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阵子很迷三毛,看她的《万水千山走遍》,一边羡慕一边唏嘘。因写这本书时,荷西已经不在人间,所以全书总是隐约透露出萧索之意,风格和早期完全不同,想想她当年那个不管不顾的样子,觉得真是世事催人老。 我倒是很想万水千山走遍的,无奈时间金钱有限,细细算来百水十山走遍也不知有没有。幸而我不是爱打卡计数的性子,去哪儿?什么时候去?和谁去?很多时候是个凑巧的事情,几个人坐在一起胡乱报出几个想去的地方名字,意外找到了重合的那一个,一寻思假期还够机票又便宜,那就它了。 具体行程什么的?不重要的,快出发的时候再研究吧。 时机是件最妙的事。你有没有机会爱上一个人,和你有没有机会爱上一个地方,一样要看老天的意思。 我去到黄石公园,正准备去看五彩斑斓大池子们的那天,天降大雪,漫山遍野只看得到蒸气弥漫,一出车子就冻得瑟瑟发抖,简直要连蹦带跳才能一鼓作气到池子边。有点蓝,有点黄,好像还有点灰,模模糊糊的,哦,看好了我回车里了哦。 以至于到了老忠实喷泉,我连室外观景都兴趣缺缺,在博物馆里隔着玻璃看完了全程。咦,这是喷发了还是没喷发?哎,好像在酝酿情绪嘛!哦哟哦哟,终于开始了,嗯,还是喷发很高的嘛,感觉老生气了…啊,结束了,好了我回车里了哦。 总之老天没有给我机会爱上黄石 = = 相反,我印象很深,是在马来西亚沙巴。比起其他不胜枚举的潜水胜地,沙巴的海算不上是顶好的,景色也说不上是有什么特别的,可是我们去红树林正漂在水面上百无聊赖的看长鼻猴的时候,水面上出现了非常艳丽的日落。 那天的云是层层叠叠的,阳光好像明度一流的颜料,充足的在这已经准备好的画布上渲染开来。有几朵云特别惹人偏爱的,还拿笔细细地勾了金边出来。如果我是超级玛丽奥,就可以踩着这一阶阶,在圣光中登顶通关了的。 整个船的人全都默契地保持了沉默,只听得见“咔嚓,咔嚓”的快门声响。那时我随身带的只有一个像素堪忧的诺基亚,所以并没有留下什么美丽的照片来。可是但凡有人问我,见过最美的日落,我都会立即想起那一天的火烧云,甚至因为没有了照片的比对,每想起一次,倒像是更艳丽了一分。 我见过一些这样的美景,恨不得能把它装在贴身的小兜兜里带走了的,离开的时候都一步三回头,一回头就感觉那美啊,在心尖尖上又颤了一下。 见得多些,那种遗憾之意少了很多很多。很简单的,你若想天天见着它,那你就搬个小板凳在那坐着。 这是旅行教给我的自由,凡是你可以拔腿就走的,定是你绝对带不走的。凡是你想时时拥有的,定是要你放弃了旁的什么的。 只有你就山,哪有山就你。 在路上的时候,偶尔会有很奇妙的体验,心里会出现一种温存感,像是红楼梦里写的,“这个妹妹,我是见过的。” 我第一次去到黄河九曲第一弯的时候,像是七经八脉突然被人点开了一样,眼前是一片开阔的黄沙,日落时分的黄河像一条弯弯绕绕的黑色绸带,被人随意的撇在了地上。心中也是一片开阔,只想大吼一声“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豪迈劲。 我想我的灵魂可能出生在这些茫茫无边的地方,比起精致清秀的江南女子,我更觉自己是个浑不吝的野丫头。 我喜欢和有意思的人一起出去旅行。不需要一路上都欢声笑语,也不需要到哪都有说不完的话,但TA们和我一样充满好奇,看过印第安人盛装以待的集会表演,看过意大利小咖啡馆里面温柔的主厨夫妇,看过斯里兰卡的古城墙上小孩撒开脚丫奔跑的剪影。 我的朋友说:“哎你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学过一篇课文,小红在插花,小明在扫地,小刚在踢球……还有好几幅插画,画出每个人都在做的不同的事情,然后结尾说,嗯,他们都会有光明的未来呀。” 真是没头没脑的孩子话,我却喜欢得很。 是啊,我们都会有光明的未来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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