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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武功山金顶，可以看到如画的云中草原。当我第一次在R发的朋友圈中看到那里时，隔着手机屏住了呼吸。又一次，另一个朋友去徒步，看到照片中星空与日出触手可及，云雾袅袅，满眼的绿色，连绵起伏。我想，我要到那里去。 十一，感谢江西不下雨的好天气。一个小时的中巴车程，我们来到武功山脚下。上山之前，我傻傻地许愿，如果四个小时我能爬到金顶，希望那一刻我身体中累积许久的负能量可以，彻底退散。 很遗憾，中途我放弃了。 窄窄的石阶山路，挤着上山下山两路人马。下山奔跑的随时可能撞倒上山气喘吁吁的。重复的台阶，两旁的树，河流与我爬过的贺兰山、青城山并无区别。早已看腻，只知道山顶的景色绝对不虚此行。可我爬到一半，就已体力不支了。以我们的速度，四个小时上山的可能性不大，而我们必须要在天黑前下山。好吧，计划被打乱，去坐索道。排队一小时，嗯，还算可以接受。攻略没有做足，武功山有两段索道，而这两段索道中间还要步行五十分钟。应该坐第一段，下来后再徒步上山。因为第二段徒步所见的风景，值得步步感受。闭着眼上去，我恐惧。从缆车上下来，看到的就是我在朋友圈曾被深深吸引住的一片江山。 时至黄昏，延绵的山脉起伏，身上盖着金黄的棉被，太阳光照射，山顶的帐篷们排着队横列在眼前，颜色绮丽。我们看了一场绝美的日落。因为贪恋风景错过了时间，缆车没有坐到，只好徒步下山。 膝盖关节是突然疼起来的，持续重复下山的步伐，逐渐痛到失去掌控。没有想到，全程下山的路如此漫长，从天亮走到天黑。一路上仍有陆续上山的人，有点拖家带口，抱着孩子，气喘吁吁，看来是要爬一夜，正好赶上第二天的日出。何苦。 上山容易，下山难？下山容易，上山难？上山难，下山也难。 2015年，下着大雨的黄山，我和李、黄老师一家迎雨而上，忘记爬了几个小时，浑身的雨水、汗水、黏着我的衣服，小腿被磨破了皮。心里带着自灌鸡汤般的“不放弃”的信念爬上去，眼前一片模糊。 2016年，一月的香港，上太平山的缆车排着令人绝望的、望不到头的队。我和朱姐说：“咱们不要排队了好吗？”刚从越南回来的她，身后的背包里装着她十几天旅行的全部行装。因为当夜11点回武汉的航班，她没有预订酒店休息。但她还是和我一起上山了。30度的斜坡，60度的斜坡，两边都是房子，住着港都的有钱人们。看路边停着我叫不出名字的名贵跑车，新人拍婚纱照拥抱在一起。我俩精神抖擞地上着山，像两只欢脱的兔子。一直快到天黑，维港入画，满目耀眼的星辰。小脑袋迅速地计算出：用了四个小时。 2017年，高中同学聚会，去爬贺兰山。两条路：一条较平坦的木头栈道，一条石阶路，陡得令人生畏，稀里糊涂地就上了第二条。从九点爬到中午一点，每次以为要到山顶了，却发现还有好陡好长的路要走。狼狈、煎熬、没有饮用水补给，还是太阳最晒的时候。我们这群登山爱好者被山征服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个笑话。回到家下午七点，躺床上眼睛就没再睁开，再醒来是凌晨12点。 但那几次爬山的经历都没有这次爬武功山如此吃力，是因为不再年轻么？山下到一半，看了一眼时间，两个小时过去了。那一阵山道已不见人，没有路灯，手机的光很微弱。腿极疼，每下一个台阶，都要咬牙，就这样一步一步数着下山，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克服。几乎是要哭了。偶然回头一看，身后的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我对朋友说：身后的路和我们，再也没有关系了。 她说：那就别再回头看了。 何止身后的路是黑的，连眼前的路其实也都是黑的。但是能因为眼前什么都看不见就选择往回走吗？不能，也不想。 何止是这座山呢？一生中要爬多少高峰，不论多难，多曲折，总会想办法上山，所见的山顶风景固然美，可那却不是终点，看一眼还要继续下山再选择另一段新的旅程。 心心念念的大山大河，从此就存在记忆中与我遥遥相望。 我知道，我不会再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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