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办公室里对着Excel面如菜色的时候,恍然不觉得还有两周就要过年了。直到妈妈发消息来说,外婆这两天在张罗着要祭祖,还要准备过年各家要吃的馒头。 “你外婆说,今年要多做点馒头,也给你阿姨家带回去些。明天我们把调好的馅送去加工,正好你爸单位联欢没人帮着拎,我和你外公外婆三个人一起去,萝卜丝肉馅已经弄好了,今天在洗豆沙馅。一趟拿不动就分两趟,反正也有时间。” 我想像着三个年纪加起来都超两百岁的人,拖着小拖车,拖着铁锅子里面装着满满一锅扎实的馅,像三只小蜗牛手拉手出门办年货。领头的一定是我的外婆,嗓门亮亮的,一路上兴高采烈地和认识的人打招呼,笑得眼睛也眯起来。 这才是,要过年了啊。 有个朋友年前要飞远途,这次一飞又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本来说着,来上海坐飞机前正好拐来与我见一面。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未能成行,“一切保重,这次来不及请你吃面,下次回来补上。” “这利息算起来,下次我可以吃,巨无霸绝世好面!” 江湖高远,一切保重,不知何时再见了呢。 我是个在奇怪的事情上有封建迷信的人。比如我相信一个说法,在1月1号0点正跨年的那个点你在做什么,你接下来一年就会经常在做这件事。所以我很在意12.月31号晚上要焚香沐浴更衣,一觉睡到大天亮,睡得温暖舒适,不要做噩梦。 比如我很在意过年前见的最后一面。在朋友家赖着吃过饭,喝过茶,撸过猫,临出门的时候想起,下次见竟然是年后啦,那是值得好好拥抱一下,说一声“明年见啦”,再挥挥手走的。 还有好多,当时根本没有意识到,已经是过年前见的最后一面了。想起来的时候还会懊恼,好像没有好好告别一样。 一面说着“随顺缘法”,一面又忍不住“我偏要勉强”。我抱着傻气的一点念头,想着若是今年能有一个好的收尾,明年我们还能再续写一个好的故事。 今年的最后一次哭泣,大概是因为听齐豫在《歌手》里面唱了《是否》这首歌。唱到快结束的时候,拼接了《爱的箴言》,“我将春天付给了你,将冬天留给我自己。我将你的背影留给我自己,却将自己给了你。” 正巧有朋友发微信来,我低头默默回,“听齐豫,听哭了。” “啊,你这么容易哭?” “难道我看起来很铁石心肠 = =” “哈哈,不是,看起来是潇潇洒洒的啊。” 也可以做一个潇潇洒洒的爱哭鬼啊~ 我从小就很爱哭,小时候过年一家人一起热热闹闹的时候,我还会因为戳破了红气球而兀自哭得鼻头发红。小两岁的表弟都很爱嘲笑我,“酱油,麻油~~~还有一个哭油!” 长大了还是爱哭。觉得特别没办法的时候,就特别能哭。可是最能哭的时候,也不是哭得摔到底爬不起来的耍赖样子,而是哭好了,我还要轻装上路潇洒前行的。 哎,时间像流水一样啊。 有时候它冲刷的太随意,把很多珍贵的也冲走了。 我们遗失了一些习惯,清明扫墓,中秋团圆,重阳登高,除夕守岁。一年恍惚而过,少了些特别的节点。 我们也遗失了一些人,年头数数,常用联系人有十个,年尾数数,去掉两个一年都没见的,又只剩八个了。 可有时候时间又是最耐心的雕刻者,温柔地给顽石般的我赋予了不同的面貌。我希望我是更善良的,更勇敢的,更拿得起放得下的。 所以站在年的尾巴上时,我总是踌躇的。 一方面恨不得把所有手上的美好都攒攒,开个户头存个活期,万一明年年成不行,还可以取出来暖一暖,有个念想; 一方面又跃跃欲试,万一明年会更好呢?忍不住迈开小撇步向前雀跃两下。 可是任你想去不想去,时间永远不会静止在此刻。 我好像慌乱地突然开始收拾家当的人,也不知是我要出远门,还是等待着有客上门,总觉得门外有脚步,谁要来吗?有什么事要发生吗? 然后那门就悠悠地发出“吱哑”的一声,一丝细细的光线飞掠进来。我的心一下跳得很快---- 明年,明年见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