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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进军:那条流淌着的河流——读左左《寻找另一条河流》

 白羊文艺 2021-09-22


那条流淌着的河流——
读左左《寻找另一条河流》


任进军


翻开《寻找另一条河流》,熟悉的场景,熟悉的文字,左左的散文是一种诗性的语言,它将自己身边发生的一切表达出来,思想的深处是作者独特的真实感受。
“二零零九年夏季,我离开工作十三年的矿山,来到恒安新区的学校工作”(左左《自序》)。这是左左的人生转折,也是数以万计人的命运转折,包括我也是这样,从山坡上的石头房来到了恒安新区,是一代人巨大的改变。
北山和南山遥遥相对,北山到处是石头,盖房子是石头,脚下的路是石头,广场周围是石头,还有火山岩的石头裸露着,一切都显得硬邦邦的”(《消失记》)
左左曾经生活和工作的地方对于我来说是非常熟悉的。这个有着巨大陡坡的地方以前是去我们这里必经的一条路,而且,这里是和我有深刻渊源的,青年时期,我曾经在这里和三个姑娘相过亲,而且也有过短暂却也记忆深刻的恋爱。这片土地是如此的熟悉和难以忘记。而左左的作品我几次在煤矿文联主办的文学刊物《阳光》和大同矿务局办的《同煤文艺》里看到,但是这本散文集还是将他这些年来倾注了一片心血的点点滴滴感悟汇集了起来,让我如获至宝。



《一千米》是第一辑《旷野的忧伤》里面的首篇,卜宗亮是一千米路上材料科的一名党支部书记,当年是大同矿务局各个单位学习的榜样,左左的父亲在这个表现卜宗亮的电视剧中扮演了一名群众演员。左左每天上下班都要穿行这一千米的路途上,他异常敏感的目光和深邃的思想并没有因为平凡而普通琐碎的工作和生活湮没了自己,却用自己灵魂深处的笔端描绘出了身边的这一切,其中就包括这一千米的路程。
文艺评论家曾强写过《用沉郁的文字镌刻煤海那些沧桑》的评论文章这样描述左左:“他不苟言笑,他孑然独游,他总是用冷峭的眼光打量着一些场景,观察着一众人们,也审视着这方世间。”这样的表达还是比较确切的。所有的人觉得冷傲的外表下面却隐含着左左内心的忧伤,旷野的忧伤。《一千米》中他描写那个看厂子面容苍老的单身老人,自己唯一收养的儿子死于矿井下的一次事故,“他把孙子留在身边,并用一件破旧的衣服把孙子和自己紧紧地裹在一起,形影不离”,这样悲伤的生活,左左却心怀天下和悲天悯人的情怀使他的眼里满含泪水。还有那个被黑牛车辗掉胳膊和腿的小男孩,后来成为了他的学生。这个充满煤面的车流滚滚的路上,他会偶尔看到血淋淋的事故,还有那个找他给孩子填报志愿的“满脸疲惫的母亲”,一切事情的发生都让左左都刻骨铭心,他超越常人的细腻和敏感都很自然地流露在文字中,他想表达自己内心的那个难以言表的东西,或许就是忧伤的感触。



对于煤矿这个地方,他内心有“深切的感受,怀有特殊的情感”,他描写自己当矿工的父亲,始终是忍辱负重、沉默不语,肩负着养活一家人的重担,这几乎就是大部分矿山人矿工父亲的模样,在《寻找另一条河流》和《时光之殇》中,左左用大量的笔触描写了他所生活的矿山种种感受。
在不断的阅读中,我内心常常惊叹于左左对于语言的运用如此的与众不同,笔端下的思维是如此真切和突兀。他有很多描写叙述的风格都有浓浓张锐锋的风格:“寒风从白登山口不停地吹过来,吹得玻璃呜呜作响,远处是白雪皑皑,血红的夕阳染红了整个雪原。一列冒着浓烟的火车从山脚下发着“嗷——嗷——嗷”的叫声轰隆隆地驶过来。”(左左:火车的寓意——读张锐锋的《火车》)。张锐锋是新散文的领军人物,或许是张锐锋的文字无形中感染了他,此外他还写过关于柳营《“水妖”的气息》的散文评论,这样敏感的散文对他是有影响的。
左左是个与众不同的人,他是教育工作者,人民的教师,这么多年来,他的学生遍及各地,在各行各业如棋子一样散落,这对于他的写作有一定的帮助。每个人就是一条河流,世界上没有一条河流是相同的。每个人的人生境遇真是很不相同,人生的境遇和落差或许对作家的内心都是一种冲击。
左左一直在探索世界的模样、刻画生活的真面目。在《石头屋》里,一家叫做志强饭店的地方,每天都有人在里面,寥寥数笔,描写得惟妙惟肖:“送孩子的妇女们自己不吃,给孩子吃,不住地催促着快吃快吃,要迟到了,可那孩子怎么也吃不快,母亲就往孩子嘴里一口一口地喂。还有一些附近的孤寡老人,每天固定来这里吃面,有的还喝点儿酒。一次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要了一大碗面,一个小瓶二锅头,一碟咸菜,最后酒喝完了,面剩下了半碗,红着脸跌跌撞撞走了出去。”这些文字感觉身临其境。



而我最喜欢的是《石头屋》之2《众生》,街坊邻居每个人的性格命运被他用一种小说的叙述风格进行描绘:“在我居住的石头屋周围,同样居住着一些人。一部分是矿工家属,一部分是社会游民,流浪汉、妓女、基督徒、吸毒犯、盗贼、鞋匠、医生、区队干部、劳动模范,还有一部分是我的学生。”文章描述了失去丈夫的毛女、没有工作的混混翁三、捡破烂为生的流浪汉光棍老款以及左左的学生小海,他们都是石头屋的邻居,他们每个人都有曲折的故事,通过左左敏锐的目光发现并详实地记录下来,其中有一段是翁三到他家喝酒的描写:“翁三说着他的那些江湖事,我只是听客,陪着他笑,陪着他惊,空气里到处弥漫着惊险刺激充满血腥和恐怖的事。我和父亲已经变得麻木,不知眼前这个满脸通红长得还算英俊的男人还能说出些什么令人惊恐万状的事情来。他看了看我和父亲,忽然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啪的一声扎在方桌上。我和父亲惊了一下,全身立刻布满鸡皮疙瘩。翁三哈哈大笑,看见没有,就这把刀。父亲夹起的菜停在嘴边,连忙说好刀,好刀。我也不住地点头。”这样惊悚的情景竟然出现在日常的生活中,而更多的表达的是对生命的无奈和生活的的残酷。但是阅读这些文字却能够使人深入其中,而一气读完。这就是他曾经生活过的石头屋深刻印象和记忆。



左左曾经写过一篇叫做《俗世生活的敏感窥探者和精准捕获者——读白琳散文集<白鸟悠悠下>》评论文章,里面有段话是这样的:“作者有着及其敏感的肌肤,感知着外界丝毫的变化,还有及其准确把握生活影像的独特潜能。有时候由文字组合出的画面,比影视镜头更富有内涵,换言之,影视镜头里的画面远没有她笔下的文字更精准,更让人心领神会,更让人深入骨髓。”这就是左左对喜欢的文字的理解和认识,无形中也钟情于类似这样的文字。
而另外两大部分《俗世的光影》和《凄美的遇见》,一个是“作者生活中思考的影像,映照着尘世生活的每一个细节,缠绵而深刻”;一个是“关于行走的文字,在每一个遇见中都有着无法忘怀的美感,那种美是如此令人难忘,值得珍藏和纪念。”每篇文章都是精品,值得阅读、欣赏。
左左是勤奋的写作者,在文学创作的道路上他孜孜不倦地探索和耕耘,没有想到的是这些年他已经著有长篇小说《断琴》、中篇小说集《重逢》、诗集《永恒的流逝》和散文集《尘埃之下》。
虽然创作成果甚是丰硕,但他始终还在坚韧不拔地辛勤耕耘着,努力追求自己的梦想。那条河流一直在向前,向前流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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