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上高中了,平生头一次住校。 爷爷远在家乡,担心得不得了。又怕她遭遇校园霸凌,又怕她谈恋爱,又怕她被坏人惦记,又怕她没朋友。 我反复保证说每周我们都会聊天,大小事情孩子会说,我会从心里长出千里眼来看着宝贝女儿,还会把前半辈子读过的所有推理小说都派上用场,捕捉朵朵校园生活与个人情绪中的蛛丝马迹…… 高一的生活相当紧凑,可朵朵总是笑哈哈的,语音语调也发生了不少变化——一言以蔽之,就是“二”了不少。 她说是被同宿舍的女孩们传染的。那么巧,一屋子女生个个都是乐天派,整天笑个没完,什么都能拿来逗趣。 我刚放心了一点儿,她又说:“对哦妈妈,告诉你,我们宿舍有个女生以前有个女朋友,可漂亮了。” 我的心忽忽悠悠又提起来一点儿,嘴上却永远是“没啥大不了”的口吻:“哟,那你可要小心点儿喔!”“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又那样乐不可支地笑起来了,安慰我:“不至于不至于哈!” 豹子四年级,迎来了人生第一次“被表白”。 “Celia,你知道吗,我喜欢第二排的一个女孩子。你猜猜是哪一个?”小男生这样问。 晚上关了灯,头挨着头躺在床上的时候,豹子对我说:“第二排一共有三个女孩子,我就一个一个猜,猜了两个都不对……就没有啦。” “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是我。” “那个男孩子怎么说?” “他说:'其实我钟意的就是你啦!’” 豹子停一停,又告诉我:“他还说:'我就是钟意漂漂亮亮的女孩子。’又问我:'你开不开心呀?’” 我在黑暗中忍着笑意,问:“那你怎么说?” 豹子很沉静:“我无言以对。” 这下我有点儿吃惊了:“你就这样什么都没回答?” “对啊,”豹子说:“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又不喜欢他。” “那你喜欢谁?”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我喜欢语文数学英语都比我厉害的男生,而且,下课以后要能逗我笑。” 豹子坦然地陈述了自己“选择男朋友”的标准以后,就安然入睡了。 我把这句话琢磨了一会儿……唔,这个标准对于一个九岁的小姑娘来说,还挺靠谱的。 每天早晨送孩子们搭校车,我们都会很有礼貌地跟狮子的同班女生影童问好。 家长之间“早上好”啊“早啊”来来去去,十分热乎;二年级小男生狮子和二年级小女生影童却坚决不跟对方说话。 每一次,狮子都垂下眼睛混过去,不打招呼。每一次,影童就算被妈妈扯得停下来正正地面对狮子,她还是会扭过脸去紧闭嘴巴。 两边的家长都有点儿尴尬,只得不好意思地把大人之间的“早上好”说得更热烈些。 问题是:狮子向来是个嘴甜的、笑嘻嘻的孩子,从来不怵跟别人说话的! 我问他:“狮子,你为啥不跟影童打招呼?” 他继续垂着眼睛,小脸嘟着,低声说:“我不认识她。”——这瞎话说的! 我很生气:“她是你的同班同学,还天天跟你坐校车——这都一个多月了!她叫影童啊!” “哦。”他还是耷拉着脑袋。 第二天,他还是不打招呼,把我的脸都丢尽了。 幸好影童也不打招呼,哇哈哈哈,负负得正,我的面子还在! 从读一年级时候开始,狮子放学回来,狮子爸就殷殷守在门口询问:“狮子,怎么样,有没有交到女朋友?” 你看看!揠苗助长没好处吧?跟女孩子话都不说了——这个怎么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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