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春天,是色彩斑斓的。秋天,红绿黄是主色,火辣辣的阳光,将大地渲染得深情款款,晨露将丛林铺排得分外妖娆。明明离枯死的季节已然很近,却依然故我地笑傲群雄。秋说,未来未必都会美好,而现实的美好必须尽情绽放。 仲秋的夜,浑浊的月光挟持一袭悠凉,裹挟困惑的日子,寂寥来袭,两鬓成霜。晨雾里没来得及清醒的杨柳,妥协垂江。杏叶黄了,杜英红了,薄暮轻笼,散发着繁华落尽的清凉。 人到中年,就不能继续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给未来,应将美好安放在当下的每一段时光;不必为失去的美好而懊恼,毕竟我们曾经拥有。我们所拥有的一切,包括灵魂寄居的躯体,地位和财富,都只是短时间借用而已,最终都将归还给社会,归回给自然。 短暂的人生,常常被一些突如其来的事情砍成几块,掺和着爱恨情仇,搅拌成生活的赤橙黄绿。日子便在这似有若无的境遇里,无聊地翻转。将无奈捣碎,和着失眠的秋夜,托清风寄给远方。举杯邀月,你有好诗,我有杜康。 人与人之间,真正的和谐,原本是没有的,若有,一定是相互忍让和包容。只要有思想,就会有碰撞,甚至会有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尴尬。 人与人之间,朋友也好,夫妻也罢,亲人更是,寻求理解很难,达成共识不易。年岁大了,世事懂了,便多了隐忍,多了包容,多了无所谓,多了模棱两可。 无聊的人,不是弄得别人不爽,就是找个理由让自己生气。把一生都拿来奔跑的,是穷人,真正富有的人,总会有一些时间被闲情打发。 有人以为,报复的最高境界是过得比敌人好,让敌人穷因潦倒,卑微地熬着时光。而我以为,敌人怎么样,我不去想他,更不去贬他,人生的最高境界,是放过敌人,放下自己,过自己认为最好的日子 秋色人生,是模糊的, 无所谓对错,无所谓成败,无所谓得失。 淡淡的快乐,也许并非源于什么事,抑或只是一回眸。不必心领,无须神会,只是如烈日里掠过一丝清风,于深寒处擦亮一颗流星,在不经意间,经历了一场心的灵动。那一刻,忘却了曲高和寡,不在意曲终人散。 淡淡的忧愁,未必关乎情感,未必关乎得失。于微小的幸福里,领悟了洪大的惶恐;于眼前的清幽处,听闻了远处的呐喊。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空忧庙堂的悲催。寂寞是不求安抚的自我,无奈是没有答案的困惑。 过于悠闲的日子,不关心死,无关神伤。成熟必定孤独,而孤独,或源于思考,或因为寂寥。也许,涤魂晾心偏逢雨,采菊东篱雾正浓,若心神淡定,信念便是晴天。 智慧似帆,信念如桅。无所谓得失,不在乎成败,生命的若亚方舟,在秋夜的浓雾里,重整起航。 晚秋是一把断弦的琴。弹奏人生半曲残词,或往事如烟,或来日方长。残阳如血,暮色苍茫,梧桐叶落,霜枫殷红,便是尘世最凄美的琴乐。 晚秋深处,苍茫暮色司空见惯,无限风光捕捉艰难。历经了春夏,置身秋冬,风光如影,或有或无,或起于平常,或存于险峰;或呈现于生活,或荡漾在内心。险峰本身就是风景,攀援险峰,是追逐风光的风景,而置身险峰,无论成败,都是风光无限。断琴弹奏飞天曲,素颜照耀平常心。 晚秋是一盘残局的棋。人生如棋,下着下着就成残局了。冬是春的归宿,春是冬的重生。秋已老去,冬天也就不远了。生命在期待中回放,命运的经轮在等待中流转。历史在周而复始地重演。人类和史前人类,从产生到发展到灭亡。倘若心思在流浪,哪里都不是你的岸。 晚秋是一副未竟的画。总有一些词句,在晚秋苍茫暮色里,南飞成行。孤雁与幽咽徐飞,落霞伴苍凉缓沉。你若不来,我便在这清幽的暮色里,携一程落寞,无望地老去。晚霞翻晒了悠长的记忆,那些远去的岁月,和你我的记忆,伴老秋,一同老去。 尘世间,原本就无所谓对错,无所谓道理。每个人的对错和道理,都是自身经历见之于思维的反映。一味聪明,得理不饶人,无非是自作聪明,其实是看不懂秋色人生。 人到晚秋,才真正明白,最深沉的智慧,是厚道;最难得的姿态,是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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