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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太阳爬过山隘，就迫不及待地透过鳞次栉比的楼林照射在小城的广场上。 沉寂了半个晚上的县城小广场，伴随着激昂的音乐又开始了一天的喧嚣：广场舞大妈们随着劲爆的旋律扭动着身姿，想奋力地甩掉身上多余的脂肪；打太极拳的大爷大妈们在舒缓的音乐声中上下翩翩起舞，步伐轻盈；玩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的老大爷舞得呼呼生风；打陀螺的，玩空竹的......每个人根据个人的喜好聚拢在一起。 这时，路边上走来了鹤发童颜的赵大爷，精神矍铄，一套干净的衣服非常合体，白净的脸庞上罩着一副不知有多少度的酒瓶底，遇见熟人一打招呼，那张喷壶似的嘴巴喷出来的雾气在晨光中形成一团水雾，慢理斯条的语速，思微缜密语言，妙语连珠的词汇，无不彰显他的与众不同。 他是一位退休了十几年的老教师，有个外号“老倔头”。只要有人叫，赵大爷就爽快地答应，一如既往开启了他的喷壶模式，还像当年在讲台一样声音洪亮，逻辑思维清晰，对于周围人的诚意调侃，夸赞。赵大爷乐呵呵地照单全收，脸上堆花，眼角眯缝。 广场一角，慢悠悠地推来了一辆轮椅，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嘴角歪钭，目光呆滞，推轮椅的妇女不时用纸擦拭着老人嘴角的口水。相识的人都向轮椅上的老人挥手打招呼，那老人也嘴角嗫嚅着，想奋力扬起僵硬的手臂回礼，只是无奈地又垂了下去，身后的妇女赶紧帮忙把手放了回去。 小城不大，这些退休的人见了面基本都认识，从大家闲聊中知晓，坐在轮椅上的苟大爷，当年可是本县最大局的二三号人物，间接地掌握着全县两千多教师的生杀大权，可以说是一俩人之下，干人之上的哟！调动，升迁，职称，福利等，无不在人家嘴唇抖动之间，赵大爷当年可在人家的掌心之中的...... 三十多年前，赵大爷应该叫赵老师，年富力強。在一所城郊中学教书，基于丰富的教学经验，扎实的文化功底，严肃的治学风格，加上踏实教学态度，把所带学科搞得是风声水起，誉满区县。空闲时间，他的最大爱好是去校外的村道转转，寻访村里的下棋高手，杀几局，过过手瘾，磨合一下脑子，输赢哈哈一笑，拍屁股走人，再约下次的时间，地点。 话说又一个星期天，休假返城的赵老师闲来无事，反背着手信步来到了工农兵商店门前，这块诺大的地方可是公职人员闲来扎堆的地方，自然少不了几个棋摊。 只见几个棋摊人声鼎沸，杀声正酣。赵老师剪手站于背后，默默观战，时不时指导熟人几句，就能扭转乾坤。 本县最大局的邹局长，棋技在局委内部已杀遍部属无敌手，听闻此处有髙手，也想在空闲之余寻访髙手，切磋一下棋技。手下的苟股长心领会神，忙替邹局长提了挎包，拎着马扎身后相随。 来到工农兵商店门前，摆开棋摊，拉开架式，抬头一看，发现了藏在人群中的赵老师，忙招手呼叫，赵老师一看是顶头上司，碍于情面，只能对面而坐，架炮跨马，推兵岀車，在棋盘上对阵鏖战起来。 前俩局，赵老师一胜一平，周围围观的人愈聚愈多，髙手过招，像似华山西峰光明顶上尖峰对决，期望决一雌雄。两局过后，赵老师嘴角不经意间微微露出了笑容，而另一边的邹局长则不停地用手帕擦拭着额头，脖颈，一旁的苟股长忙不停地摇着蒲扇，以便给燥热的氛围带来一丝凉意。 第三局的关键时刻，邹局长的車刚要提起将赵老师的军，只见赵老师提車反踩了邹局长的马，此棋不仅是赵老师化险为夷，反而将邹局长的帅逼于死地，一旁观战的苟股长忙从赵老师手中夺下马，放回原位，笑呵呵地说道，“悔一步悔一步，和领导重走，重走，”大家都熟悉赵老师的脾性，只见他面色立马凝重了，在反复几次争论中，赵老师脸拉老长，怒声怼苟股长到：你不觉得自己的舌头伸太长了，有闲工夫的话，把地上的垃圾舔舔吧！苟股长的脸一赤一红，半天没有吭声，邹局长尴尬地收拾了棋盘，一场棋局就这样不欢而散。 事后，人们纷纷提醒赵老师，你的顶头上司也敢怼，也不怕给你穿小鞋，赵老师笑呵呵道：走得端，行得正，怕个卵么。 下学期尚未开学，一个电话打到赵老师所在学校，要赵老师去局里一趟，有要事传达，赵老师明白，该来的提前到达了。 一踏进邹局长的办公室，只见邹局长笑盈盈地站起身，同赵老师握了个手，示意坐在沙发上，彻茶泡水，很是殷勤，几句寒喧过后，步入正题。 “赵老师呀，你也是咱局的老同志了，多年来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把工作做的很到位，成绩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鉴于你的能力和工作效率，经局委会研究决定，派你去疙瘩梁乡桦树沟小学担任校长，抓好当地的教育质量，收拢老师涣散的人心，希望你不负众望，勇担责任。教学质量回升之日就是你的回城之时，到时候我和苟股长亲自为你接风洗尘。” 赵老师听了，默默地放下水杯，一回到家，立马着手准备，被褥棉絮书籍，锅碟碗筷，还有一些杂碎装了满满的一架子车，由老伴帮忙推着向目的地进发。 从县城到圪塔梁乡足足二十里，一问桦树沟小学，还有足足八里多地，不通公路，全是羊肠小道。赵老师也不气馁，和老伴就这么分几趟把东西背到学校。 再看桦树沟小学，一排6间低矮土房子，墙面斑驳，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吃水要下到几百米外的沟底去挑，二个民办老师加他一个正式老师，教全校六个年级五十多名孩子，全村村民居住散落在沟沟岔岔几十平方公里褶皱里。 既来之，则安之，赵老师没有抱怨，没有颓废，没有牢骚，另外两个老师一起努力做好本职工作，使得学校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教学质量也大为提升，在区县组织的模拟考试中，屡次名列前茅。 在山区教书有坏处也有好处，从此以后，赵老师再也没有买过菜，买过柴火，学校的房前屋外，利用空闲时间，种上了红薯，土豆，玉米，瓜果，还有各种时令蔬菜，每个星期六下午，吃不完都会大袋小袋的往回扛，八九里山路走下来，再骑自行车走二十里土路，使得原本弱不禁风的赵老师越走越健壮。 邹局长承诺的几年干好了就调回县城，直至赵老师光荣退休，也未能如愿。到后来，赵老师反而喜欢上了山里边，一来山区空气新鲜，二者吃菜烧柴不用花钱，还能给家里减轻不少经济负担，赵老师乐在其中。 如今，时境过迁，赵老师尽管年近耄耊，亦然身体健康，这些，多少得归功于那些年辛苦锻炼，走在县城，不时有当年的学生诚恳问候，感谢他的谆谆教导，才使人生命运有了大的改变，赵老师面对颂扬，心里美滋滋的。一盘棋，改变了自己的个性和命运，说起来，他还要感谢那盘和邹局长的对弈呢！ 作者简介：西域孤狼，原名姚志锋，陕西丹凤人，70后，石油工人，爱好用文字记录现实生活。 晒丹凤，你也可以秀 文学顾问：孙见喜 木南 东篱 丹竹 诵读顾问：海俊 主编：丹凤晒晒 责编：方子蝶 张芬哲 白月光 曹苌茳 校对：邻家小妹 七月未笺 自媒体支持：方子蝶 无言年华 温暖相见 家在商洛 大乾州 新新文学 力 荐 松风阁语 作者往期作品阅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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