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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故事”征文|家谱

 文乡枞阳 2021-09-28

文乡枞阳“好老师”征文评选结果揭晓啦!

征文启事|有奖,快来写写“我家的故事”!

家   谱

文 | 范家生

01


2020年的最后一月已经来临,而2020年初仿佛还在眼前。原本订好的网约车,却因车主临时有事取消了,搞得腊月二十八晚我还在顺风上约车。妻子埋怨,早说买车不买车,看看现在,急了吧!原本就焦虑,被她这样一说更毛,差点动起手来。幸好,二十九下午有司机接单,同意明早接送。一家三口,三百四。


车,真的不是买不起。驾照,十七年前就有。但综合各种情况,我还是不愿意买车。单位离家步行十分钟,孩子学校就在小区对面。逛市区,到巢湖,走四县,都有公交或地铁,如果有事,或碰着刮风下雨什么的,还可以打个车,或顺个风,完全可以解决问题。城市,让生活更美好。因此,每次回乡下,都是网约顺风车,方便,小区楼下接,老家门口送,一点不耽误事儿,而且也很安全。
七天假期的行程计划满满的,妥妥的,没承想,到家的第二天村里就开始实行疫情管控,只准出不准进。村长挨家挨户通知,做好防护,为自己,也为大家。村口还安排了值班的,不认识或者不是我们村的,对不起,请回转!是本村的乡亲,告诉你,既然回来了就不能再乱跑乱溜走街穿户了哈!什么?走亲戚!赶紧歇吧,要不,你出去就别回来了!于是一个村子的人都闷在家里,最远的出行距离也就两百米,从村东到村西,从村南到村北,不像网上说得那样,最远的散步就是厨房到卫生间、卧室到阳台的距离。有点夸张,有点搞笑,但有些时候、有的地方或许就成为了现实。就连甩扑克、打麻将的都少了。为啥?不够人手呀!虽然我从合肥、姐姐从扬州、弟弟从南京都团聚在母亲的身边,可我还是明显地发现母亲脸上的表情有点凝重,像是藏着什么心事,少了以往节日的那样高兴。实在没忍住,就在饭桌上问母亲咋回事,老人家阴着脸也不说话,一副伤心的模样。还是弟妹告诉我。原来,春节前母亲得到消息,她的三姐--我三姨得了癌症,本想春节前去看一看,但是由于家里家外忙着过节,根本没有时间,于是又想着趁春节有空,跟孩子们见上一面团聚一下然后再回老家,结果因为疫情无法脱身。虽然儿孙绕膝,但母亲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02


1992年我参军离开家的时候,三姨正好从江苏老家过来,碰了个正着,而事实上,她也不知道我要去参军。而最早认识三姨并在脑海中留下印象,还得从我十岁那年说起。
那年寒假,母亲把还在念小学的我送上去老家的车,并且告诉我到哪里哪里下车。那时我才知道,母亲的老家在泗洪,父亲的老家在泗阳。而我去老家的第一站却不是三姨家,而是先到大姨家。
大姨家在金镇。车子停下的时候,我远远地就看到姨哥支着自行车在等着我。姨哥是大姨四个孩子中最小的一个,现在已经六十多岁抱孙子了,而大姨也近百岁了,只是脑袋有时清醒,有时却连自己的儿子也不认识,但无论什么时候,她都能认识母亲。人就那么神奇,有时根本无法用常识或医学原理来解释。姨哥有三个姐姐,而我大姨父去世的时候姨哥还在姨娘的肚子里,也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遗腹子。
到了大姨家的时候,我才发现大姨家不住在村子里,因为村子里没有他们家的房子,大姨带着两个孩子住在生产队打谷场上的牛屋里,离村庄还有一段距离,那时大姨姐、二姨姐已经出嫁。给我印象最深的有两件事。一件事是我喜欢吃红小豆稀饭,所以每天晚上或早上大姨都会煮红小豆稀饭给我吃,吃的我肚子撑的圆圆的;另一件事就是我穿着棉裤回去,因为不小心把裆裤给炸开了。我就问大姨有没有针线,大姨说你要针线做什么,我说把裤裆绞一绞,大姨笑,三姨姐笑,姨哥也在那咯咯地笑。可我根本感觉不到丑。多年后想起这件事,我猜想,估计当时我也在呲牙咧嘴笑。
两天后,清晨,姨哥用自行车把我送到曹庙,看到路边的小麦苗上挂着一层厚厚的霜,有时在阳光的折射下活像一颗颗亮晶晶的翡翠在闪着耀眼的光芒。我缩坐在大姨哥自行车后座上,把棉袄裹得紧紧的,就这样还是感到冷。而之所以去曹庙,因为曹庙是我四姨家。四姨家五个孩子,都是男孩,没女的,老五比我小一点,我们在一起掼皮卡,他掼不过我,转眼功夫,手上的皮卡便换了主,咧着嘴在那嚎,得,不得不把赢来的又还给他。那时四姨父好像在镇上宰杀牲口,家庭生活条件我觉得是当时母亲姐妹几个当中最好的。
又过了两天,四姨家三姨哥再次用自行车把我送到屠园镇。金镇和曹庙都是泗洪县下面的乡镇,而屠园却是泗阳下面的一个乡镇,虽然距离不是很远。到三姨家才发现,三姨家兄妹四个,两个男孩都比我大,两个姨妹都比我小。用外公当时跟母亲说的话讲,以后你们姊妹四个,老三家的日子最好过。为什么呢?因为三姨父是一个木匠。在那个时代,木匠是一个受人非常尊敬的职业。然而,事实往往却并非如此。

03


我外公姓王,排行老六,是家中最小的孩子,而我的母亲又是他五个孩子中最小的一个。因此,母亲也就成为她们老王家那一辈中最小的孩子,喊老姑、老姑奶的晚辈一大堆。
另一位就是我的舅舅。我的舅舅在我九岁的时候去世。我记忆最深的是当时他生病时被人从古城用凉床抬回来,安放在三间茅草屋里。这三间茅草屋,之所以称之为茅草屋,仅仅是因为那屋顶是茅草的,而四周的墙,是用玉米的秸杆围成的,四面透风。一个字,穷;两个字,很穷;三个字,非常穷。看到我和母亲围在床边,他就用左手在床的内侧摸啊摸,半天,摸出两块桃酥,递给我。在那时,这应该算作高档的副食品了吧。母亲当时就流泪了。我那时可能不懂事,估计还吃得津津有味。
三间茅草屋的东边,是两间土坯房,外面的一间放着一张桌子、三四个小凳子、一个灶、两口锅。里面的那间屋里,放着一张床,堆放着一些杂物,还有两个袋子,我猜里面装的应该是粮食。这个房子,就是我外公的家。听母亲讲,在她九岁的那年,外婆就去世了。我没见过我的外婆。而当时我的舅妈是续弦,原来的大舅妈早早去世,留下了大表姐和二表姐,此时大表姐已经出嫁,二表姐在念书。翻过年,大舅就去世了。用母亲的话说,大舅的死,一半是病,一半是急。病可以理解,急又是哪门子事儿呢?原来,后面这个舅妈带来四个孩子,大虎二虎三虎和小花,只有三虎和我同年,只是比我小月份。舅舅舅妈结婚后,舅妈为大舅生了个男孩,小名叫小马,长到了四五岁,结果因为玩水掉到水里淹死了,大舅一急之下病倒了,再后来才查出癌症。此时,已回天无力。
在我十四岁的那年,母亲把外公接到家里与我们共同生活三年。外公来我们家的时候是春夏之交的一天中午,天气已经有点热了,但外公还穿着厚厚的棉衣棉裤,放下拐杖,他就解下勒在身上的腰带,拎着一头,哗啦哗啦地抖出一堆钱。360元,外公说。我们姐弟三个都跑过去蹲在地上捡钱,交给母亲。母亲从兜里掏出钱包--一块蓝白条纹相间的手帕,把钱裏了进去。下午放学回来,母亲开始审问我们姐弟三个:你外公说360,你们捡起来给我,我也没数就收起来了,下午一点,只有355。说,你们谁拿了?干什么去了??我们姐弟三个都知道母亲的厉害!姐姐说,我没拿。弟弟说,我也没拿。母亲看着我,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鸡毛掸子。这玩意儿打人疼得厉害。得,招了吧。于是我从书包里拿出一支下午刚刚买的英雄牌钢笔,从兜里掏出剩余的一元八角六分钱。母亲扬手要打我,被外公制止。因为是买的学习用品,没有乱花掉,所以免了一顿揍。后来时兴在钢笔上刻字,我还花了两角钱请刻字的师傅在上面刻了两句诗:宝剑锋自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至今,还收藏在箱子里,只是不用已经有好多年。
听母亲讲,外公年轻的时候是个公子哥式的人物,主要任务或者说平时的主要工作就是赌钱,直爽,豪气,用现在的话讲就是够哥们,不曾想被国民党抓了壮丁,结果在淮海战役的时候他就投诚加入了解放军,而且成为了一位团长的通讯员。或许是因为想家的缘故,解放军南下的时候,他又做了次“逃兵”--跑回来了。在来我家的第二年,外公曾强烈要求回老家,回江苏泗洪查自己的档案,因为他听说解放前参加战争的可以享受一定的待遇,而母亲想着外公年岁已高,且常年拄着拐棍,更重要的是母亲认为外公已经没有后人,即使找到档案,即使兑现了相关待遇,也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不如不找的好。后来发生的许多事情证明了母亲的英明。钱,都是身外之物,亲情比什么都重要。但事实上,世事往往并非如此。
于是,母亲没有同意外公回老家去查找自己的档案。结果,在外公去世的第二年,便有人开着小宝车(就是现在的轿车)找上门,了解外公的情况。见面之后才知道,来了解情况的人就是淮海战役时那个团长的女儿,因为她的父亲在临终前曾交代他的女儿,如果有可能,请替我找一找当年给我当通讯员的王仁才--就是我的外公。

04


三姨家的门前是一条乡村土路,路南侧就是庄稼地,估摸着南北约有三四百米长,往南走到田头是一道宽宽的河沟。在苏北,这样的河沟比比皆是。因为苏北属于平原,没有丘陵,也没有山,为了防涝,这些沟渠像习字的方格本上的分格线一样,南北相通,东西相沿,纵横交错,把大地划分成一条条、一块块。跨过沟,是一条大土路,可以通汽车。那时没有乡村公路一说,县与县、镇与镇、乡与乡之间能有条柏油路就已经非常不错了。越过土路,南边依然是宽阔的田地,而在田地的南头有一个村庄--范庄。这就是我父亲的老家。
顺着这条大道往东走上两公里,在河沟的旁侧有一间小屋,屋里住着一位老太太,而这个老太太就是我的三姑奶。听母亲讲,三姑奶是我出生的那年从我家回到这里的,而我也正是在我十岁的这一年第一次见到我的三姑奶,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老人家坐在门口晒太阳。家正大哥说:三姑奶,带个人给你认认。姑奶说,谁呀?你猜!猜不着呢。当得知我是家生--明芝的儿子时,老人家的眼泪涮涮地就流了下来,乖乖肉地搂着叫了半天。当时,我搞不明白她老人家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我回老家的时候,母亲并没有告诉我,父亲也未曾告诉我,老家还有这样一位亲人,而觉得应该去看看这位老人,还是我到了范庄见到了我的大伯后他告诉我的,说你应该去看看你的三姑奶。
我爷爷和我奶奶结婚后生了我爸,可是我奶奶在我爸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对奶奶没有一点印象,而我就更不可能见过我的奶奶。所以,每当有人说起自己的奶奶或外婆的幸福往事时,我都是沉默以对,一句话也没有。因为,我没见过我的奶奶;因为,我没见过我的外婆。
听母亲讲,我的曾祖父是个秀才,当时在范庄也是个大户。有时我就在想,一个秀才就能拥有如此的家境,如果是个七品六品五品或者更高级的官员,那又将是一个什么样的范儿。母亲讲,当时我们范家前后有许多房子,围成一个圈,四角有炮楼。我的祖父有兄弟七个,他排行老四,而现在还在范庄的则是五祖父的后人。
有年冬天,我的二祖父与人赌钱,那时是铜板,家里的铜板用匝子匝起来,一夜之间被二祖父输了个精光。早晨散场的时候,二祖父尿急,就从赌场先出来,在门前的草垛旁背着人撒尿,结果听到两个人边走边说,“怎么样,今晚上赢了不少吧?”“那是,如果没有你的帮忙,哪能把那傻子输成这样。”这话被在草垛后面撒尿的二祖父听到,这才恍然大悟。呀,我说为什么一直在输,输得一夜都不待抬头的,原来是他们合着伙一道做的局,骗他。二祖父没吭声,回到院里,走进牛屋,把铡草喂牛的铡刀给拎了出来,不声不响地走到那家。把人给铡了!结果,就是一桩命案。二祖父跑了,大祖父也跑了,三祖父五祖父六祖父七祖父以及我的祖父都倒了霉,摊上了官司。家道败落。也正因为如此。三祖父把命给丢了,六祖父把命给丢了,五祖父和七祖父后来也不明不白地死了。这是当年六奶奶在世的时候告诉我的,她也是我们家族中最长寿的老人,一百岁的时候去世,很多家事过往,都是从她老人家那里零零星星得知的。只可惜,等到我想了解更多的家族往事,她老人家已经不在了。只有我的祖父,听说太老实,没怎么挨事,但就这样,依然没有活过来,让父亲三岁就成了孤儿。
父亲成孤儿的时候,我的五祖父还在世。于是,父亲就跟着五祖父讨生活。听母亲讲,那时虽然父亲小,但是叔叔伯伯、远房近房的都还争着抚养他。为什么呢?因为我的祖父死后给我的父亲留下了一两百亩地。一两百亩,什么概念?不说现在,摆在当时,也应该算是实足的地主吧。结果,争来争去,父亲就跟五祖父过日子。可是生活并不如意,眼看着命就没有了。这是为什么呢?难道这么多地还缺父亲一口粮食?父亲去世了,我也无从得知。幸好,嫁出门死了丈夫的三姑奶回来后看到这样情景,心痛地把父亲接到身边,姑侄俩相依为命。听母亲讲,这是父亲过的日子最好的一段时间,因为那一两百亩地租出去,怎么着租子姑侄俩都吃不完。没想到,三年自然灾害来了。于是,三姑奶带着母亲父亲一路讨饭到了来安。
那时,父亲和母亲还都是十四五岁的孩子。之所以能够定居在此,皆因为那桩杀人案。六祖叔虽然年轻,听说,人很精明,他预感此事不好,就事先安排六奶带着三个孩子赶紧逃命,最终落脚在半塔,所以三姑奶就带着母亲和父亲奔着六奶奶来了,于是我的家与六奶家只隔着一条滁天公路(滁州到天长的公路)。同样,三祖父一家更凄惨。三祖父没了以后,三奶奶带着他的儿子也是一路讨饭到了来安,为了活命,嫁给了一个以打渔为生的农户,才把当时还在襁褓中的叔叔给活过命来。而在老家,就只有五祖父这一支了。

05


外公家住的村子叫大刘郢生产队,属于马头大队。每次去外公家的时候都要经过一个村庄--大竹园生产队,然后经过一个河坝,便到了外公家,而就在大竹园生产队的路边,还有父亲的至亲--姨娘,我喊姨奶。

姨奶的婆家姓夏。每年春节的时候我们都去拜年,经常会看到姨爹戴着个黄色的棉帽蹲在䓍垛旁晒太阳,什么时候去世的我一点记忆都没有。姨奶当家。三个姨叔,两个姨姑,都比父亲小。
大姨叔结婚后去当兵。我对大姨婶有印象。长得很高,大手大脚,是个干农活的好手,就是太憨厚的,不知道为什么,一家人都不喜欢她,拿她当佣人使,原本指望着丈夫回来日子能好过些,没曾想大姨叔也虐待她--用母亲的话讲。这还有什么盼头?结果,大姨婶丢下三个孩子--两男一女,喝农药自杀了。结果,至今大姨叔鳏汉一个,再也没续弦,准确地说是没有人家愿意嫁给他。没了女人的家还是家吗?可想而知,生活得如何。
二姨叔正好相反,怕老婆。我二姨婶是个厉害的角儿,也是家里家外、田中地里一把好手。也是三个孩子,一女两男。但遗憾的是三姨叔不长寿,年纪轻轻地就去世了。后来,二姨婶就带着三个孩子嫁给了一个浙江男人。
三姨叔也成家了,后来在镇上买了房子,搬到街上来住了。两个姨姑也都先后出嫁,没多远,都在半塔镇范围。父亲去世的时候,姨奶还健在。一年后,老人家也与世长辞。九二年我当兵的时候,她老人家还顶着寒风到镇政府来送我,这事我一直记忆犹新。

06


清明节前,我打电话给母亲说回家给父亲上坟,一问才得知,母亲正在老家看望三姨。母亲告诉我,是舅舅家的两个表姐包的车,姑侄仨一道回去的,已经呆了将近一个礼拜了,而此时,三姨已经病入膏肓。虽然母亲想在老家陪她的三姐到老,但听说我要回家,再也坐不住了,于是她告别病床上三姐,由姨妹开车送了回来。她们到家时,我也刚好到家。遗憾的是,母亲终究没有送到她的三姐最后一刻,这一别也成为了永别。因为在端午节前,三姨去世了,而在秋天的时候,三姨父也随三姨而去,终年80多岁,也算是善终。
而我的父亲,是2015年11月1日去世,享年75岁。那天下午,下班接儿子放学的路上接到弟妹的电话,说父亲住进了县医院。了解下情况,弟妹说还好,下午吐血,晕倒在床边,送到镇医院,没接收,用救护车转到来安县医院,一番检查也没发现什么大问题。弟妹说,能喝水,能吃糖,去卫生间都是自己去解决。弟妹告诉我,不用焦急。于是,我就准备第二天请假,结果在夜里十二点的时候接到弟妹打的电话,父亲走了。这,也成了我终生的遗憾与悔恨。而当我凌晨四点赶到家的时候,看到父亲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堂屋的地上。父亲就这样走了。他没有见到我。他没有见到姐姐。他没有见到弟弟。在他临终的那一刻,不,应该是整整一个下午,我们三个孩子都不在身边。每想到这,我就想狠狠地抽自己几个嘴巴。可是,又有什么用呢?父亲,永远地离开了我,离开了我们。
按照老规矩,父亲的棺材要插钉,应该由辈份长的人来执行,而此时健在的只有三房的叔叔,五房的大伯,六房的叔叔。论谱,应由三房的叔叔来插钉,可是他说自己最小,最后礼让由五房的大伯插的钉。事后,我与母亲论起此事,觉得这不妥。母亲说,他们老弟兄仨,谁插都一样。但这样的安排,冥冥之中带来了一丝后果,因为就在那年的腊月二十九,五房的大伯突然去世。噩耗传来,让我惊诧不已,无缘无故的,没病没灾的就倒在了自己的家里,难道这就是天意!
2018年11月1日,我接到弟弟的电话说姑姑去世了,与父亲是同一天,只是相差了三年。我这个姑姑姓徐,是我的祖母与先夫所生,可是生了我大姑后没多久,丈夫就去世了。听母亲说,有次祖母回娘家,我们老范家听说她死了丈夫,便派几个人把祖母给抢了回来,与我的祖父成了亲,这才有了我父亲,但命不长寿,早早地就离开了人世。而就在大姑的葬礼上,我和弟弟遇到了一位本家的姑姑,六七十岁的模样。当她从别人的口中得知我们兄弟俩来奔丧,说一定要见见我们,而事实上,我和弟弟都不认识她老人家,但她很健谈,主动告诉我们兄弟俩,她是我们姑姑。回来后跟母亲说起,母亲也不知道,直到这次续谱,我才知道原来我还有个七祖父。我想,这个自称是我姑姑的老人家,极有可能就是七祖父的女儿。之所以想不到,是因为父亲健在的时候没告诉过我这些,但是她知道我的父亲,谈起了父亲许多曾经的往事。听了她的叙述我和弟弟才知道,父亲三岁成了孤儿,受尽了苦,在他九岁的时候,曾经因为饥饿偷吃邻居家晒在门外的酱后渴得受不了趴在池塘边喝水;冬天的某晚偷吃邻居家的煎饼,听到有人回来后便躲到草丛中,结果被发现,家主又气又怕,于是便用三股钢叉在草丛中一顿乱捅,于是父亲的身上便多了三个洞眼。用这位姑姑的话说,当年也因为我父亲命大,才没有被捅死。
她说的声音哽咽,我兄弟俩听得泪流满面。 

07


年初的时候,五房大伯家的家正大哥来电话说续谱的事,自然是同意,直到年尾才看到他传给我的家谱电子版。查谱才发现,我的曾祖叫范书秀,育有七子。大祖父、二祖父无后,三祖父、我的祖父排行老四、六祖父都是单传,七祖父有一女。我的祖父叫范书堂,我的父亲叫范明芝。范家生、范家霞、范家殿,是我和我的姐姐、我的弟弟。
家谱上,在我们这一支,却没有看到五祖父的名字,一问大哥才知道,原来五祖父早早地被过继给了别人。
2021年春节,即将到来;而五十年甚至百年前的往事,依然历历在目。
来源:文乡枞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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