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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宋高宗钦点的状元郎,却因中暑而英年早逝

 唐诗宋词古诗词 2021-09-27

文/初酿

江山自雄丽,风露与高寒。寄声月姊,借我玉鉴此中看。幽壑鱼龙悲啸,倒影星辰摇动,海气夜漫漫。涌起白银阙,危驻紫金山。

表独立,飞霞佩,切云冠。漱冰濯雪,眇视万里一毫端。回首三山何处,闻道群仙笑我,要我欲俱还。挥手从此去,翳凤更骖鸾。

宋孝宗乾道三年三月,著名词人张孝祥在赴任潭州知府的途中,路过金山寺。入夜时分,他登临山寺,俯瞰波澜壮阔的长江,星河璀璨,尤为壮观,不由得诗兴大发,随手写下这首《水调歌头·金山观月》。

虽然此时的张孝祥已经在宦海中起起伏伏多次,但整篇词却无半点幽怨。

金山的夜晚,月光如雪般洁白,把大地照耀得澄澈清明。他幻想海上仙山中的群仙都在对他微笑,邀他乘坐鸾鸟驾驶的车,一起畅游人间。

如此洒脱豁达之态,像极了被一贬再贬,仍能笑对人生的苏东坡。可是,就这样一位通透潇洒之人,却因意外而过早离世。

张孝祥,字安国,绍兴二年出生于明州鄞县桃园乡方广寺的僧房中。父亲张祁任地方小官,薪俸微薄,又无田产,故此,张孝祥的童年是在贫苦中度过。同时代诗人王质曾在《于湖集序》中说:“故宋中书舍人奋起荒凉寂寞之乡。”  后来他们举家迁到芜湖,也有人称“于湖”,这里成了他的第二个故乡。张孝祥十分喜欢这个地方,因此自号“于湖居士”。

二十三岁时,张孝祥高中状元,而且是皇帝宋高宗钦点的状元。本来此次科考是由奸相秦桧主持,考官们早已内定了秦桧之孙秦埙为第一名,没想到高宗干预,将张孝祥定为第一名,秦埙位列第三。高宗还告诉宰相说:“张孝祥词翰俱美。”

高宗的参与,让张孝祥顺利进入仕途,同时也让他因此得罪了秦桧,有了随之而来的灾祸。

张孝祥一入朝廷,就站在主战派一面,不久又上言为岳飞鸣冤,同时,他又在朝堂上对秦桧党羽曹泳的提亲置之不理,终于惹怒了秦桧。秦桧指使党羽诬告其父张祁杀嫂谋反,将其投入狱中,张孝祥也因此受到牵连。

幸好,秦桧没过多久就死了,张孝祥才得以解脱。

之后的张孝祥曾任中书舍人,为当时的宋高宗执笔代言。他的字笔力雄健、风格飘逸,经常被高宗称赞,并说他“必将名世”,此时的张孝祥可谓世平步青云。

俗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青云直上的张孝祥难免会遭人嫉妒。因此没过多久他又无端被人弹劾,丢官回到芜湖。

在芜湖时,他虽无官无职,但仍然时刻关注着朝局和边关战事,并积极献计献策,抗击金人的侵扰。

绍兴三十一年十一月,张孝祥的好友,也是同年进士虞允文在采石矶大败金兵,迫使金主完颜亮转从扬州渡江,最终完颜亮死于部下叛将之手,宋朝军队士气大振。张孝祥听闻亦是激动万分,当即作了一首《水调歌头·闻采石矶战胜》:

雪洗虏尘静,风约楚云留。何人为写悲壮,吹角古城楼。湖海平生豪气,关塞如今风景,剪烛看吴钩。剩喜燃犀处,骇浪与天浮。

忆当年,周与谢,富春秋。小乔初嫁,香囊未解,勋业故优游。赤壁矶头落照,肥水桥边衰草,渺渺唤人愁,我欲乘风去,击楫誓中流。

这是一首豪迈悲壮的胜利凯歌,是张孝祥一腔爱国激情的由衷表露。他遗憾没能亲自参加战斗,没能亲眼见证金兵落败的壮景。但他依然豪情满腹,想要乘长风,斩荆棘,像北伐的祖逖一样,浪遏飞舟,赶走胡虏,换回一个完整的大宋江山。

宋孝宗隆兴元年,主战派名臣张浚率领的北伐军在符离溃败,主和派势力在朝廷中又开始占了上风,前线边防撤尽,朝廷向金人遣使乞合。边境人民再次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这让留守在建康的张孝祥心急如焚。

于是他亲赴建康,拜见张浚。在一次宴会上,他挥笔写下那首被后世千古传颂的爱国之词——《六州歌头·长淮望断》:

长淮望断,关塞莽然平。征尘暗,霜风劲,悄边声。黯销凝。追想当年事,殆天数,非人力;洙泗上,弦歌地,亦膻腥。隔水毡乡,落日牛羊下,区脱纵横。看名王宵猎,骑火一川明,笳鼓悲鸣,遣人惊。

念腰间箭,匣中剑,空埃蠹,竟何成!时易失,心徒壮,岁将零。渺神京。干羽方怀远,静烽燧,且休兵。冠盖使,纷驰骛,若为情!道闻中原遗老,常南望、翠葆霓旌。使行人到此,忠愤气填膺,有泪如倾。

整篇词激昂壮烈,酣畅淋漓,像一幅宏伟的历史画卷,形象地展示了当时朝廷的苟且偷安,金人的嚣张气焰,以及中原人民对回归故国的深深期盼。一字字一句句,慷慨悲壮,如惊雷,如战鼓,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心。当时,张浚也在席上,据《朝野遗记》中记载说:“歌阙,魏公(张浚)为罢席而入”。

张孝祥,还有许许多多像他一样的爱国志士,都满怀激情地希望能赶走来金人,收复失落的中原,重整大宋的万里河山。可是南宋积贫积弱的现实,朝廷苟且偷安的惰性,让大家最终都失望了,张孝祥也在经历了一次次的失望后,决定离开朝堂,回乡归隐。

乾道五年三月,张孝祥请祠侍亲获准,他乘船返乡。因连日阴雨,滞留岳阳楼附近,让他有机会登楼远眺,俯瞰江河盛景。

早春的江面上,雾霭蒸腾,梦幻朦胧,就像南宋的未来,看不到希望和方向,曾经通透豁达的他,此时也有了一丝愁闷和失落。

湖海倦游客,江汉有归舟。西风千里,送我今夜岳阳楼。日落君山云气,春到沅湘草木,远思渺难收。徒倚栏干久,缺月挂帘钩。

雄三楚,吞七泽,隘九州。人间好处,何处更似此楼头?欲吊沉累无所,但有渔儿樵子,哀此写离忧。回首叫虞舜,杜若满芳洲。

曾经潇洒如此的张孝祥,开始厌倦了那个波谲云诡的宦海,倦客踏上归舟,他想要远离尘世烦忧。可是,归隐后的张孝祥,还未及享受那份闲逸,就突然中暑身亡,年仅三十八岁。

据周密《齐东野语》中记录:“以当暑送虞雍公(虞允文),饮芜湖舟中,中暑卒。”他的死,让大家意外,更让大家惋惜。孝宗皇帝也为他发出“用才不尽”的叹息,他的好友张浚及其子张拭更是哀痛,纷纷著文以悼之。

张拭在悼文中说:“嗟呼!如君而止斯耶?其英迈豪特之气,其复可得耶?其如长江,巨河奔逸汹涌,渺然无际,而独不见其东汇溟渤之时耶?又如骅骝,绿耳追风绝尘,一日千里,而独不见其日暮锐驾之所耶?此拭所以痛之深,惜之至,而哭之悲也。”

他英迈豪特,如千里马一骑绝尘,可是未至暮年就过早离世,让人痛之深、惜之至、哭之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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