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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尔哈赤和皇太极与朝鲜的历史争夺——我国消失的瓦尔喀人(七)

 金色年华554 2021-10-08

接续前文《努尔哈赤和皇太极与朝鲜的历史争夺——我国消失的瓦尔喀人(六)》(又名:《羽翼渐丰的努尔哈赤和“狼子野心的”乌拉部,同时盯上了瓦尔喀人的战略资源》)。

到目前为止,我们看到的都是女真之间的征战。其实,女真之间也有“温柔”的一面,那就是——联姻。虽然,征战的故事总是波澜壮阔的,但事实上,女真的族源比较复杂,是诸多古代民族融合而成的,这当中部落间的联姻其实占有很重要的地位。

我们看中国早期的历史,从远古时期开始各部族之间就不断联姻,华夏各民族之间的关系就开始密切起来。早在夏、商、周时期,夏族、商族、周族三代并存,这些大族间从上层统治集团的贵族成员到民众一直在不受限制地通婚,正是这种广泛的通婚,才迅速促成中国远古民族的融合。夏族和商族在周灭亡时已经难于和周族区分,这些大的部族广泛融合为华夏民族。到了明朝,女真部落繁多,人民繁盛,除了征征杀杀之外,有效的联姻是整合和统一女真部族的重要举措。我们都知道满蒙联姻是终清一代的国策,其实这种政策在后金建立前已经在各女真部族间预演多次。努尔哈赤与扈伦四部都有联姻关系。

努尔哈赤统一建州女真引起扈伦四部不安,于是他们想通过联姻来控制努尔哈赤。哈达贝勒扈尔干送女给努尔哈赤为妻,叶赫贝靳纳林布禄把胞妹纳喇氏送给努尔哈赤为妻。但是结成姻亲的努尔哈赤压根不买他们的账。于是叶赫贝勒纳林布禄试图索要建州土地削弱努尔哈赤势力。万历十九年(1591年)叶赫贝勒纳林布禄遣使至费阿拉,对努尔哈赤说:“乌喇、哈达、叶赫、辉发、满洲,言语相通,势同一国,岂有五主分建之理?今所有国土,尔多我寡,盍将额尔敏、扎库木二地,以一与我!”努尔哈赤回答道:“我乃满洲,尔乃扈伦;尔国虽大,我岂肯取?我国即广,尔岂得分?且土地非牛马比,岂可割裂分给?尔等皆执政之臣,不能各谏尔主,奈何面见颜来告耶!”

没达到目的的纳林布禄召集叶赫、哈达、辉发三部贝勒会议,决定各部同时遣使至建州索要土地。使者到来以后,努尔哈赤勃然大怒,在宴席上举刀断案,断然拒绝。万历二十一年(1593年)六月,叶赫纠合哈达、乌拉、辉发四部兵马,劫建州户布察寨。努尔哈赤领建州兵与哈达兵在富尔佳齐寨相遇。努尔哈赤差点遇害,后反败为胜。接下来发生了古勒山大战。九月,以叶赫贝勒布斋、纳林布禄为首,纠集哈达贝勒孟格布禄、乌拉贝勒满泰之弟布占泰、辉发贝勒拜音达里四部,长白山朱舍里、讷殷二部,蒙古科尔沁、锡伯、卦尔察三部,共为九部,结成联盟,合兵三万,分作三路,向建州苏克素浒河(苏子河)的古勒山而来。此战努尔哈赤沉着应战,巧妙埋伏,据险诱敌,集中兵力,大败九部联军,最后战果是:建州军斩杀叶赫贝勒布斋及其部下四千人,俘虏乌拉贝勒满泰之弟布占泰,缴获战马三千匹,铠甲一千副。古勒山之战成为扈伦四部灭亡的拐点。努尔哈赤自此“军威大震,远迩慑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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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洲实录·太祖大败九部兵图》

努尔哈赤先破哈达。哈达很早和努尔哈赤家族有姻亲关系。万历初年哈达贝勒王台,所养族女嫁建州显祖塔克世,其女嫁给努尔哈赤伯祖索长阿子吴泰,又纳叶赫贝勒清佳努妹温姐为妾,与左右邻部联姻。王台同族福禄女嫁努尔哈赤第三子阿拜。王台死后,长子扈尔干(虎尔罕赤)继为贝勒,“外迫强敌,内虞众叛”,不久病死。王台第五子孟格布禄(温姐所生)、外妇子康古六和扈尔干子歹商(戴善)欲分王台遗产。孟格布禄承袭父职龙虎将军,依母族,亲叶赫,孟格布禄女嫁努尔哈赤次子代善。康古六妻后母温姐,娶清佳努女为妻,同歹商结仇,也依附叶赫。叶赫以孟格布禄和康古六为内应,联结蒙古骑兵。多次攻歹商,略赀畜、争敕书。明辽镇督抚官张国彦分析哈达形势说:“歹商不立,则无海西;无海西,则二孽(布斋和纳林布禄)南连北结,而开原危;开原危,则全辽之祸不可胜道。”明朝因此极力支持歹商。努尔哈赤阳奉明朝,娶扈尔干女为妻,同歹商联姻,以牵制叶赫,同时对哈达采取分化政策。明朝为使歹商继承万汗(王台)忠顺守边之业,“又虑歹商弱不能立,久之或为诸酋并,乃复令奴儿(努尔哈赤)弃北关,婚歹商”,万历十六年(1588年)四月,歹商送妹(即哈达妃)到“洞”这个地方与努尔哈赤成婚。哈达素塔兰率所部归建州,努尔哈赤把族女嫁给他为妻。古勒山战后,孟格布禄送三个儿子到费阿拉做人质,向建州乞师。万历二十七年(1599年)九月,努尔哈赤经六昼夜激战,攻陷哈达城。扬古利生擒哈达贝勒孟格布禄。孟格布禄匍匐进见努尔哈赤,努尔哈赤把女儿莽古济嫁给孟格布禄为妻。后来努尔哈赤又将孟格布禄“置寨中,诬之以罪,杀之”。明派使往建州诘问,努尔哈赤为缓和矛盾,又把女儿嫁给孟格布禄长子吾尔古岱。不久他又把吾尔古岱囚禁起来。万历二十九年(1601年)万历遣使责令建州送吾尔古岱回哈达。努尔哈赤只得让吾尔古岱回哈达。据《朝鲜实录》载:“奴酋之婿吾二古多(吾尔古岱)……而威力所劫,强为从行,名虽为婿实为仇敌,阴怀报仇之心,潜结其所亲者,通于如许(叶赫)、蒙古等处,又缘其三寸密书于天朝,为自当内应,合击奴营之计,其妻(莽古济格格)告变,其父奴酋大怒,即绑缚囚之,同谋头头胡七名先后为磔杀。”同年,哈达大饥,向明乞粮而明不理,“以妻子、奴仆、牲畜易而食之”。努尔哈赤乘机灭亡哈达,明朝失掉南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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辉发城遗址

辉发部先祖星古力七传至王机砮,王机砮长子先死,王机砮死后其孙拜音达里杀了七个叔父自立为贝勒。其堂兄弟诸人逃到叶赫贝勒纳林布禄那里。拜音达里将其所属七个大人之子送往建州做人质,乞请建州援兵。努尔哈赤发兵千人往援。但拜音达里在建州与叶赫之间来回摇摆。叶赫贝勒纳林布禄见辉发质子于建州,便遣使告拜音达里道:“尔若撤回所质之人,吾即反(返)尔投来族众。”拜音达里信以为真,撤回在建州的七臣之子,并以其子与纳林布禄为质。但纳林布禄背弃诺言,未送还叛投的辉发部众。拜音达里又派人去建州,向努尔哈赤诉求道:“我被叶赫纳林布禄的谎言所欺骗。淑勒昆都仑汗,我想永远依赖你为生。请你把与常书订婚的姑娘解除婚约,给我为妻。”努尔哈赤便解除婚约,把女儿改许给拜音达里。但拜音达里又怕与建州联姻得罪叶赫,背约不娶。万历三十五年(1607年)九月,努尔哈赤以拜音达里两次“兵助叶赫”和“背约不娶”为借口,亲自统兵进攻辉发。城陷后,拜音达里父子被杀,建州军屠其兵,迁其民,辉发灭亡。《清实录》记载辉发和女真还有一次成功的联姻,情况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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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洲实录·太祖灭辉发图》

在扈伦四部中,乌拉离建州最远。古勒山之战以前,努尔哈赤同乌拉的联系和矛盾较少。自古勒山战后,因建州北面是乌拉,西面是叶赫,为不使自己腹背受敌,努尔哈赤极力争取乌拉。乌拉贝勒满泰之弟布占泰,在古勒山之役中兵败被擒。布占泰被缚跪见努尔哈赤道:“今被擒,生死只在贝勒!”边说边叩头不已。努尔哈赤怒斥九部联军犯境之后说:“今既来见,岂肯杀汝!语云:'生人之名胜于杀,与人之名胜于取!’说完给布占泰释缚,并赐猞猁狲裘,留栅收养。

布占泰在费阿拉留养三年,被建州遣使护送回乌拉。布占泰叔兴尼牙欲谋杀布占泰而夺其位,布占泰靠建州支持击败兴尼牙,继兄为乌拉贝勒。为笼络布占泰,努尔哈赤曾与他先后五次联姻:努尔哈赤之女穆库什、舒尔哈齐之女额实泰和娥恩哲给布占泰为妻;布占泰送其兄满泰之女阿巴亥给努尔哈赤为妻,又送其妹乎奈与舒尔哈齐为妻,七次盟誓。此外,满泰第三子阿布泰娶努尔哈赤女,布占泰叔父博克多女嫁皇太极,乌拉女嫁努尔哈赤第五子莽古尔泰。布占泰对努尔哈赤虽感不杀之恩,但并不服输,总想东山再起。他西联蒙古,南结叶赫,借助两翼而与努尔哈赤争雄。乌拉的事先讲到这里,下一章节还要讲到其灭亡。

努尔哈赤最后征服扈伦四部中的叶赫部。叶赫始祖星根达尔汉,传四世至褚孔格。褚孔格常与哈达贝勒旺济外兰争夺明朝颁发的敕书。瞿九思《万历武功录》载:“两关皆海西遗种,国初收为属夷,给敕书凡九百九十九道,南关凡六百九十九道,北关凡三百道。每一道,骏马一匹入贡。中间两关互有强弱,故敕书亦因之以多寡有异耳。初逞、仰兵力强盛,以故北关敕书独多,后王台盛,复大半归南关,而北关才得四之一耳。……于是制置使均平,南关凡五百道,北关凡四百九十九道。”后褚孔格被杀,敕书等为哈达所夺。褚孔格子太杵,太杵有二子:清佳努和杨吉努,依险筑二城——清佳努居西城,杨吉努居东城,皆称贝勒。清佳努女嫁努尔哈赤长子褚英,叶赫布寨女和阿纳布女嫁努尔哈赤次子代善,叶赫宗族本泰女嫁努尔哈赤第四子汤古代。杨吉努两女嫁努尔哈赤,杨吉努侄固三泰娶努尔哈赤女,杨吉努侄孙苏纳娶努尔哈赤女,杨吉努侄阿纳布女嫁努尔哈赤第八子皇太极。后哈达贝勒王台死,诸子内争,叶赫乘机报杀祖之仇。但李成梁等支持哈达歹商,在开原汉寿亭侯庙诱杀清佳努和杨吉努。清佳努子布斋、杨吉努子纳林布禄分别继为贝勒,谋掠哈达以报世仇。万历十六年(1588年),李成梁师出威远至叶赫城下。明军发炮毁栅,攻入内城,布斋与纳林布禄出城乞降。后来发生纳林布禄与努尔哈赤结姻亲。古勒山之役中布斋丧生,“北关请卜酋尸,奴酋(努尔哈赤)剖其半归之。于是北关遂与奴酋为不共戴天之仇”。布斋死后,纳林布禄败回叶赫城,“因念兄仇,昼夜哭泣,不进饮食,郁郁成疾”,后死去。布斋子布扬古、纳林布禄弟金台石继为贝勒。

新的叶赫贝勒又打起和努尔哈赤联姻的主意。万历二十五年(1597年),叶赫遣使至建州告曰:“吾等不道,兵败名辱,自今以后,愿复缔前好,重以婚媾。”叶赫贝勒布扬古愿以其妹给努尔哈赤为妻,金台石愿以其女给努尔哈赤之次子代善为妻。努尔哈赤允诺,并备鞍马、甲胄做聘礼。他们杀牛宰马祀天,设卮酒,块土及肉、血、骨各一器皿,歃血为盟曰:“既盟以后,若弃婚姻,背盟好,其如此土,如此骨,如此血,永坠厥命;若始终不渝,饮此酒,食此肉,福禄永昌!”这种政治联姻,彼此各怀鬼胎,可以随意毁约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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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赫城遗址

在努尔哈赤统一女真的过程中,扈伦四部与建州女真先后联姻达三十八次,其中扈伦四部嫁出二十九次,娶入八次,次数之多是其它女真各部所不及。而且强大部落叶赫、乌拉同建州女真的联姻次数占到一半。这些联姻不论行辈,复杂混乱:有姐妹同嫁一人者;有姑姑、侄女同许一人者;姐妹二人嫁父子二人者。更为奇特的是二人互为翁婿。如叶赫杨吉努二女同嫁努尔哈赤,既孝慈高皇后和侧妃纳喇氏。努尔哈赤以三女同嫁乌拉布占泰,既努尔哈赤亲生女穆库什公主和舒尔哈赤二女额实泰格格与娥恩哲格格。叶赫老女是杨吉努孙女、孝慈高皇后侄女、曾许婚努尔哈赤,虽努尔哈赤未能迎娶,但姑侄同许一人,辈份混乱。杨吉努女嫁努尔哈赤,而其弟清佳努女嫁努尔哈赤长子褚英,属姐妹嫁给父子。尤其是布占泰娶努尔哈赤三个女儿又把亲侄女嫁给努尔哈赤,二人互为翁婿。这种混乱现象反映出女真上层人物联姻是政治上的需要,利益的驱使。这样的联姻未必给男女双方带来多少真感情,如莽古济格格先嫁哈达孟格布禄,孟格布禄被杀后又嫁继子吾尔古岱,后来又告发吾尔古岱造反,导致第二任丈夫也被杀。这样的婚姻是不稳定的,反复性较大,即缔姻后又悔婚,联姻后又背姻。明朝末年,扈伦四部是努尔哈赤统一女真的最大障碍,而扈伦四部也深知努尔哈赤是其最大敌人,因此双方的联姻都是出自暂时的政治需要,一旦这种需要不存在了,其协议也就不再起作用。

扈伦四部与建州女真的战争,努尔哈赤多以背婚为借口,出兵攻打各部。如辉发部,努尔哈赤以拜音达里的背婚未娶出兵辉发;乌拉部,努尔哈赤以布占泰“用骲镝射公主”的背婚行动为理由攻打乌拉。在宜罕山城战役后,布占泰积极恢复与叶赫的联盟,并修好蒙古,准备共同对付建州,此事被穆库什公主告知其父努尔哈赤,布占泰对此气愤异常,在众宫人面前用骲镝(即骲箭,用骨或木做箭头的箭。箭头有孔,发射时能发出响声,故又称响箭)射公主,羞辱公主,此事成为努尔哈赤发兵攻打乌拉的导火线。扈伦三部灭亡后,努尔哈赤为避免明朝对他攻打叶赫的干预,离间明朝和叶赫的联合,便以“叶赫老女”一事为借口取得明朝的同情与理解,然后出兵攻打叶赫。万历二十五年(1597年)古勒山战役后,各大部族争相议婚通好。布扬古把妹妹(叶赫老女)许嫁努尔哈赤为妃,但由于叶赫与建州的矛盾冲突,努尔哈赤始终未得迎娶。二十年间,布扬古以妹妹为诱饵,先后与哈达、辉发及乌拉各部定姻盟,但都不允迎娶。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布扬古把其妹嫁给漠南蒙古喀尔喀部的首领暖兔的儿子莽古尔代,但努尔哈赤在这二十年间不动声色,当四部中只剩下叶赫时,便重提此事,以叶赫将自己所聘之女嫁给蒙古为借口,为发兵叶赫找到借口。

如果做一下简单总结,扈伦四部同建州女真的联姻破坏了扈伦四部内部的联盟,间接导致了扈伦四部的灭亡。而这种联姻为努尔哈赤带来了深远影响,加快了他统一东北地区女真事业的步伐,并最终完成了统一。

按说,联姻这种事,讲到这里也就结束了。但女真各部落之间的联姻制度一直被延续下来,直到康雍乾时期清朝政府都一直在东北推行和边民(野人女真的后代)联姻的制度。本系列文章讲不到那个时期,也就不再多介绍了。联姻结亲制度是清朝统治者长期实行的一种战略性政治措施,是一种独具特色的少数民族管理政策。清朝政府与黑龙江流域少数民族的联姻结亲制度,对加强少数民族管理、维护祖国统一、促进民族融合、推广先进文明都起到了积极的促进作用。

叶赫灭亡和乌拉布占泰也有些瓜葛,而且延续到萨尔浒之战后,本章节暂时不再叙述。应该说叶赫一直仰仗明朝,但明朝守将的昏聩无能,没有玩好局部政治。明朝先是支持哈达,利用哈达左制叶赫,右控建州。但在建州灭哈达后,明朝失去南关,转而支持北关。明礼部左侍郎何宗彦曾说:“有北关在,可牵奴酋(努尔哈赤)之后,辽、沈或可恃以无恙。”明朝扶持北关,以便使叶赫在西,通过叶赫联络乌拉在北,协同朝鲜在东,辽军在南,形成对建州的圆形包围圈。但这些构想最终都被努尔哈赤破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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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梁

在努尔哈赤统一建州和攻灭扈伦四部的过程中,明朝边将李成梁的做法可谓“及时雨”:李成梁曾“大捷共计十次,斩首五六千级”,先后杀王杲、王兀堂、阿台、阿海、清佳努和杨吉努等,在客观上为努尔哈赤崛起扫清道路。从万历十一年(1583年)至十九年(159年),李成梁一直在任上,李成梁把重兵投向“北元”势力和海西女真,屡获大捷,给努尔哈赤造成几方面有利局面:努尔哈赤利用这个时机,几乎未受到外力干扰统一了建州女真,形成万人铁骑,并在费阿拉建立政权中心;海西女真受李成梁重创,实力削弱,元气损伤,从而使建州与海西的力量对比发生逆转;李成梁对海西女真的屠戮和焚掠,激起女真人对明朝统治者的不满,也为努尔哈赤统一海西女真争取到民心。本系列文章不讲萨尔浒之战,也不对李成梁进行评价,因为历史是复杂的,明朝衰落和女真崛起的重责完全不是李成梁一个人能够扛起来的事。

我们现在说一下建州女真的政治中心、努尔哈赤的老巢费阿拉。阿拉在满语里是山岗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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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中“灶突山”就是烟筒山,“佛阿拉”就是费阿拉,有学者认为费阿拉和赫图阿拉是一座城的两个名字

万历十五年(1587年),努尔哈赤建费阿拉城,并于六月在此称王。城建在呼兰哈达之下。“呼兰”的意思是烟筒,“哈达”的意思是山峰。呼兰哈达就是烟筒山。费阿拉是利用呼兰哈达下嘉哈河(二道河)与硕里加河(首里口河)之间的天然地形所建筑的一座山城。它东西南三面环为崖壁,仅西北一面向外开展。万历二十三年(1595年)朝鲜南部主簿申忠一奉命到费阿拉,至次年正月返回朝鲜王京。他写有《建州纪程图记》,对费阿拉外城、内城、栅城都作了详细的记载:

一、外城周仅十里,内城周二马场许。

一、外城先以石筑,上数三尺许,次布椽木;又以石筑,上数三尺,又布椽木;如是而终。高可十余尺,内外皆以黏泥涂之。无雉堞、射台、隔台、壕子。

一、外城门以木板为之,又无锁钥,门闭后,以木横张,如我国将军木之制。上设敌楼,盖之以草。内城门与外城同。而无门楼。

一、内城之筑,亦同外城,而有雉堞与隔台。自东门过南门至西门,城上设候望板屋,而无上盖,设梯上下。

一、内城内,又设木栅,栅内奴酋居之。

一、内城中,胡家百余;外城中,胡家才三百余;外城外四面,胡家四百余。

一、内城中,亲近族类居之;外城中,诸将及族党居之;外城外,居生者皆军人云。

一、外城下底,广可四五尺,上可一二尺;内城下底,广可七八尺、上广同。

一、城中泉井仅四五处,而源流不长,故城中之人,伐冰于川,担曳输入,朝夕不绝。

一、昏晓只击鼓三通,别无巡更、坐更之事。外城门闭,而内城不闭。

费阿拉的栅城,用木栅围筑城垣,是努尔哈赤行使权力和居住的地方。栅城内有神殿、鼓楼、客厅、阁台、楼宇等。楼宇最高三层,上盖丹青鸳鸯瓦,墙涂石灰,壁绘人物,柱椽画彩。《清太祖高皇帝实录》载在费阿拉:“上始定国政,禁悖乱,戢盗贼,法制以立。”努尔哈赤规定他出入栅城时,在城门设乐队,吹打奏乐,以显示威严。

努尔哈赤曾在栅城的客厅里接见申忠一。据申忠一记述,努尔哈赤长得“不肥不瘦,躯干壮健,鼻直而大,面铁而长”。他头戴貂皮帽,“上防耳掩,防上钉象毛如拳许。又以人造莲花台,台上作人形,亦饰于象毛前”。脖子护着貂皮围巾。身穿貂皮缘饰的五彩龙纹衣。腰系金丝带,佩帨巾、刀子、砺石、獐角,足纳鹿皮靰鞡靴。剃发,只在脑后留发,分结两条辫子垂下,口髭仅留十余根,其余都镊去。

接见申忠一时,努尔哈赤坐在中厅的黑漆椅子上,诸将佩剑卫立。宴会时,大厅内外,吹洞箫,弹琵琶,爬柳箕,拍手唱歌,以助酒兴。酒行数巡后,努尔哈赤高兴地离开椅子,“自弹琵琶,耸动其身;舞罢,优人八名,各呈其才”。宴会后,努尔哈赤把给朝鲜国王的回帖交与申忠一。

回帖由汉人龚正陆书写。龚正陆,女真称歪乃,浙江绍兴人,客居辽东,被抢到费阿拉。努尔哈赤让他掌管文书,参与机密,教子读书,称为“师傅”。在朝鲜文献中记载:

浙江绍兴府会稽县人龚正六,年少客于辽东,被抢在其处,有子姓群妾,家产致万金。老乙可赤(努尔哈赤)号为师傅,方教老乙可赤儿子书,而老乙可赤极其厚待。虏中识字者,只有此人,而文理未尽通矣。

歪乃本上国(明朝)人,来于奴酋处,掌文书云,而文理不通。此人之外,更无解文者,且无学习者。

有汉人龚正陆者,掳在其中,稍解文字。因虏中无解文之人,凡干文书,皆出于此人之手,故文字字画前后如一云云。

龚正陆代努尔哈赤给朝鲜国王李昖写的回帖称:“我屡次学好,保守天朝九百五十于(余)里边疆”,回帖后署“篆之以建州左卫之印”。

龚正陆的存在证明努尔哈赤是懂汉语的,而且重视孩子的汉语教育,那些在网上散布努尔哈赤不懂汉语的人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看来他们确实没有读过正史,想说什么张嘴就来,确实够“原创”了,生生替古人创造历史了。在古代东北亚,汉语是国内外通用语言。

就是这个申忠一,记录了女真人民对汉文化的喜爱。申忠一到赫图阿拉,见舒尔哈齐家的大门上有一副残破的对联,上联剩下的字是“迹处青山”,下联剩下的字是“身居绿林”。这说明他们喜爱汉文章回小说,深受汉族文化影响。

努尔哈赤为什么征讨和联姻手段并用统一女真部落?魏源在《圣武记》中说得很透彻:

“夫草昧之初,以一城一旅敌中原,必先树羽翼于同部。故得朝鲜人十,不若得蒙古人一;得蒙古人十,不若得满洲部落人一:族类同则语言同,水土同,衣冠、居住同,城郭、土著、射猎、习俗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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