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杜甫七绝《官池春雁二首》读记

杜甫七绝《官池春雁二首》读记

（小河西）

官池春雁二首

自古稻粱多不足，至今鸂鶒乱为群。且休怅望看春水，更恐归飞隔暮云。

青春欲尽急还乡，紫塞宁论尚有霜。翅在云天终不远，力微矰缴绝须防。

此诗或作于广德二年（764）春。杜甫携家人从阆州回成都，路过汉州，或在汉州小住几日。杜甫在游览汉州西湖时作此诗。官池：即房公西湖，也叫汉州西湖。详见《杜甫五律“陪王汉州留杜绵州泛房公西湖”读记》。

自古稻粱多不足，至今鸂鶒乱为群。且休怅望看春水，更恐归飞隔暮云。

稻粱：稻和粱；谷物的总称。《史记-礼书》：“稻粱五味，所以养口也。”《野鹅赋》（南朝宋-鲍照）：“空秽君之园池，徒惭君之稻粱。”《池上双凫》（唐-吴融）：“敢为稻粱凌险去，幸无鹰隼触波来。”

鸂鶒（xī-chì）：水鸟名。紫鸳鸯。《鹦鹉洲送王九之江左》（唐-孟浩然）：“洲势逶迤绕碧流，鸳鸯鸂鶒满滩头。”《卜居》（杜甫）：“无数蜻蜓齐上下，一双鸂鶒对沉浮。”

归飞：往回飞。《吴都赋》（晋-左思）：“山鸡归飞而来栖，翡翠列巢以重行。”《赴洛》（晋-陆机）：“仰瞻陵霄鸟，羡尔归飞翼。”《入东经诸暨县下浙江》（南梁-何逊）：“归飞天际没，云雾江边起。”

暮云：黄昏的云。《过汉故城》（唐-王绩）：“空城寒日晚，平野暮云黄。”《观猎》（唐-王维）：“回看射雕处，千里暮云平。”

大意：自古以来稻粱常常不足，至今湖上水鸟为争食物乱成一群。暂且不要惆怅地望着湖中的春水，更要担心飞回故乡的路上还有多少日暮还要穿过多少乌云。

青春欲尽急还乡，紫塞宁论尚有霜？翅在云天终不远，力微矰缴绝须防。

青春：《大招》（汉）：“青春受谢，白日昭只。”《闻官军收河南河北》：“白首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紫塞：北方边塞。《古今注-都邑》（晋-崔豹）：“秦筑长城，土色皆紫，汉塞亦然，故称紫塞焉。”《芜城赋》（南朝宋-鲍照）：“南驰苍梧涨海，北走紫塞雁门。”《边将》（唐-罗邺）：“若无紫塞烟尘事，谁识青楼歌舞人。”

宁：岂，难道。《赠张质山人》（唐-姚合）：“酒好宁论价，诗狂不著题。”

矰缴（zēng-zhuó）：矰同“缯”。《说文》：“矰，矰射矢也。”《广雅》：“矰，箭也。”《说文》：“缴，生丝缕也。”矰缴指系有丝绳的短箭；喻暗害手段。《鸣雁行》（唐-李白）：“凌霜触雪毛体枯，畏逢矰缴惊相呼。”《严陵钓台下作》（唐-权德舆）：“矰缴鸿鹄远，雪霜松桂新。”

大意：知道你因草木茂盛的季节将要结束而急着回乡，岂会在乎北方的边塞有没有霜？翅膀还在，展翅云天飞回家乡并不遥远；力量微薄，路途上的暗箭务必要防。

前首写归途“稻粱”。杜甫在汉州西湖看到大雁。北飞的大雁也需补充体力。大雁在向湖水怅望。杜甫感叹：自古以来都是稻粱不足。湖中“稻粱”，鸂鶒们都在争抢，已乱成一团。你还来凑啥热闹？你不要再惆怅地望湖水了，你还是担心归飞路上还要几多日夜还要穿越多少乌云吧。（杜甫在自言自语。安史之乱刚结束，杜甫也准备“还乡”。但杜甫苦于归途缺乏资金。但在蜀地募集资金也很难啊！）

后首写还乡“须防”。知道你因季节到了急着还乡（俺也是年纪大了急着还乡）。岂能顾得北方边塞是否有霜。（俺也顾不得到了洛阳能否生活）。你翅膀还在，从天上飞过不是很远。（俺不会飞，只能乘舟车。俺要“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归路也不算远。）但你毕竟力量微薄，路上的暗箭务必要防。（安史之乱虽结束，但路途上的“恶少年”之类的车匪路霸不得不防啊！）

这两首诗是借北归之雁写打算还乡的自己。前首说筹集路费的问题。后首说路上安全的问题。杜甫想得很周到也很实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