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贺本来也有成为“仙才”的机会。 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就以诗歌扬名京洛,成为远近闻名的神童、才子。 科举之路,也称得上顺畅,十几岁就取得了进士考试资格。 但是,问题就出在这进士考试上。李贺进京赶考,同侪之中有嫉贤妒能者,称李贺之父名“晋肃”,晋与进同音,李贺应该为尊者讳。 就这样,李贺参加科举的资格被剥夺。李贺虽然是皇室子孙,到他这一代已经衰落的不成样子。 科举,就成为长吉从仙才变为鬼才的最后一根稻草。 从李贺传世的200多首诗看,他本也可以写出太白那样轻狂飘逸的诗歌,“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其特色不输李白。 但是自从科举失利,李贺的诗中就多了一种怨愤气,以是多鬼神冥府之语,再无仙境词句。 这篇文章,就带大家欣赏他科举失利以后很具代表性的一首诗歌,也是很多人觉得最不像李贺风格的一首——《南园十三首·其五》 南园十三首·其五 唐·李贺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李贺科举受挫之后闲居昌谷,他一生中大部分诗词也都出在此地,包括这一首。 很多人觉得这首和李贺的风格不像,因为他们觉得这首诗很豪迈、很有家国情怀。 但我觉得,李贺这首诗的意义,与初唐杨炯的“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异曲同工,是在抒发怀才不遇的怨愤,还有对朝廷重武轻文,糊涂断案的忧懑。 我们来看这首诗。 诗歌全篇由两个问句组成。 第一问,问男儿何以不从军? 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为什么不仗剑从军,去收复黄河南北被藩镇割据占领的五十余州郡呢? 问句很直白,语气也很强烈。给人一种错觉,好像李贺心中有强烈的用世之心。但是否真的如此,等我们读到后面两句自有分晓。 关山五十州,也就是现在的山东、河南河北等地。安史之乱以后就一直被藩镇占据着,不听王命,俨然自立一国。历代唐君都想方设法与之颉颃抗衡,但却总是功亏一篑。 第二问,问文人何时得封侯? 你们这些人啊,还在这里读书干什么呢,请你们上凌烟阁上看一看,哪一个书生曾被封过万户食邑的诸侯王? 这一句问出来,很多人觉得这是李贺在强调投笔从戎的重要性,归根结底还是想要用世。 错了。 李贺从小身体瘦弱,压根就不会有从军报国的想法。他的这一问,是在质问朝廷不公,顺便抒发自己怀才不遇的激愤。 其实啊,李贺这一句多少是有些偏激的。凌烟阁中有房谋杜断,有谏臣魏征,都是以书生身份得入凌烟阁的代表,位极人臣,名重一时。李贺这里说没有书生能封万户,大概是因为自己科举路已经断掉,故而心中的身世之悲愈加强烈。 其实,从两个问句起伏的节奏里,我们就能够读出李贺暗藏其中的悲愤。 古诗里抒发豪情壮志的句子很少用问句,一般都是直陈胸臆。像“若个书生万户侯”和“男儿何不带吴钩”这样的问句,很明显是在质问。 质问关山何以失陷。 质问朝廷何以不用人才。 质问自己为何无用武之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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