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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从里屋响起，门口架起的火炉，药罐里的药沸腾开来，咕嘟咕嘟的让药罐盖子不停的颤动着。整间屋子弥漫着汤药的气息，蹲在火炉边的少年听到屋子的动静，连忙放下手中的蒲扇，冲进里屋。床铺边趴着一个瘦骨嶙峋的中年男人，双眼浑浊，皮肤更是黑黄至极，俨然透着死意。此刻他大口的喘息着，嘴角还残留着血色，废了好大的劲才让自己重新躺回去。少年神色慌张，连忙过去查看，这才注意到地上有一滩红色的液体，他的脸色瞬间煞白。“我这样子，怕是活不长久了，安年，往后我都瞧不见你成家立业了……”段父的语气很虚弱，气若游丝。段安年摇头，又跑回去把药罐子里的药倒进碗中，褐色的药散发着浓烈的苦味，“父亲，先喝药。”段父喝着药，那浑浊的双眼倒影着清瘦的少年的模样，清秀，但是脸上浮现着缺失营养的苍白。“会好起来的，母亲已经走了，我不希望再失去父亲，过两天，就是各大宗门开宗招选弟子，在段家村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宗门，孩儿要去试一试，要是被选取了，就可以求他们赐一颗丹药，到那时，父亲的病自然就会好了。”“这谈何容易……”段父看了一眼段安年，只是轻微的叹息，“记得带够盘缠。”在凡人的世界中，修真是遥不可及的，不仅是因为天资，更是因为绝大多数人都是一些无法修行的杂灵根，段父不会反对他，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拖累自己的儿子。段安年看了一眼天色，“时间不早了，父亲，我去采药去了。”段安年很早就扛起了家中的担子，母亲早逝，父亲如今瘫痪在床，他的脸上透露着比同龄人的成熟。挖药材这个活，就可以让他挣一些用来补贴家用，他知道一块地方，那地方的药草长得茂盛，每次他去卖的时候，那些大夫总是最先购买他的。别人总是打听他在哪里挖的，他都是糊弄过去，他也有心计的，毕竟除了隔壁家的陈叔他们帮助过他，其他人要么冷眼旁观，要么嘲讽奚落。出了门，照例给隔壁陈叔打个招呼后，他背起背篓就往村后绕去。身后有莫名的动静，段安年那薄唇轻勾，“这么久了，还跟着。”少年恣意，背着背篓就左窜右窜，将身后跟着的人甩掉。几乎每次他出门，都有人跟着，目的就是想跟着他寻找那片药草地。身后的人懊恼不已，这是跟丢的不知道几次了，也不是没进入林中查探，可每次都会迷路，稀里糊涂的就又出来了。段家村处于山脚，是一个不少的村落，他家在村尾，所以绕去后山采药倒也是方便。翻过山头，时间都已经是正午了，好在他提前交代过陈叔，父亲在家他也安心不少。他要去的目的地是在后山腹地，那里几乎没有人踏足，他那次也是偶然迷路，闯了进去，后来他记住了地点，也没多挖，但后来他发现了，这些药草的生长速度比寻常的药草要快上许多。他挖到大药草和小药草，通常会把小药草留下，让它生长。今天的空气似乎有些不一样，段安年挖完一株草药，只觉得呼吸都带着一丝炽热。“奇怪，这里上次都没有这些。”树上都枯焦的痕迹，仿佛被烈焰席卷，地上更是被烧得寸草不生，一时之间，他都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他转身就往回处跑，可不知不觉，一道大雾挡住了来时的去路，等到大雾散去。他那漆黑的眸子闪过一丝光亮，因为他发现，在不远处，一株火红的花朵开的正盛，摇曳着姿态，这好像是一株伴生火。拿到这一株药草，换到了灵石，说不定父亲就可以用更好的药草，无论如何，他都要赌一把。地面很烫，靠近伴生火，他脚下就是灼伤的刺痛，整片林子都是十分安静，他无意触碰到伴生火的枝叶，那一刹那，“呲——”的一声，烫伤的雾气升腾，手指皆被烫伤，痛得段安年急忙收回手。强忍着痛意，他从身上扯下一块布，包裹着伴生火的根部，一拔而起！可随即，更大的烈焰浪潮席卷。巨大的火焰坑烧的树植劈啪作响，那些药草也在顷刻间燃烧殆尽，这股威力是直接把段安年弹飞了出去，砸中了一棵大树。段安年长时间营养缺失，身子骨不强，这一砸，是直接将他砸得吐血。他的呼吸很沉重，血气好像是堵住了喉咙，双眼挣到了最大，他看见了那火光之中，隐约出现的曼妙身姿。女子一袭火红，踏出的白皙长腿隐约能从红色中看见，妖冶的双眼中，是猩红，带着血气。难道是修士真人？不，她看起来很不对劲，红光中有黑色的雾气，她的嘴角还扯着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古怪笑容。段安年捂着心口，眼中是浓烈的求生欲，他还有父亲要照顾，他还没有去拜得宗门。一道火光席卷，又一次将他轰飞出去，剧烈的疼痛让他差点昏死过去，但他就是咬着牙，硬是没有发出一点闷哼。他感觉到了女人的杀意，同时这也让他的心一凉，平凡人与修真人士是两个世界的人，若是他遇上土匪强盗，还能够依靠地形优势，进行逃脱，可是遇上修士，就算他能逃走，人家随手一挥就得到底长眠。女人似乎对他的行为并不满意，在她手底下还能坚持这么久，还没能发出让她愉悦的惨痛声，她那如魔般妖艳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段安年只是一个还未开启修真之路的平凡人，此刻他筋脉尽断，嘴里不断的溢出了鲜血，他凭借着自己的顽强求生欲硬是撑了下来。想到自己这算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没开启自己崭新的一篇，就要被这个莫名其妙的疯女人给打死了。段安年看着女人踏着步子，一步一步朝着他走过去，他已经退无可退，“父亲，孩儿只怕只有来世才能再来照顾你了。”他身体成弓状，身后捏着的伴生火散发着炽热，就算不能弄死她，凭借着伴生火，等会儿就瞅准机会往她脸上抽。女人每走一步，面色的癫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痛苦，她不再往前，而是盘膝，段安年看着她的四周浮现了如白色雾气般的东西冲入她的体内，脸上的痛苦神情更甚。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疯女人给打死了，真是可笑，等他变成鬼，就缠着这个疯女人，让她夜不能寐。他被自己这个天真的想法给逗笑了，修行者难道会怕鬼？原来死亡是这种的，所有的痛感，灼烧心头的感觉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一片漆黑。周身流淌着很舒适的感觉，轻飘飘的，难不成是灵魂离体，看来他真的是死的透彻。嗯？不对劲？他猛然一惊，睁开了双眼，映入眼中的是天空中那璀璨的星辰，时不时还有流星划过，身体上的伤也消失了，丝毫没有了痛感。他左看右看，背篓里的药草已经枯死，那一株伴生火不见踪迹。一道如火般艳丽的声音响起，直接让段安年的汗毛竖起，他起身，眼中是浓厚的警惕。她就在那里，明明是黑夜，月光照亮的大地，衬托她如同炽热的太阳，脸上的妖冶荡然无存，瞳孔中有红色与黑色交织。女人纵身一跃，就到了段安年的面前，她伸出一指，上面浮现出了伴生火。“我的药草！”段安年对这个女人恨得牙痒痒，不光差点被她打死，现在连伴生火都被抢走了。“这次，多谢你的药草了，说吧，你想要什么。”她的眸色流转，看了一眼这个穿着已经破烂的少年，对差点打死他的事丝毫不提。
尘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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