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十岁的时光留在三十岁里。 四十岁还有四十岁的故事要写。 和往常一样，当她收拾完最后一份文件下班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阴霾的夜空里，看不见月亮，也没有星星。 明晃晃的路灯下，几乎没什么车，深秋的风冷飕飕的迎面吹来。 她疲倦的大脑被风吹得清醒了几分，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出租车还要几分钟。 她走了几步，来到路边，紧了紧白色外套，从包里掏出香烟，修长的双指夹住一支烟，点上，用力深深吸了一大口。 呼……红唇中吐出一大团烟雾，随即消失在风中。 香醇的烟让她紧张一天的神经放松了几许。 她扔下烟头的时候，一辆白色出租车从远方拐角出现，缓缓驶来，然后稳稳地停到她身边。 她稍微弯腰，拉开车门，坐到后排，挎包放到身侧，手里习惯地攥着手机。 “是手机尾号XXXX的……”司机扭头看着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她不耐烦地打断了。 “是我，是我，走吧。”她挥挥手，感觉司机好像有点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司机瞳孔猛然大了一下，瞬间又恢复正常。 车动了，顺着江边一直往前开。 司机通过后视镜瞥了她一眼，过了一会又一眼，过了一会又一眼。 她似乎没有察觉，也可能是察觉了却也浑不在意。 她扭过头，茫然看着车窗外一成不变的景色。 司机轻轻地扭了一下按钮，车载收音机里主持人略带沙哑的声音低了一点点，没完没了地唠叨着男人和女人之间的那点爱恨情仇。 老套至极，这句话在她心里闪了一下，像个大海里扔进一块小石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无意识看了一眼前排后视镜，刚好司机也看向她。 视线交织的时间持续了大概0.8秒，这是作为理科生的她与生俱来的计算能力。 随着主持人唠叨的结束，车载收音机里飘出她念大学那会非常熟悉的一首老歌，醉人的旋律，曼妙的歌声。 她继续沉默地看着车窗外，手指不自觉的渐渐用力，指关节捏的发白，思考着什么，或许有一分钟，或许有两分钟，或许有三分钟。 “师傅，我要改去XXX。”她冷不丁地嚷了一句，嚷完以后，可能觉得自己声音太大了，干脆死死盯着窗外，如同一只把脑袋埋进沙子里的鸵鸟。 “好的。”司机从后视镜里认真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不温不火地应了一句。 手机在她手里不停地转，最后她终于下定决心，拨了一个号码出去，把手机放到耳边。 很快，电话通了，对面传来熟悉又亲切的声音。 “喂，最近怎么样？” “还好吧，老样子了，孩子上了小学以后，还算听话，成绩也过得去，总算能省点心吧……”她慢悠悠地煲起电话粥来。 外面突然下起雨来，雨并不大，雨水点点滴滴落在她眼前的车窗上，慢慢汇成一条条细细的水流，让外面的世界模糊起来。 模糊的视线宛如她糟乱的思绪，疯涨的野草一般枝枝蔓蔓，无穷无尽。 “……孩子大了，房子也变得小了……”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家长里短，真的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听得出，她这些年的风风雨雨，和芸芸众生一样，在逆流而上的生命长河中不断努力前行，忙忙碌碌的像个机器人。 总以为忙完了这阵子，就能歇一歇。 其实，忙完了这阵子，还有下阵子，还有下下阵子…… 电话终于打完了，车在慢慢地接近终点。 她一动不动地靠着车窗，微红的眼睛看着窗外，嘴唇抽动了几番，颤抖着说，“我把我十年的经历都告诉你了，你却一声你好都不愿跟我说吗？” 雨已经停了，萧瑟的秋风卷起几片枯萎的树叶，滑过她眼前，落入她心海，一幕幕前尘往事反复纠缠，翻江倒海汹涌澎湃一望无际。 一滴滴晶莹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悄悄滑落。 司机缓缓把车停好，微微抬头，盯着后视镜里哭泣的她，握着方向盘的双手颤抖起来，喉咙里仿佛是千军万马厮杀过的战场，一片狼藉，嘶哑地挣扎着说： “你……好……” 原创推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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