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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记】消失的称呼

 懒人阿哥 2021-10-06
朋友成哥读了《夏季里那抹清香》,他跟我
说,晚婶晚叔这些旧时辈份称呼好久没听过了,看到出现在你文章很亲。
与叔夜聊,聊到村里对长辈称呼的事。叔告诉我,自小村里的长辈,他见到总是恭恭敬敬称其辈份,一直到现在都如此。现在是没人叫辈份了,直呼其名字。
小时,母亲教自己认得族里或村里长辈的称呼,不能呼其名,要呼辈份。辈份的称呼,一般是按这位长辈在家里顺序排第几。譬如排第二,比自己父亲的辈份小的,叫二叔,他老婆叫二婶;比父亲大的,则叫二伯,他的老婆叫二奶或二伯娘。
父亲排第三的堂弟众多,如果在别人面前提到哪位三叔,则在三叔前面加上他的大号。如跟父亲走得比较近的松三叔强三叔。见到他本人,直接呼三叔。
说真的,叫辈份,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近了,也觉得亲了。
村里谁家娶媳妇,到了晚上,新人在姊头奶(陪嫁的姊妹的头,胆大泼辣见过世面的女人才适合当)陪同下,由家婆领着,端着甜茶每家每户认亲认辈份。从辈份最大的敬上甜茶,家婆会在旁边介绍,这是谁谁。
少年时村里辈份最大是四太翁,他是我爷爷的叔,九十六岁。
谁家办喜事,要派人去把四太翁请来坐主位,其他的长辈依次入座。
谁家吵架,找他评理。大家在四太翁面前各说自己的理,等说完才发现四太翁睡着了。问他为何睡?四太翁说,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吵的,都认为自己对,我做不了这个主,干脆让他们吵到累吵到不吵为止。
新人接回来当晚十二点,由姊头奶陪着到祖堂拜祖宗拜家神,拜完后才正式算是进了这个家门。
次日,新人去村口的井头挑水,碰到她叫她的辈份,辈份一出口,她就是村里的人了。
摆酒席,左邻右舍都是全家来的,女人洗碗杀鸡鸭,男人杀猪架灶劈柴,小孩去各家搬饭桌长木櫈。
头一晚起厨,用打鱼丸的鱼骨鱼头炒熟,加上青菜,大家围一起吃便饭。
六婶和三婶吵架能手,吵起架来是不用打底稿的,可以从早上骂到半夜,几乎每句都不同。
四太翁说,这两个货,吵架不要薄子的(如歌本)。
谁家办红白喜事。三婶和六婶干起活来顶半边天。
三婶六婶,两人吵起架来好几世仇人,和好时却是亲如姐妹。三婶呼六婶为六婶,六婶呼三婶为三嫂。几十年如一日的叫法。
那日回村里吃喜酒,与六婶同一张桌子,问她,这新人该怎么称呼?
六婶笑着说,现在的人,不称辈份了,也不会排辈份了,都叫名字了。

辛丑年八月三十日,整理于平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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