔时会不会有什么差池呢?再说这事也瞒不了多久,人家保险公司也不傻,等到事故认定书一下来什么也就清楚了。正在刘可辉左右为难,不知可否的时候;放在床头柜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刘可辉拿过来后一看是韩志铭打的电话心想该不是他想问一问家是二老的情况?他按了接听键,听筒里传来韩志铭沙哑的声音。
  “哥咱爸妈在家情况咋样?”
  “唉……在炕上躺着呢!”
  “你给爸和妈要多说说宽心话,出了这种情底下家里也乱了套。”
  “哦……叔和姨你也要多给他们说说宽心话。……出了这事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把可欣身后的事办好!”
  “那是一定的,我和可欣两年了,我一定要对得起她。”说着电话那边传来了韩志铭的啜泣声。
  “……”
  电话这边的刘可辉没有说一句话,沉默不语。电话那边的啜泣声止住了。韩志铭止住了哭泣,话锋一转。
  “哥,可欣给咱爸买的保险,你报案没?保险公司去没去咱家?”
  电话这边的刘可辉惊的张开了嘴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还想着怎么能瞒着他们不知道把这些事情给办了,想不到人家已经知道了。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既然他已经知道了,那也就没有必要再瞒下去了,想到这儿刘可辉理了理思绪。
  “哦……对对对,案报了,保险公司的人也来了咱家。志铭你说的保险的事情,我这还说给你打电话商量呢!可欣骑的是小踏板,这样理赔的话不好办啊!?”
  “哥,办理这起案件的是我们村里的人和我哥关系也不错。知道了这事,昨天下午他到咱家来,就把去上头屋里的事给我哥俩说了。是格这,你明一个早到下头屋来一下和人家见和面。”
  “哦,是这样啊!这么巧!那我明早下去一趟。”
  两人再次说了些相互慰籍的话就挂了电话。
  “韩家人就是见钱眼开,一听有些门路就想往里钻营。”
  不知啥时候刘父走进了刘可辉的房子。可辉听到老父亲的话也心里不是个滋味,真有一种人走茶凉的悲凉感。坐在沙发上的黄若丹看了看老公和公公。
  “只要人家能给多赔些,人家韩家想弄些钱那就让人家弄。”
  过了一辈子紧张日子的刘卫军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长嘘短叹个不停。这个可怜的老人为了一家子的日子干熬着自己,透支着自己的健康。就在刘可欣出事的前天他还在建筑工地熬活,一听女子出事了收拾起自己的工具赶紧赶回了家。农民的胆小怕事,可怜、可悲、无奈、无为在这个可怜的50岁老农身上充分地体现得淋漓尽致。这是他一个人的悲哀,也是所有遇到这种事情农民的悲哀。
  “没事。爸,你就不要操心了有我呢。”
  刘卫军凝重地看着儿子。这个自小和自己唱反调的小子在家里发生重大变故的时候,他站了出来。想想自从可欣出事到现在辉辉也是跑前跑后地忙,不是去交警队就是去医院,接下来的事情还得他和国鑫两个人跑,也就不说什么了。
  刘可辉从老父亲的眼神里看到了信任和重托,他掏出了自己的烟,给父亲递上了一支点着。父子两默默地抽着闷烟,两人无语。咳……咳……咳的三声咳嗽声打破了沉闷的空气,刘母王学芬迈着缓慢而又无力的步子推门而入。发出虚弱的声音。
  “两个人都少抽点烟。”
  刘可辉这两天跑前跑后地忙都忘了好好照顾母亲,不禁备感内疚。把母亲让到了床边坐下,望着可怜的母亲他不由悲由心生。可怜的母亲自从跟了父亲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自从他记事起母亲就不停地操劳,不停地劳作。小时候父母亲外出打工家里的前前后后,屋里屋外的活计都是她的。那是他和可欣也帮着母亲干干活,替她分担一些力所能及的活。生活的艰辛和不易,让不到50岁的母亲添了不少白头发;可欣出了这事,老母亲本已白了一半的头发也全白了。
  “妈,你坐。不行我明天就下去一趟。”
  “你下去时跟人家好好说。”
  “妈你不要操心,我会好好跟人家说的。您和我爸也早点都睡吧!”
  老两口回厨房——自己的卧室。刘可辉和妻子也脱衣睡觉。
  我们话说这位保险公司的理赔员。他也姓韩就职某保险公司,家和韩志铭是一个村的,而且和韩志铭的哥哥韩志勋关系十分要好。自从接到报案后去了趟厚子镇,他也大概知道了事情是怎么回事。当车子行驶到环山路时,他对司机说让他们先回他要回趟家。下车后就给韩志勋打了个电话,知道了他也回来了,就说我也回来了,马上去他家。
  二十几分钟后到了韩家,看到家里状况,深表同情云云。韩志铭给来人发了烟。韩志勋说道:“国锋你来了,坐坐坐。”说着韩志铭的茶已经放到了韩国锋面前的茶几上。他泯了口茶,弹了弹烟灰。
  “我也是昨晚听我媳妇打电话说咱们家出这个事,我上厚子镇时也就知道你们的关系了,当时去了两个人也不方便,我也就没有说什么。这个案子说来也巧是我和另外一个同事负责。”
  “国锋哥,那咱个事就很靠你给咱办了。你放心不会让你白辛苦的。”
  “国锋,全靠你了。”
  韩家兄弟二人一听事情有门儿,一个劲地向来央求道。韩国锋心里想:这起案件虽然刘可欣的哥哥没有对自己说是什么样的车,但是老看韩志铭的媳妇骑着一个黄白相间的小踏板,这事可瞒不了他。要说也不是个什么大事,只要排量在一定的范围内;也是好操作的,会按全额保费赔付的。再说都是一个村的也经常见面,我要是给他们把这事办了他们家再不的也得给我点好处。想到这就笑了笑。
  “志勋咱俩从小耍到大,关系都好的跟啥一样,事你们就放心,不过还有一个领导……”说到这他停了下来。
  “那不行给领导塞些钱,国锋哥你看怎么办?你就直说。”
  “我看了保单:单子上投保人:刘可欣;受益人:刘卫军;也就是说这保单是志铭媳妇给她爸买的。从法律上说这钱的赔付归刘家所有。”韩国锋点到这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韩志勋吸了口烟,思索了一会把最后的一点烟头往烟缸里蹭了蹭,把最后的一缕烟也蹭灭了。略有所吾地瞧向韩国锋。
  “这事也就是说谁受益,谁付出?”
  “基本上是这样。”
  “国锋,你看这个事好办不?”
  “这个事办的话不是很难,也在法律规定的范围内,好操作。”
  “行,那就好。我也就知道该怎么办了。志铭:'你给你大舅哥打个电话,让他明早来一下和国锋见和面。’”
  坐在一旁的韩志铭听着哥哥和国锋的谈话,也心里不是个滋味:他和刘可欣结婚不到两年,但是两人的感情真的太好了。听到让可欣家出钱来办这件事情他也是于心不忍。可欣的家庭条件并不好,发生了这种事我作为丈夫没有尽好丈夫的责任一至于发生了灾难。可欣他们一家人多可怜啊!
  “哥,国锋哥,你们说的我都知道,也都在理我觉得说这话我良心上过意不去。”
  韩志勋听了弟弟的话心里也很气愤:这保险是你媳妇给你老丈人买的,他们不多少出点钱,难道让自己家出?这不成了笑话了吗?他怎么能这样想呢?于是他狠了狠心。
  “志铭,当着你国锋哥,我也不避讳。就说句难听话:你这种逻辑从感情上可以理解,但是要从理智上就是愚蠢!可欣不在了爸妈难受,你我难受。这是咱家的大事,也是家里最不幸的事情;对可欣她们家是最最不幸的。但是我们理智地想想,可欣不在了我们把她身后的事情办好,让他们家多多少少出一点钱,最后全额赔付,这是好事,也是说得过去的。你也不要再犹豫了,打电话吧!”
  韩志铭听从了哥哥的意见,掏出手机把记着刘可辉号码拨了出去……

第八章

  当东边投下一抹朝霞,槐谷村早晨的雾霭还没有退去,村里的椿树、杏树、核桃树和梧桐树都在这深秋之际直指天际,没有落下的枯叶,在枝头耷拉着,在秋风的摇摆中等待着命运的宣判——它们最终要归与大地;落下的叶子这会儿铺满大地,在秋风的“扫荡”下打着旋儿;村中的新房老屋,也在晨雾的陇罩下镀上了一层金辉。
  刘可辉这会儿也起床了,洗漱完毕向父母辞别后跨上自己的摩托骑出了村。摩托在通往韩家寨的柏油路上飞驰,路两旁洋槐树零七八落的椭圆形枯叶在秋风的吹拂下遥遥欲坠,它们从可辉的摩托车前迅速地倒向车后。风嗖嗖地吹在他的脸上头发上,悲凉的风,悲凉的秋,给了可辉悲凉的思绪。他骑着车,脑子里不禁浮想翩翩……
  他们家是多么可怜的一家人啊!从他记事起家里的光景一直不好,整个家是由父母两个人苦撑着。三十多年来他的父母没有一天的空闲,他们一直在劳作;他们很朴素,朴素的和他们整天劳作的土地一样。他们太平凡了,平凡的如同村里的洋槐树一样。为了整个家他们艰难地过着自己的光景,他们很苦,他们的苦不知向谁来诉说。他们用自己的青春苦撑起了一家人的生计。在刘可辉地记忆里村里的“闲话中心”永远没有他们的身影,他们信奉的是“笨鸟先飞”的生活哲理。尽管自己家的光景不如人家,他们只有比别人多下一份苦,多耐一些劳相信日子会好起来的。不管是平时还是夏收秋播,他们的日子都是在地里度过。每天都是下地最早,回来最晚的两个人。夏秋两忙时他们为了节省时间每次下地时总要从家里带些吃食,在地里干一早上到了饭点就将就地吃点东西,吃完继续干。人常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话一点都不假。在刘可辉和妹妹身上体现是最为托贴的。可辉从八岁就可以放羊打猪草,十一二岁时父亲套牛犁地时,他就跟在母亲后面散化肥。从十四五岁起家里,地里和场里的一切农活他都可以干:不管里挖地、耢地、还是碾场扬场他都能干得来,到现在他还每年的夏收秋播,他都回家干活。妹妹可欣自小就非常懂事,她知道自己的家和别人家没法比,她也不比。她的家给不了她所奢望的童年,因此她把减轻家庭和父母负担作为了自己童年的全部。不管是农忙时还是平时,只要父母亲和哥哥回来后饭总是她做好的,不等家里人说什么,她已经将饭菜端给每一个人。当大家正吃着饭时,她一转身进了牛棚,给牛添上草料。十四岁开始她也和父母亲哥哥他们一起下地干活了。
  想想这过去的往事,刘可辉不禁悲从心生问自己:苦难啊!苦难!你何时能远离我们家,远离我们这可怜的一家人,父母亲已经为了生活,为了这个家。熬白了自己的头发,在他们风烛之年还要经历丧女之痛,人生啊,人生!你为何要难为这可怜的两个老人?人世间最大的伤和痛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啊!苦难,你不要再折磨我这一对可怜的至亲,要来就朝我来,朝我来呀!
  苦难对人生是一种砥砺,它来时是伤,去时是痛。最后留给人们的是——坚强。一个苦难的家庭留给孩子一生中最宝贵的财富永远是——精神层面上的。正因为物质的匮乏,他们用心去感受苦难,用双手去锻造属于自己的未来;尽管他们很努力,尽管他们离成功的路很遥远,但他们在路上用自己的心,用自己的双脚和双手来感受路。
  车子继续在环山路上飞驰,刘可辉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擦了一把泪。双眼紧盯着前方更远的路,车子在飞奔目标在渐近,他的心不由的揪的更紧,他是在去谈判啊!这是一次不得已的谈判!唉!有什么办法呢,去,不就谈判吗?我接招就行了!
  车子最后在通往韩家寨的路口减了速,他骑进了通村的水泥路。路两旁的杨树在秋风的吹拂下发出婆娑的响声,这种声音不知给思绪万千的刘可辉是一曲悲壮壮行歌,还是给逝去刘可欣的哀曲。在我看来这两种情愫都有。车子停在韩志铭家门口时,他理了理思绪,上前敲响了那两扇紧掩着伤痛的大铁门……
  出来给刘可辉开门的是韩志铭,一看自己的“大舅哥”来了就赶紧让了进来,一边嘘寒问暖。
  “哥,你刚从上头下来?骑车冷不冷?”
  “哦,没事。我穿得厚。”
  屋里韩志铭的父母和哥哥也赶紧让座。坐定后可辉用眼扫了一下桌上:罩着绿布的麻将桌摆满了饭菜,正中间摆着菜和馍其它地方放着盛着稀饭的碗。过了一会儿主人将一白瓷碗的稀饭端到了客人面前,可辉也不客气地吃来起来。正吃着饭的韩志铭凑了过来,对刘可辉说:“哥,我一会将你引到国锋家。这也是咱个哥,给我哥关系也比较好。到时你给他谈谈。”吃饭的刘可辉点点头。坐在一旁已经吃完饭的刘志勋点上了一支烟,把腿架在自己的另一条腿上,用手弹了弹多出来的烟灰说:“娃给家人买的这份保险也是为了家里人好,没想到自己……这也是谁也想不到的事情,不管咋说,这也是个机会,国锋说他能给帮上忙那你一会就和志铭一块去和他谈谈。”
  “行,哥这事还得麻烦人家。”
  “这到没事,一会你们就去。”
  “行。”
  主人都说这样的话了,可辉加快了吃饭速度,吃完饭可辉做了个掏烟的姿势。韩志铭赶紧将自己的烟递了上来,并给可辉点上。一颗烟抽完了,刘可辉就跟着韩志铭去了离他家不远的韩国锋家。这是一座普通的农家小院,一个小小的院落座落着一层小楼,从房屋的外表来看已经盖了好几年了。韩志铭一进院子就喊:“国锋哥,在屋没?”里面的人答了一声:“来,在屋呢!”他俩就径直进了门,他俩进了屋里的一个房子,只见这人正在找着烟。韩志铭和刘可辉一看让别人办事怎么能抽人家的烟呢,纷纷掏出了自己的烟;他们都将烟抽出了一支,在韩志铭的坚持下主人接了韩志铭的烟。韩志铭向主人将刘可辉做了介绍。主人招呼他俩坐下,坐定后刘可辉开始打量起这个主人了。
  面前的这个人看起来约四十岁左右,看起来面略带黄,人很精瘦,留着二八分的小偏分,一双小而明光的小眼睛里面透着精明。他很自然把大茶缸里的茶水均匀地分给每一个小杯子,然后将茶杯分给每一个人,最后给自己满上,这一系列动作做的悠然自得,体现着主人的品味和自信。
  “国锋哥,你是昨天回来的?”
  “我昨天就回来了。”
  “那是这样,国锋哥,我哥也从上头来了,你俩人先谈着,我先过去了。”
  韩志铭作出要走的准备,向刘可辉示意了一下。
  “哥,你和国锋哥好好说一下。”
  “行,那你回吧!”
  韩志铭出来门,朝自己的家里走去。屋里就剩下了刘可辉和这个叫韩国锋的理赔员,进行着一种早已有了结果的“谈判”。
  刘可辉觉得有一点不太自然就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主人可能觉察出了这个客人的不自在,为了不使客人显出某种小小的尴尬,他示意了一下。
  “喝水,喝水。”
  “没事,哥,我喝。”
  “早上下来可能有点冷?”
  “没事,不要紧。哥您看这保险的事怎么办能托贴点?”
  “这事要是从严格意义上说有一点难度。”
  主人明显摆出了这种问题的难办程度。
  “那您看这事……?”
  “情况我都知道,只是……”
  “您说。”
  “我和公司领导也沟通过,领导说可以全额赔付,只是得给领导意思一下……。”
  “您说怎么办?”刘可辉咬了咬嘴唇说道。
  “两个领导,加上我这边给活动,得3万。”
  “那也行,你说个时候我们块去办?”
  刘可辉心里你小子真够黑的。唉!没办法,不要因小失大就行。
  “下周三,咱们在西安见。”
  “那行,哥就这样。这事麻烦你了!”刘可辉伸出了手。对方也伸出了手。
  “都是自己人。”
  “哥,他我先去志铭家了。”
  “那也行,到时我让志铭给你电话?”
  “行。”
  双方又相互客套了一番,主人很礼貌地将刘可辉送出了自己的小院落。双方用手势示意,就此别过的意思后双方就走了。刘可辉的心越使得难受,人啊!多么的可悲啊!这才多长时间啊?妹妹还尸骨未寒,人家就想到了下一步的利益争夺了。他穿过洋槐树笼罩着的树阴,地上出现了斑驳光点,他顺着斑驳光点的地面朝着韩志铭家的方向走去。正走着就听到一声惨烈的叫声,紧接着他看到了一群人围着一个人,刘可辉加快了步子……

第九章

  当刘可辉走到跟前时,韩志铭家三墙外围了许多人。他拨了拨人群,只见一个留着长头发,蓄着少量略黄胡须年龄约在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躺在地上,嘴角带血,用手护着自已的腰,痛苦地呻吟着。只见韩志铭的父亲、哥哥和韩志铭和一些村民将这个人围在圈内。他哥哥一边打一边说:“西宁,你狗日地,我那天问你见李卫涛没?你给我说没见。你他妈地今天跑来了给我还钱来咧,你他妈是什么东西!”站在旁边韩志铭的父亲也跟着说:“娃,你作孽呢!前天我们急得和啥一样向你打听这个人,你明明知道这人在哪,你就是说'我没见。’唉,你就说了咱们是乡党,也会感谢你的。我们也不想把人家咋样,只是想让他看着吧这事给处理了。你说你这孩子!”一旁的韩志铭指着他的头边用脚踢边骂道:“你狗日地西宁,你是个什么东西。”刘可辉一听这个人就是包庇撞死妹妹凶手的妻哥,他一时气愤就上前踹了几脚。
  凭心而论韩志铭一家的所做所为有点涉嫌违法,为他们一家后来付出惨痛代价埋下伏笔;当然这是后话,在这里不做细表。回过头来说这个名叫西宁的人。他是肇事司机李卫涛的一个远房妻哥,和韩志铭一家在没发生刘可欣事件之前关系比较好,在几年前同韩志勋打牌时欠了一千元钱。得知韩志勋今天在家,就跑过来还钱了。刚把钱一还,他们家人就问他见没见李卫涛?他说没见。其实在韩志铭一家人寻找肇事司机见他时,他就这样回答;只是今天韩家人什么都知道。那天西宁并没有说实话。他们一家人也向别人打听过,有一个人看见李卫涛进了西宁家。他们一家人问他时他说了慌,韩家人一怒之下就把他打了一顿。从旁观者的角度来想这件事,人家是亲戚当然不想对你们说实话了。最不凑巧的是,你说了慌还敢来人家里,这样的胆子和智商真是让人担心。
  刘可辉和韩家人将西宁打完之后就进了他们家。韩志铭向刘可辉了解了一下保险的事,得知下周三就有消息心也就放下了。就问。
  “哥,你一会没事吧?”
  “没有事。”
  “那咱一会和我几个同学去一趟镇上去,给欣欣买点纸钱!”
  “行。”
  人到齐后大家上了车,韩志铭说:“哥,你技术好,你开把。”
  “算了吧!我刚才打了那小子,现在心里乱,手都抖让别人开吧。”
  “那也行。”
  他们一行五人上车后,车子驶出水泥路由南向北向镇子驶去。下面我们说一说普南镇。普南镇位于玉缘县东川中部偏东,被省道101、107和霸河相抱相割。下辖的14个行政村以霸河为界101省道为河北,107省道为河南;镇子位于河北,韩家寨位于河南而居,距县城14公里。他们几个在花圈店买了纸扎、花圈和火纸。韩志铭买了一张白纸,他知道可辉能写一笔毛笔字,就说:“哥,你给写上几个字吧!”
  “我就不写了,让别人写吧。”刘可辉也里也不好受,也没那个心思写字。
  韩志铭就让几个人把白纸裁成正方形,然后摆成菱形,再让自己另一个朋友提笔写下了:“黑车杀人,天理难容”的八个黑色大字。一切准备好后,刘可辉和韩志铭的朋友一起将这些花圈和纸扎一起绑到了车上,这些事情做完后他们直接去了肇事司机李卫涛的家。当车停下后,他们一起动手将花圈摆在李卫涛的家门口,用砖垒成一个盆形的空档,他们纷纷将火纸和纸扎放进坑内点着,火苖扑哧扑哧地蹿起多高。苦主是向世人证明着自己的冤屈,让更多人知道,让这个没有良知的司机应受到世人的谴责。主人已经人去楼空了。家是一座三间两层的小楼房,门前有两颗柿子树,地用红砖铺就,由于雨水增多砖地上也泛起了绿苔。不远处有一个用篱笆围成的一个10平米的小苖圃,苖圃里面栽着名叫白皮松的小苖子,这一切的景致表明了主人家的经济实力。
  刘可辉想了想这家人的经济实力也是不错的,如果在赔偿方面能找到一些大劲人再加上法律方面的约束,想必接下来的赔偿方面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但就是不知道这个人的人品怎么样,想到这他就问身边的韩志铭。
  “你没打听一下李卫涛这个人怎么样?”
  “这几天我也打听了,这个人在村中评价极差,和自己的兄弟们关系不睦;再加上媳妇是个麻糊,也没人爱理这么一家人,这狗日地就是个赖皮。”
  “那接下来的赔偿就是个问题。”
  “是啊!前景不乐观。”
  说完这些话,愤怒的韩志铭抬起脚就往李卫涛家的门上踢去,还不解恨他捞起一个大石头就砸向门口的大瓮。一下子把空着的瓮砸了个稀巴烂。嘴里还不解恨地骂道:“叫你狗日地李卫涛不得好死。”
  他们几个在肇事司机家的行为被他的一个亲戚看见了,人家报了警。幸亏韩志铭在派出所有同学,人家只给他打了个电话说,不要闹的太过火就行。韩志铭挂了电话,对大家说了情况,就对大家说没什么事。在李卫涛家待了一个大中午,过了一会儿他们就直接回到了韩志铭家。刘可辉向韩志铭提出他也该回家了,韩家人留他吃完饭再走,他婉拒了他们,说家里也有人再等,就跨上车要走。临别时韩志铭说,保险那边有啥情况给他打电话。刘可辉点了点头。
  他跨上车后就直接一路向东,奔向目的地——槐谷村。
  两天后刘可辉接到韩志铭打来的电话,事情已托,让他拿上三万元钱到县里和他哥哥韩志勋会合一起去西京城。刘可辉将这一消息告诉了老父亲,老刘头也无可奈何只能点头答应。最后东拼西凑地凑齐了三万元。第二天一大早可辉就怀揣着装有三万元人民币的布袋子上了路。这三万元钱是王学芬用自家的报纸,里三层外三层地包了好几次。包好后就叮咛刘可辉。
  “辉娃,你可要把这钱拿好喽。”
  “妈,您就放心,没事的。”
  在父母和亲人的重托下刘可辉上路了,一路无话就到了玉缘县汽车站。在站门口他看见了韩志勋,两人寒暄了几句就上了车。到西京城火车站他们下的车,两人打的直接去了西华街。韩志勋约了他的好朋友,定好地点后他们见面,双方介绍完后大家寒暄过后,韩志勋提议吃个便饭。一行四人就找了家小酒楼坐下,大家兄长弟短的相互恭维了一番。点完菜大家开始闲聊了起来,等菜上齐后大家频频敬酒,你一杯我一杯喝的不亦乐乎。只有刘可辉最难受,心里难受但表面上也得尽量表现得好看一点。等菜过五味,酒过三巡之后,坐在一旁的刘志勋向刘可辉示意了一下。
  “可辉,你把那个给国锋。”
  刘可辉将自己这趟来西京城最大的目的——三万元的布袋子一起递给了这个留着长头发名叫韩国锋的人。这人也笑了笑说:“兄弟,你看这事弄得……不过这事已经托了,你们放心。过几天你们去办个折子,把账号发给我五个工作日钱就到账;是这样,有一个领导爱喝酒,你再给人家送上两瓶酒。”
  “到时把酒送到哪?”
  “我到时给你打电话”
  “那也行,这事麻烦哥了!”
  “唉,没事的,咱们是自己人嘛。”
  刘可辉心里十分的鄙夷这种人,他妈地得了钱还问我们要酒,要不要脸呀!但是他面上还要表现的不露声色。只是陪着笑,表示理解。
  饭吃完后大家准备道别,老实的可辉以为刘志勋会和他同路。在刚出门时稍候了约一分钟,聪明的刘志勋对刘可辉说:“可辉,你一会还有事没?”
  “我没事了,准备回去!”
  “哦,那我和国锋有点事。”
  “那你们聊,我先回了。”
  “那也好,到家打个电话?”
  “好的,两位哥哥那我就先走了。”
  刘可辉尽量的表现出和善,笑笑地对他们三人道别。他们三人向刘可辉挥了挥手就走了,他们道别后刘可辉特意向身后看了看,只见到他们三个在悄悄地商量着什么。可辉头也不会地朝火车站方向走去,他不但为自己家人伤悲,更为这不食人间烟火的一些贪婪的家伙而不耻!人啊,多么地卑微啊!没有了自己人,你看都成了啥啦!为了利益那顾有一家人的女儿还尸骨未寒!?刘可辉走进火车站,上了车一直坐回了厚子镇倒了一个摩的直接回了自己的家。到家后他把再过五天后钱直接到账的事给父母说了。母亲王学芬哭了:“死鬼女子,咋知道自己就会死呢!我娃死了人家就开始想着弄钱了,你走了还想着我们老两口。我……苦命的娃……啊……”
  悲声回荡在刘家为之奋斗一生的五间房子内,怆然而下的泪是一个母亲对女儿永远的思念。女儿已经走了五天了,事情还没有个着落,不知她还要等多久才能入土这安……正在陷入无痛楚的刘可辉起身劝开了母亲,这会儿的刘母哭声也停了,可辉把她送进了卧室。刚出卧室门,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一看是舅舅打的就接了电话……

第十章

  刘可辉接通了舅舅的电话,舅舅向他问了姐姐和姐夫这几天的身体情况,然后就问保险的事。刘可辉向舅舅简单地介绍了事情经过。舅舅王国鑫也无奈地说:“娃还没回到他们韩家,这家人就想着怎么弄钱,太不是东西了。是这欣欣丧葬费的事已经谈托了,人家只给三万元,明天就给娃穿衣服。”
  “啥时候谈托的?”刘可辉问舅舅。
  “昨晚,我和你姑夫还有志铭那边的他舅和他姨夫。你告诉一声你爸妈。”
  “行舅,我过一会就给我爸妈说一声。”
  刘可辉同舅舅王国鑫通完电话后,就把可欣丧葬费的事给父母说了。父母亲唉叹了几声,坐在炕角的母亲说话了。
  “那给咱们家的那几家自家人怕得说一下?”王学芬同丈夫刘卫军和儿子商量道。
  “那就给那三家说一下吧。我一会给他三个姑和他二爸也说一下。”刘卫军同意了妻子的意见并补充了自己的意见。
  “爸妈,咱给我大姑我小姑和我二爸说一下,自家人,给人家说一下去不去,那就是人家的事了。”刘可辉也说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也是呀,咱这几年跟人家自家人关系也是一般化;人家有事咱总是第一个到忙前忙后的,咱的光景不如人家现在咱家有事了,人家去不去那得凭人家的良心了。”王学芬用手揩了揩自已脸上的泪水说道。
  刘可辉给爸妈说了几句宽心的话时间也到了晚上九点多了,他安顿好父母睡下,就回自己的房子休息了。下面我们简要地介绍一下刘可辉的家世。
  刘可辉的爷爷有兄弟俩,他爷爷这一支为小,在农村务农;他大爷爷这一支在西京城工作,一年到头只是春季回一次老家,现在老人年龄大了也很少回老家。下面我们着重说刘可辉他爷爷这一支。刘可辉的爷爷在村中有两个堂兄弟,为兄的有一子一女子,长子有两男一女;为弟的有两子,长子有一子两女;次子没有结过婚和别村一女的在一起有二十多年,族里也没人说什么。他们两人也就这样过了下去,当初在一起不到五年的时候,他们就给自己抱养了一个别人家的女孩来抚养,想的就是自己年老后有个人给他们养老送终。在2014年俩人结为合法夫妻,结束了长大三十年的地下恋情。他们的爱情真是感天动地,在这里我们也就不做细表。下面说说刘可辉爷爷这一支,他爷爷在堂兄弟排行老三(算上他大爷爷这一支),在村里是一个种庄稼的好手。为人老实做事古板,曾经过小队会计,做事太认真在族里也得罪了一些人尤其是为兄的这一支。刘可辉的爷爷育有两子三女共五个子女,那时候家庭困难,只养了四个孩子一个女子从小就送给了别人抚养;在儿子中刘可辉的父亲为长子,育有三个子女,可辉为长,可欣为次,可勃为小;次子刘卫青育有一女一子,女为长,子为小。由于爷爷辈同族里人关系不太好,到了刘卫军、刘卫青这一辈时关系也有所好转,主要刘卫军一想自己这一辈子都要在村里住,所以同族里人的关系也是面子上过得过;再说你家光景不如人家,人家从心里是瞧不起你的,但是面上还过得去。
  交待完刘可辉一家的情况我们重点介绍一下两个人——王国鑫和高宏远。
  王国鑫的父亲是老一辈的邮政职工,王国鑫是接替父亲进的邮政局。他从一个小小的投递员干起,工作认真踏实肯干,再加上自己热爱文学创作,也经常在《中国邮政报》和《关西省邮政报》上发表文章。很快他就被省市领导看重一路高升,25岁就干到副科级可以说是西京地区最年轻的干部。从25岁就干副局长,一直到2005年干到玉缘县邮政局长的位子。2005年他好不容易干到局长的位置,也遭到一些人的妒忌,他们没事找事一直对他不服,省市局的“告状信”多如牛毛,这在国企里是见怪不怪。你做了一把手第一次领导不信,时间长了领导就信了。最后在底下人的状告下领导将他撤职,理由是“超生”,调任西阎区副局长一直至今。
  王国鑫是一个性格内向,做事认真高调,对亲情十分眷顾,由其是对姐姐王学芬的感情极深。他年轻时父亲在这宁夏邮政局工作,只有他姐弟俩家里的成分不好。如果两个人上学的话自己的母亲也是供结不起的,因此姐姐读完高中就选择回家劳动。全家供他一人上学,读高中时他就成绩优异,高三时他分到了文科班他想上自己心仪的学校——关西师大。关西师大是不仅是关西省的一本,而且在西北五省里也是最好的文科大学。王国鑫一无反顾地只报了这一个志愿。他对自己充满信心,相信自己会考上的。高考时揭榜时他一看傻眼了——落榜了。
  他想不通自己怎么会落榜呢?怎么会落榜呢?可是他就落榜了。他的学业,他的人生,他的前途一片混囤!他把自己关了起来,关进自己的小房子,怕村里人笑话他就让姐姐下地时将门锁上。他拼命的复习,拼命的看书……他想复读,他要为自己的理想奋力一搏,再努力一年。
  这年王国鑫的父亲王瑞林退休了。那个时候七八十年代父辈退休后自己的子女是可以顶替父亲的职务,也就是照顾子弟,当然现在是不可能了。这可是个机会!王瑞昌老人本意是想让长女王学芬接替自已,让儿子上大学。这次他落榜了,女儿又结婚有子,以前的打算全部落空。现在是让女儿去呢?还是让儿子去?老人也很纠结,反正人家邮政局只要一个人。
  这天,王学芬推开了弟弟的门。看他正在复习功课,就给他用搪瓷缸子倒了一杯水,递给弟弟,在他一旁坐下。用手整了整头发。
  “国鑫你是考大学,还是接替爸?”
  “姐我一定要考关西大。”
  “你的想法是好的,接替爸也是个机会啊!你为什么不考虑呢?”
  “那你去啊。”
  “我去……我一个结了婚的人……”王学芬笑了起来。
  “结婚咋了?那不是一样上班吗?”
  “那不一样。”
  王学芬严肃起来,板着脸。王国鑫看到姐姐这么严肃,自己也无话了。在他这18年的人生经历中母亲和姐姐是他人生的全部,是他整个精神支柱。他再也不能对不起姐姐了,她已经为自己付出过一次了,他再也不能让她错过这最后一次机会。
  “有什么不一样?”王国鑫也犯起了拧。
  “国鑫你听我说,姐已经决定了,你去。别复习了,上大学也是为了找工作,现在有现成的工作你为什么要放弃?”
  “姐,我不能再次对不起你。”王国鑫含着泪望着自己的姐姐。
  “有什么对起对不起的,姐已经结婚了;你还没成家,要是有个体面的工作找对象也好找。”
  王国鑫再次感动的哭了起来,多好的姐姐啊!我这辈子最亲的人啊!他的情感再次爆发,他搂住了姐姐放声大哭。
  “姐……我对不起你……姐。”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王学芬再次把宝贵的机会让给的自己的亲弟弟。她选择了苦难的生活。王国鑫上班的第一天他就暗下决心,他一定要对得起自己的姐姐,一定要好好的帮帮姐姐,成全自己的外甥们。就这么一段姐弟至亲的情谊,刘可辉家大事小情都有自己的舅舅来出谋划策,当然刘可欣丧葬费的事也得由他出面。
  高宏远是刘可辉的小姑夫。说句不中听的话他之所以能管这件事,不是考虑到刘可辉姑姑的这层关系;主要是考虑到可辉舅舅的关系。大家可能很是诧异,为什么呢?下面我们就好好说说这个厚子镇中心校的高校长。
  此人可谓聪明绝顶,同时也是一个官迷。尽管自己的官不大,他的官风大呀!此人面貌堂堂,五官端正,鼻直口方。虽快五十岁的人,但着装十分讲究。不管你什么时候见到他总是精神抖擞,一尘不染。说话时总是先笑再说,考虑问题比较全面。他的招牌动作就是点上一支烟,将烟用舌头换到一侧,用抿起的觜将气吹出,把积下的烟灰吹掉并伴有微微的摇头动作,当你看到这一系列动作时,这证明我们的高校长正在思考问题。
  人民教师和校长的身份,他每到一个地总是以他为中心。在他的家族里兄弟们都是农民,只出了他这么一个校长因此鲜花和掌声是属于他的,他的特立独行,他的独立思考,在朋友圈和家族里是鹤立鸡群的。和他的身份和地位相比他妻子娘家人就显得十分的卑微。几乎没出过领导干部,刘可辉的二爸虽在玉缘县农业局工作也不过是一个下属镇的一般干部。因此论能力和魄力怎和我们的高校长相比呢?高校长也对妻子娘家人也是不屑一顾的,常常是能遛则遛。年轻时给刘可辉家盖房打泥坯时,可辉两个姑夫一起干,常常是大姑夫还在干,小姑夫就不见踪影了。高校长在经济方面也是有着自己的“理财观”。刘可辉当年上高中时向他借了十元钱,没有及时还上,他就直接去了刘家委婉地要了十元钱;借了刘可欣三百元钱,还了一年也没还上。这也许只有我们的高校长才能做出的事情。本来他对妻子娘家的事也是不怎么上心,只是王国鑫一句哥,一句哥的叫他。经过我们高校长的再三考虑,他同意管这件事情。
  这天晚上王国鑫的电话打了过来。
  “喂。是国鑫兄弟啊!什么事你说。”
  “欣欣丧葬费的事韩家人已经跟对方联系上了,韩家的意思是:你也有能力也是志铭的长辈和领导,他们的意思是让咱俩代表哥和姐家来谈这件事情。”
  “哎,兄弟这事我有点不太合适,让卫青谈嘛!”
  “人家都提出了咱俩了老哥你也就别推辞了。”
  “也行,那就是这个事啦!”
  “那我把你一接?”
  “不用了我开自己车去,咱们在哪见面?”
  “你在小区等着我马上到。”
  “也行。”
  我们的高校长终于答应下了这桩事。过了15分钟两人见了面,相互发了烟交代了几句就发动起自己的车子,消失在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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