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秋风起，白云不飞，海风浅淡。 在某个瞬间忽然感觉到凉意，忽然想念粗针毛衣。 雨水稠密的日子里烤红薯。渐渐浓郁起来的甜香温暖而干燥，像一个拥抱。 今年露天泳池的最后一个开放日——晚上八点，空无一人，只有蔚蓝的水波，被风吹皱。战斗家庭对待寒冷的办法向来是纵身一跃——冷透了就奋力游，看它能冷到哪里去？ 奋力游了半小时，身体竟然还不肯变暖，感觉自己像一支冰棒。两只小冰棒嘴唇都紫了，还不舍得上水，贪恋泳池中的夏尾巴。 秋风起也许是个幻觉。 南国之秋短暂得稍不留神便滑过，所以才格外悉心去体味每一点秋滋味，对自己说：你看啊，秋真的来过，你会记得吧？ 风景的变化真是极微小的。树绿花红的一季又一季，在香港，哪有秋的专属光彩呢？ 那些关于秋的感觉与心情，是童年贮存于记忆深处的吧，是诗词歌赋不知不觉间烙印在脑海的吧，是和某件事某个人密密连缀的吧…… 终于忍不住，又去买了梅酒。 这是我所能找到的最神似的一款了，也只是神似而已，又怎能及得上好友丽君家里的那个大罐子？ 她说：“你不在，梅酒都没怎么喝。让它酝酿着，等开关以后你回来喝的时候，就非常醇厚了。” 今年初春，我们几个相聚，消磨了整个下午。我说：“咱们每个季节都要这样聚一次呀！” 到了夏天，疫情反弹，我们终归是没有聚齐。 已经是秋天了……秋天是不是格外适合想念？ 冬天的时候，我能回去跟你们吃羊肉煲吗？ 每年冬天我们都要去吃那家羊肉煲，每次都喝白酒，每回都尽兴。我没有计数，不知道这传统延续了多少年。我不认识路，不知道怎么到蛇口去找那家老店。 反正有你们在不是吗？你们会带我去。我们还喝白酒。简陋又热闹小店，挤挤挨挨的和我们一样贪吃一样兴致勃勃的人，酒肉慰藉肠胃与灵魂，香飘十里…… 总觉得若非如此，便不算过冬似的。 前天晚上妈妈急性胆囊炎发作疼痛难忍去挂急诊。我不在身边。 太原的夜晚，气温只有五六度。我想着从家到医院的路途，路途中的寒冷与疼痛，就觉得秋意深深浸透入骨。 以往畅行无阻的时候，总觉得和家人并不远。不过两千公里，插翅飞到何难？2019年10月，不就是想家了就飞回去嘛。那时候还以为天随己意，事在人为。 现在觉得两年前幼稚得仿佛未成年。 现在知道了：疫情、政策、衰老、疾病……太多太多的不随己意，空有多少雄心也只能暂且按下不表。 现在在限定的空间内做有限的闪展腾挪，守着秋来到，守着秋去也…… 将秋天里的杂想拢起来搁在心里，怀着不敢奢求的盼望。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