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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奇案:少妇借宿,前后来了几波人,两颗人头的血案疑云重重!

 人之意 2021-10-09

清代年间,六月炎夏的一天,山东高密浦家庄村民浦小山,陪送妹妹浦小珍回夫家去。小珍虽然出身农家,却生得皮肤白皙,眉清目秀;丈夫名叫李重,是个务农为本的庄稼汉,住在八十里外邻县的李家桥。这时节正是中伏天气,毒日头无遮无拦地烤着大地,兄妹俩走在一大片望不到尽头的高粱地里,密不通风,憋得人喘不过气来。小珍骑在驴子上,手里撑了把油纸伞遮太阳,即使如此,身也像着了火似的难受。

出了这片高粱地,迎面便到了一座镇子,街头一围绿杨柳。顿生一片凉意,其中一百年老树上高挑出一面酒帘,在熏风中微微摆动。又困又乏又饥又渴的浦小山到了酒店跟前,闻到扑鼻的酒香,就再也挪不动一步了,他对妹妹小珍说:“妹,你骑了驴先走一步,可在前方三十里铺村口等我,我只饮上三杯解解乏,马上就赶来,不误你赶路的。”小珍本不愿意,却又心疼哥哥劳累,答应一声,就吆喝着驴子先走了。

小山进了酒店,向店家要了一壶酒,两碟熟菜,就狼吞虎咽吃起来。这位浦小山是慌不择食,酒喝得太急;加上这又是陈年花雕,因此,才喝了三碗,就“咕咚”一声跌倒在台下。酒家见状,就把他像头死猪一样抬到屋外树荫下,由他沉沉睡去。

浦小珍慢慢悠悠走到三十里铺,左盼右等,眼看太阳快要落山了,还不见哥哥的影子,心头不免焦急起来,直埋怨哥哥喝酒误事。从这儿去李家桥,还有二、三十里地,要淌过一条大河,眼看天黑之前是赶不及了。自己是个孤人弱女,摸黑夜行,要遇上个劫路的坏人可咋办?歇在这个村上吧,又没个熟人,此刻,她早已跳下驴来,像热锅上的蚂蚁那样。说话间。天就黑了下来,她万般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进村找宿头去。

浦小珍敲开了一户人家,出来开门的是一对年过六旬的老夫妇,姓苗。苗老夫妇听明白了跟前这位漂亮少妇的来意以后,面呈尴尬之色。原来他家家境贫寒,只有巴掌大一小间茅房,室内也只一张床,无法留她过夜。小珍苦苦哀求,说哪怕只在灶口坐上一宿也行。苗老汉还是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倒是苗老太太心软,眨眼有了个主意,说是距他家不远处有个街坊叫保大眼,是个杀猪佬,此人常年被佣在二十里外清河镇上的一家肉庄上,难得回家。他的妻子胡粉鼠因老母卧病在床,回家服侍,已有多日。家中无人,请了本村的收生婆丁妈妈守家。

苗老太太对小珍说:“小娘子,你去他家借宿恐怕不会作难,牲口就留在我家,我俩倒可替你照料一下的。”浦小珍听了,心想也只有如此,道了谢,就在苗老太太指点下,走到保大眼家,跟丁妈妈一说,丁妈妈也是个爽快人,果然一说就中。

一轮昏黄的残月已移到了中天,大概是二更天光景了,浦小珍突然听到院门外有人“咚咚”敲门,一个男子的粗嗓门喊得很急:“丁妈妈!丁妈妈!我家老婆快生了,烦你快点来啊!”丁妈妈一听喊声很熟,一咕噜地爬起来。对浦小珍说:“小娘子,村东头阿昌家要生孩子了,我去去就来,你可先睡下,插上门闩,别怕,也不必等我。”丁妈妈也没上灯,慌乱地披上件衣裳,返身掩上房门就走。走不几步,她听到小珍起床插门闩的声音。

丁妈妈颠踬着一双小脚,在坑坑洼洼的村道上匆匆赶路,冷不防一头撞在个醉汉身上。抬头一看,竟是自己的宝贝儿子丁茂。

这丁茂二十多的人了,天生的一颗冬瓜脑袋,一口烟熏黑的大板牙,人生得又黑又丑。平日不务正业,啥样坏事都干过,所以远近哪家女儿都不愿嫁给他。今晚,不知在哪儿又喝得醉醺醺的,跌跌撞撞回村子来。

丁妈妈见是自己的不争气的儿子。一头无名火直往上窜。一巴掌抡圆了掴过去。这一巴掌,掴得丁茂两眼发直直冒火花,倒把他的酒意一下打掉了七八分。丁茂待要发作撒野,看清了是自已母亲,不敢再啰嗦,只两眼发直愣愣地盯着母亲,嘻嘻地笑起来:“娘你啥时变成个十八岁大姑娘了,穿得这么花梢?”丁妈妈低头仔细一辨认,原来是自己穿错了刚才那位年轻女人的花衣衫。也不禁哑然失笑。

丁茂虽未娶妻,却很精于女人之道,死活缠住母亲问这衣衫是从何而来的?丁妈妈心中有事,哪有功夫在这儿闲嗑牙,只得把一个陌生女子来保大眼家借宿一事,三言两语告诉了儿子。说完,丁妈妈掉头走了。

丁茂听妈妈一说,心头顿时窜起一股难捺的欲火,他立刻赶回家中,从床头破柜里翻寻出一件物事。啥?迷魂香!原是往日偷窃时用的。他摸黑跑到杀猪佬保大眼家,见院门虚掩着,心头先自一喜,便像耗子一样悄悄溜到窗下,用舌尖舔开个小洞,见床头忽闪忽闪点燃着一盏小油灯,床前的踏板上还有双女人的绣花鞋,差点“赫溜”一声笑出来。丁茂贼胆包天,把迷魂香燃着,一股迷人的醉香飘散开来。他把香塞进窗洞,大概有了顿把饭功夫,便去推门,谁知房门也是虚掩着的。他急不可耐地闯了进去,爬到床上,“噗”地一声吹灭灯火……

也是事有凑巧,这晚三更天,屠夫保大眼因在邻村收猪,吃了庄户人家请的酒饭,天太黑了,没法再赶回清河镇去向老板销账,便把猪寄在村上回家看老婆去。

保大眼老婆胡粉鼠姿色平平,性情却是很轻浮,不守妇道.所以常有些风言风语传到保大眼耳朵中来,保大眼大字不识,是个只懂得卖死力气的粗汉,但老婆偷人毕竟是件不光彩的事,过去他也用心察访过几次,没访出个蛛丝马迹来。这次夜深人静突然回家,正好检验老婆是真金还是黄铜的好机会,便借着三分酒气,腰里掖着把一尺多长的杀猪尖刀,屏息静气走进了村子。

保大眼走到自家门口,见院门大开,心中先自“咯噔”一下。他潜到窗下,贴墙仔细听,床上除了有个女人的细微鼻息外。还有个野男人粗重的鼾声,也不问个青红皂白,顿时勃然大怒,就挺着那杀猪刀冲进房去,摸黑撩起蚊帐,举刀向发出鼾声的床头狠命一砍,两颗人头齐刷刷地滚下,顿时血腥满屋,鲜血像小河一样从床上流淌下来,湿了一地。

保大眼见杀了自己老婆胡粉鼠和那个不知名的野汉子,心头顿生一阵快意,但随即却打了个寒噤:欠账还钱,杀人偿命。这是历朝不变的王法,此事明知躲不过去,还不如向官府自首去。于是,他慌乱地摸了件衣裳,把两颗人头兜在里面,用绳子扎好,往县城方向,开大步走去。

走到半道,经过丈人胡三薛住的村于胡家集,保大眼心想就这么自己去抵命未免窝囊了一点,祸根是在自家这个女人身上,于是,走到丈人家,举起钵头太的拳头,拼命地擂着门,骂老丈人养了这么个没廉耻的女儿来。

这时,东方启明星亮了,院门“吱嘎”一声打开,传出一个女人恶声恶气地还骂声:“哪个杀千刀的瘟贼,大清早的在这儿血口喷人!”保大眼瞪起牛一般的大眼,仔细瞧,顿时傻了跟.原来出来开门的不是别人,竟是自己的老婆胡粉鼠。

胡粉鼠生得人高马大,此刻睡眼惺忪,可定睛一看,也愣住了:“夫君,原来是你?”但大眼战战兢兢边退缩边说:“娘子,你该不会是鬼魂作祟吧!”胡粉鼠一听男人的话不是味,气又上来了,一咧黄牙骂起来了。保大眼顿时手脚都冰凉了,这一惊非同小可,这么说,背上的人头不是娘子的,老婆也没干偷人养韩丑事,而是自己一时性急,错杀了两条人命,那可不比杀了两头猪,这可是罪不容诛的事啊!他到底是个直肠子粗鲁汉,这时已经全乱了方寸,把一个鲜血淋漓的包袱往丈人院前的柳树下一撂,自己却像兔子一样溜了。

话再说回来,就在保大眼背着两颗人头离开自己屋子不久,他家院里竟又蹑手蹑脚地闪出了一条黑影,那黑影潜到院外,接连跌了好几个跟斗,强挣扎着爬起,随后朝保大眼走的相反方向跑掉了。

这时,四野的公鸡开始打鸣了。

屠夫保大眼枉杀两命,心里阵阵发虚着凉,两条腿像绑了沙袋一样沉甸甸地,怎么也走不上前,磨蹭了半天,好容易才走到村口。

这时,他猛地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仿佛是追赶他似的。保大眼急出了一身冷汗,见路边有只大粪坑,灵机一动,急忙跑了过去,扯下裤子装作解手的,蹲在暗处。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保大眼的泰山胡三喜。刚才保大眼和女儿胡粉鼠在院门口龃龉,胡老汉在房里听得清清楚楚,急忙点了烛台出来。到了院子里,见只有女儿一人气咻咻地在抹眼泪,不见了女婿的影子,前面不远处的柳树下,却有个大包袱。胡三喜又惊又疑,连忙过去用烛火一照,血渗渗的怪吓人,打开一看,竟是两颗新鲜砍下的人头。一颗男的,一颗女的。

胡老汉吓得差点一头栽倒,大骂女婿猪狗畜生不是人,干了这种丧天害理之事,还要来栽害丈人家。骂够了,却又想想到底是自家女婿,杀人偿命,女儿岂不要一辈子守寡?他瞧瞧四下,还算好,村道上还没有行人。他便吩咐女儿先铲去门口的血迹,自己背上血包袱,准备抛到荒郊野地去,来它个推死人过界,来日官府即使追究下来,也查不到自己和女婿的头上。

胡三喜气喘吁吁背了两颗人头走到村口,毕竟是上了年纪之人,心中又藏着鬼,哪能走多远路?再说他又是个烂眼儿,即使在大白天,也看不到几尺远,夜间行路更是不便。到了村口,他熟悉这儿有个大粪坑,常年深不见底,便把背上血包袱卸下,也不管准不准,胡乱向坑里掷去,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胡三喜吓了一跳,返身就往村里跑。

翌晨,有个村民上厕,突然看见粪池里伸出两只白生生的死人脚来,吓得拎起裤子狂叫,立刻引来了本村里正和村民。里正吩咐几个壮汉,把死人打捞上来一看,用清水上下一浇,认出是胡三喜的女婿保大眼;再捞下去,沉在池底的两颗人头也给捞了上来。

这件血腥大案立刻惊动了本县县令李坤一。这位李大人并非苦读十年寒窗而登仕途的。而是靠的万贯家财,出钱捐了个县令来过官瘾的。上任后,本想刮它几年地皮把本钱收回来,无奈本县山瘠地贫,油水不足,所以至今政绩不显,宦囊羞涩,着实有点可恼。

这天,他先听胡家集里正来报村里出了三条人命的凶杀大案,又有三十里铺村民联名来报屠夫保大眼家两具无头人命案。李县令一听,对案情似乎一下就有了底,觉得是自己大显身手、平步青云的机会到了,便立刻兴冲冲带了一班衙役、书办、仵作等人去两村踏勘现场,命仵作把两颗人头往无头尸上一按,严丝合缝,一点也不错。又查得包人头的衣服乃三十里铺收生婆丁妈妈日常所穿,又在保大眼家院墙跟搜得带血的杀猪尖刀一柄……李县令把一应有干系的人犯、证人全部拘押到县衙大堂审讯,不管三七二十一,每人先赏二十杀威棒,没用上多少时间,竟把一桩无头案审得水落石出,大白真相。三天后,他又神、速地写了案情详文,上报府台衙门。

详文中说,他如何审得浦小珍投宿三十里铺;苗老夫妇如何描绘借宿;丁妈妈如何纵子行奸;屠夫保大眼如何深夜捉奸。连毙奸夫淫妇……保大眼虽死,但现有凶器为证,真凶系他无疑。至于他缘何死在粪池,这位县大人冥思苦索,找不到什么合理解释,只得运用想象,在详文含糊其辞地写道:“主凶保大眼夤夜抛颅,不慎失足误落圊厕,实乃报应也。”详文上报以后,李县令春风得意,连梦中都做加官晋级的好梦,只是府台接到详文后多日未有一句褒奖之词下来,心中不免有点忐忑不安。

府台大人严风洲看过李县令发来的案情详文,紧锁眉头,不住地捋着花白胡须,最后,禁不住一拍桌子,把笔砚都震落地上,喝道:“好一个胡涂官!一件如此重大的血案,疑窦百出,怎可草率结案?竟然还厚颜邀功请赏呢?”这几句话,说出来铮铮作响,把手下那班师爷门吏一个个赶进了五里雾中,不知这件十分明白的案子破绽究竟在哪里?

阴历六月十九日,三十里铺苗老夫妇去李家桥,探望正在坐月子的女儿。这天适逢观音节,李家桥举办一年一度的迎神赛会集上万头攒拥,男女老少芽红着绿.摩肩接踵。苗老夫妇也挤在人堆里瞧热闹。观音站在八个大汉抬的莲花宝座上,她左手托着个羊脂净瓶,右手执着杨柳枝,苗老夫妇出神地瞅着高台上的观音,越看越生疑。一个说:“老太婆,你瞧观音像谁?”一个说:“老头了,那不是来过我家借宿、名叫浦小珍的女子吗?”一个说:“老太婆,你可别看花了眼,那女子不是已被保大眼一刀剁了头吗?”一个又说:“不错!阿弥陀佛,那女子脸上生了颗美人痣,你瞧'观音’脸上也有…… ”这对好事又多嘴多舌的老太妇又问了当地村民,都说这个扮观音的叫浦小珍。

苗老夫妇惊吓得连庙会也没心思往下看,急急忙忙回家去,并把这个意外发现到处告诉村人。保大眼那晚既然杀得不是浦小珍,那么这个替死鬼又是谁呢?丁妈妈外出接生,路遇宝贝儿子丁茂,将浦小珍投宿之事泄露给了他,丁茂立刻前往作恶,这段时间不长,最多也就一顿饭功夫,浦小珍何以能够李代桃僵、金蝉脱壳呢?浦小珍怎么会掐算到丁茂、保大眼等凶人要来加害于她呢?二十里铺村民越想越迷糊,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去禀告县老爷。

这来,胡家集的胡三喜老汉天天过的是滚钉板、下油锅的日子,他也担心女婿恐系自己误杀,却又畏于王法无情,不敢去官府自首。这一天晌午,门外来了个化缘和尚,张口就要化十两银子的功德缘。胡三喜心绪正烦乱,给了他十枚小钱,准备打发和尚开路。谁知和尚蛮横地把十枚小钱往地上一洒、两腿一盘,索性坐下不走了。胡三喜怒斥和尚,然后把洒落地上的铜钱收了起来。和尚也不生气,只“嘿嘿”冷笑了两声,说:“施主,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可别省了几个小钱,丢了大钱呀!”说完,掉头走了。胡三喜一想和尚这几句话里大有文章,急忙出门去追,可哪见和尚的踪影?

和尚跑到县里,出首控告胡三喜夤夜杀人之事:原来那晚和尚外出做佛事,放完焰口念完经,回寺迟了。路过胡家集时,远远看见胡三喜院门开着,亮着烛光,心中纳闷,就躲在草棵里偷看动静。他见胡三喜背了个大包袱往村口走,就尾随过去,亲眼看见胡老汉把包袱掷下茅坑的情景……

县令李坤一才听三十里铺里正报告浦小珍未死一节,如今又岔出个胡三喜误杀女婿保大眼之事来,心中甚是不悦,直恨乡愚们多事,无端惹出些枝节来。详文中疏漏了这两条重要线索,万一给府台大人觉察,受训恐怕还算事小,弄不好花翎顶戴也会难保!

正在此刻,府台遣役送来驳回的详文,列举此案纰漏百出。疑云重重,难以成立,谈何结案?府台批驳道:保大眼深夜杀人,尖刀劈下一定会痛惊床上之人,肯定会遭遮拦拒杀,隔壁邻居怎么没一人听到一点格斗之声?且刀仅一尺余,两人即使并睡一头,一刀也难顾两头,难道两人都是僵卧床上等杀的吗?杀猪刀既被认定为主要凶器,保大眼为何要丢在众人目力所及的院墙下,世上岂有如此藏头露尾的蠢人?……最后,府台严大人在驳回的详文上批了十六个字:“道听途说,穿凿附会;查无实据,驳回重审。”

李坤一迫于上司的严命,只得重审此案,通过邻县拘了浦小珍来,严刑逼供,要她招出当晚借宿保大眼家经过。浦小珍只说自丁妈妈深夜外出接生以后,一人独宿在陌生屋子里,心中十分害怕。谁知时隔不久,院门“吱”的一声开了,鬼鬼祟祟进来一个人影。浦小珍吓得心“卜卜”跳,连忙匿身藏在床下。院外之人拨开了门闩,闯了进来。借着昏黄的月色,浦小珍依稀分辨出来客是个青年女人,那女人东摸西找,看样子是个贼。后来,浦小珍被迷魂香熏倒,昏睡在床下。一觉睡醒,才发觉这屋里杀了人,她趁无人在,急忙离开这座凶宅,连夜跌跌爬爬回到家中。因为惊吓,回家后还生了几天病……至于凶手如何杀人,确实一点不知。照此说来,那个在浦小珍后、丁茂前出现的神秘女贼成了本案中的一个不解之谜了,因为尽管李县令请画工描画了死者图像,张贴于四处通衢大道招领,却始终未见尸亲前来认领。

接着,李县令又拘了胡三喜来,未动大刑,胡老汉就满口招供。谁知关押未上两日,他却大喊冤枉,大翻其供:他说自己是个烂眼儿,目力很差,村人皆知,怎么可能一下击中暗夜中蹲在坑沼的女婿?即使击中,怎么又没听见他喊上一声?这分明是茅厕里早已藏有歹徒,趁女婿不备先下杀手,而自己不过是偶尔成了替罪羊而已。再说翁婿之间本来无仇,丈人岂有杀死女婿之理。他还反告和尚明为化缘,实行敲诈勒索,所谓报案,实乃挟私报复。这一番话,说得句句有理,李县令张口结舌,又一次深陷于困惑之中:这歹徒是谁?因何深夜藏在厕所之中,看上去又是一个不解之谜啊……

事隔半年,在一条村野小道上,走来了一主一仆两个行人。主人青衣小帽,骑在一匹跛驴,一脸疲惫凄苦的神色。知情人一看,明白是因办案不力新近被弹劾、削职为民的李坤一。落日昏沉,寒风萧飒,枯树归鸦,四顾苍茫,不知何处为家?他禁不住重重叹了一口气。

也怪不得他,以后调任该县的几任县大人接手此案,都感到棘手难办,最终或调任,或撤职,免不掉和李坤一个下场。一桩看上去简单明白的血案,其实却是云谲波诡,最终竟沦为千古疑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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