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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比较喜欢文字， 又工作在故事诸多的妇产科， 所以平时喜欢写点东西。 一年前， 我自己申请了一个公众号， 主要是为了自己的情绪有一个排解的出口。 今年， 规律地写了一段时间以后， 似乎已经成了习惯。 居然， 会有朋友留言说在等待更新。 还有好几个素未谋面的朋友， 我的每一篇文章都默默转发朋友圈， 我甚至连她们的真实姓名都不知道。 真的， 十分感谢大家的抬爱。 做为医生， 希望让大家看到医患关系一片和谐。 是为了， 让大家对于医院， 对于医生有更多一些的信任。 但是，做为医生， 总是会比旁人见到更多的人情冷暖。 多年前的一件事。 夜班， 照例很忙。 一个19岁的小孕妇待产。 产程不顺利， 宫口开大4厘米以后， 就不再开了。 观察了近2个小时， 我出来产房与她的男朋友交待病情： （女孩没有到法定结婚年龄， 所以他们没有领结婚证。） 因为胎儿偏大， 产程进展不顺利， 估计需要剖宫产， 希望他做好思想准备， 我们准备再观察1小时， 如果依然没有进展， 就会建议进行剖宫产。 她的小男朋友年龄也不大， 看起来20出头的样子。 他回答说好。 一小时后， 胎头依然纹丝不动， 宫颈开始水肿， 宫口停滞在4厘米， 没有任何进展。 我又从产房出来， 与他谈话， 建议手术。 原以为，之前已经进行过沟通， 会马上得到同意。 不曾想， 男孩说这个事情我做不了主， 得听我爸妈的。 我爸妈一会就过来。 没办法， 我只能等。 两个虽然已经成年， 但是思想相当于小孩的人， 做这个决定确实会有些困难。 1小时后， 男孩的父母来了。 我又一次交待了病情。 建议行剖宫产手术。 男孩的父母唯唯诺诺， 说这样的大决定， 我们也做不了， 还是听孩子们的吧。 看他们互相来回推诿， 我把他们三个叫到一起， 面对面的谈， 希望得到他们的允许及签字。 这个过程很辛苦， 谈得我口干舌燥， 但是， 他们三个人互相踢皮球， 找各种理由， 就是不肯签字手术。 半个小时过去了， 产房的同事过来告诉我， 孩子胎心不好了。 时快时慢， 非常不规律。 我进产房去， 看了一眼胎心监护， 胎心确实不好。 出来与三个人再一次强调手术的必要性。 那个不怎么说话的“婆婆”说了一句话： “大夫， 我们还准备生二胎要儿子的， 这个剖了， 是不是就不能再要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原来症结在这里。 敢情， 他们早已知道了女孩肚子里是怀的是一个女宝， 怕影响到以后生儿子， 所以才顾虑重重。 我告诉她， 剖宫产术后， 过两年还是可以再要二胎的， 影响不大， 只不过二胎的时候还要手术的可能性比较大。 她若有所思， 望着她的老公， 一言不发。 我这急得火烧眉毛， 眼看一胎都不保了， 他们还在心里权衡二胎。 看来， 这个尚未过门的儿媳妇的死活 在他们心里还不如一个遥远的孙子。 我没有时间再与他们耗， 去产房， 将情况与那个正在忍受宫缩痛的小孕妇讲了一遍， 之前怕她紧张， 病情我都没有告诉她。 这次， 我一五一十地将实情告诉了她， 包括她“婆婆”一家人的态度。 我说， 你和你男朋友没有结婚， 他不签字也没有关系的， 你已经是成年人了， 只要你自己签字就行了， 我就可以给你做手术的。 女孩想了想， 看着我， 说出了一句话差点把我气死： 还是听我老公的吧…… 当时我心里冒出无数句话： 哀其不幸，恕其不争，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无奈的我， 出来继续与男孩及家人周旋。 期间，胎心开始变慢。 手术室我已联系好， 术前准备都做好了， 就等他们一句话。 我们就可以接她入手术室。 再等下去， 胎儿就危险了， 保不保得住都难说。 当年也是年轻， 也是真急了， 我说着说着就和男孩吵了起来， 他声音大， 我声音比他还大， 他拍桌子， 我也拍桌子。 后来， 他终于签字了。 签完字， 把笔往地上一摔， 指着我鼻子说： 你得保证手术安全， 如果我老婆孩子有什么事， 我跟你没完…… 我没有时间再与他扯皮， 虽然气得心跳加速，浑身发抖， 我还是得去安排手术。 术前， 没有忘记让女孩子自己也签了个字。 由于我们提前就做了准备， 手术很快。 女孩手术过程中一言不发。 孩子取来出来重度窒息， 抢救后活了。 需要转往上级医院。 转院时， 是我跟着车去的， 在救护车上， 男孩没有了之前的怒气冲天， 也没有拿我是问， 只是抱着那个小女孩， 无声地哭。 第二天， 女孩的娘家人来了， 她哥先把男孩打了一顿。 男孩家人一句话也没有说。 所以， 在此后工作中， 如果遇到态度奇怪的家属， 我都会长一个心眼。 问清楚， 是否真的领证了是真夫妻， 是亲妈是后妈还是婆婆， 和老公关系好不好， 这样， 才能判断在关键时刻， 他是不是值得信任。 如果我预判这个人不怎么可靠， 我会尽量与患者直接沟通。 或者让她叫来别的家属。 时间长了， 就练就了火眼金睛了， 很多事， 说几句话， 就可以猜到八九不离十。 不知道他们以后会不会一起走下去。 此后， 每每想起女孩躺在产床上 忍受着宫缩疼痛时的那句： 还是听我老公的吧！ 我就心痛。 希望天下的老公， 都值得这样的信任…… PS: 无意于挑拨大家的夫妻关系， 只是， 有时候， 人性真的经不起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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