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今

一

唐人孟启《本事诗·情感第一》中有如下一个故事：

开元中，颁赐边军纩衣，制于宫中。有士兵于短袍中得诗，曰：“沙场征戍客，寒苦若为眠。战袍经手做，知落阿谁边？蓄意多添线，含情更著绵。今生已过也，结取后身缘。”兵士以诗白于帅，帅进之。玄宗命以诗遍示六宫，曰“有作者勿隐，吾不罪汝。”有一宫人自言万死。玄宗深悯之，遂以嫁得诗人。仍谓之曰：“我与汝结今身缘”。边人皆感泣。

故事发生在唐朝元年间，朝廷向守边将士发放过冬的绵衣，棉衣由宫女制作。一个士兵在棉衣中发现了一首诗，诗意为：“戍守边关的人啊，寒苦之中如何睡得着？这件棉衣是我亲手制作，谁知道会发给谁呢？我制作这件棉衣时有意缝得密实，饱含情意多加了棉絮。这辈子我们无缘，但愿我们下辈子能喜结良缘。”得到此诗的兵士向主帅禀告了，主帅又将此事报告了皇帝。康玄宗就将此诗传给宫女们看，并说：“作这首诗的不要隐瞒，我不会加罪于你。”有一宫承认了，自言该死。唐玄宗怜悯她，就让宫女嫁给了得到诗的那位兵士，并对宫女说：“我让你与得到你写的诗的人缔结今身缘”。守边将士感激涕零。

唐玄宗不是一个称职的皇帝，而这个故事让他有了几分人性的光辉。唐玄宗与杨贵妃的爱情以悲剧结局，白居易《长恨歌》结尾说：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来世的愿望无论如何美好，哪如今生今世的缘分？！

二

朱敦儒《西江月》词曰：

日日深杯酒满，朝朝小圃花开。自歌自舞自开怀。且喜无拘无碍。

青史几番春梦，黄泉多少奇才。不须计较与安排。领取而今现在。

宗璞特别喜欢词中最后一句，在《报秋》中说：

我把“领取而今现在”一句反复吟哦，觉得这是一种悠然自得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