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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湖南丨背后的故事 · 董小姐,你才不是一个没有故事的女同学(安福路191弄20号住宅)

 滴水斋主 2021-10-11

董竹君出生在上海,一个拉洋车夫的女儿,被迫沦为青楼卖唱女,结识革命党人夏之时跳出火坑,后不堪忍受封建家庭和夫权统治,再度冲出樊笼开创新的人生。历尽艰难险阻,成为上海锦江饭店女老板。

安福路191弄20号——董竹君旧居

1933年-1935年,董竹君因丧父,经历了“绝路逢生”的苦难日子。此间,靠出租房间获得收入,董竹君的房客和邻居有:陈同生、刘连波、廖沫沙、陈子展、钟南夫等等革命老干部和知名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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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竹君    齐亚明绘

锦江川菜馆

1935年3月15号,在上海法租界的华格臬路,一家叫做“锦江川菜馆”的餐馆正式开业。这一天,这家餐馆儿门口鞭炮齐鸣锣鼓喧天,有趣的是,这家餐馆的店面虽然不大,可是,来参加开业庆典的人来头却不小,都是些什么人呢?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还有宁沪两地的国民党军政要员。

那么,这家餐馆的老板究竟是什么人?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面子,使当时上海滩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捧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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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岁,父母将她卖给青楼

1900年,清政府腐朽到骨髓,新生力量还未成型,董竹君就出生在这个黑暗的时代里。父亲是黄包车夫,母亲是给别人洗锅刷碗的佣人。因为营养不良,董竹君的弟弟和妹妹先后夭折。

好不容易成长到13岁,父亲又负了伤。为了免遭饿死,父母只好将她卖给了青楼,换回300大洋。因为年纪尚小,双方约定只卖艺,不卖身,期限为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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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13年董竹君进入长三堂子不久照的

这也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照相。

没想到的是,董竹君天生了一副好嗓门。玉口一开,沁魂销骨。很快就成了老鸨手里一棵摇钱树。随着年龄的增长,小董竹君慢慢发育,渐渐出落得亭亭玉立。慕名而来的那些大爷、公子们,看着初长成的董竹君,心里生出了无耻的欲望。

从此以后,老鸨威逼利诱,用尽手段,一心只要让董竹君破了身子,永远堕入红尘。而董竹君誓死不从。

遇到了真命天子,她却拒绝被赎身

1921年辛亥革命爆发,改变了中国的命运。也改变了董竹君的命运。

川军总司令、副都督夏之时来到了上海。为了行动方便,他们经常在青楼里碰头,商议军国大事。如此一来二去,夏之时和董竹君相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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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军总司令、副都督夏之时

一个是含苞待放的青春少女,情愫初生;一个是激情四射的革命英雄,风华正茂。

后来董竹君回忆这段时光时说:“我对镜自照,暗自欢喜,自觉相貌配得上爱国英雄。”小鹿乱撞,芳心暗许。

夏之时当下决定要为董竹君赎身。但是,她拒绝了。她说:“我又不是什么物件。万一哪天你不高兴了,就说我是你花钱买的。我可受不了!

人生的第一次转身:成为督军夫人

董竹君问夏之时是否对自己是真心,得到肯定回答之后。两人约法三章:

第一, 不做小老婆;

第二, 要去日本读书;

第三, 结婚后,夏之时管理国家大事,董竹君主理家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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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结婚,旅居日本

计议已定,董竹君设计将守卫灌醉,只身逃出了青楼。夏之时履行前约,两人结婚,旅居日本。这时,夏之时27岁,董竹君15岁

公婆百般刁难,她却偏偏是百般隐忍

刚结婚在日本的日子,应该是董竹君和夏之时一起走过的时光中,最为甜蜜和烂漫的。随着时局的变化,夏之时不得不回到中国,回到四川。而董竹君也不得不去面对那个关系错综复杂,思想封建守旧的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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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4—1918年在日本留学期间与大女儿国琼。

新媳妇儿刚进家门,婆婆就找到儿子说:“她一个青楼卖唱的,只配做一个姨太太。嫁给我们这样的大户人家算怎么回事?你赶紧去给我娶个正室。”

而对董竹君本人,无论公婆,还是哥嫂、舅姑,更是百般刁难。 

董竹君本来就生得一生傲骨,又在日本吸收了新潮思想,加上又是一个确实有本事的人。如何能受得了这委屈和窝囊气?然而,她却偏偏是百般隐忍。从洒扫浣洗,煮饭作羹,到管理账目,操持家业,无所不勤,无所不精。终于,靠自己的本事,赢得了公婆一家人的肯定。不仅完全接纳了这个儿媳妇,还特意为她重新举办了隆重的传统婚礼

面对无数次辱骂和家暴,不再隐忍

只可惜好景不长。随着夏之时仕途的不顺,他变得意志消沉,脾气暴躁,沉迷于赌博,吸大烟。面对无数次辱骂和家暴之后,董竹君不再隐忍。两人开始了无休止的争吵。

即使身为辛亥革命的高级将领,推翻清政府封建统治的先锋,夏之时的观念里重男轻女等腐朽的思想依然根深蒂固。他轻视自己的女儿,对她们漠不关心,甚至肆意辱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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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之时与董竹君全家福

曾经四女儿夏国璋因为腰椎病而化脓,一只脚肿得跟水桶一般。董竹君日夜陪护在病床边。而就在此时,另外一个女儿又不慎从楼梯跌落,昏迷不醒。董竹君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四处为女儿求医问药,而作为父亲的夏之时,此时却正在赌桌上厮杀

由于时局动荡,后来董竹君一家迁居上海。有一天,两人又吵得不可开交。看到丈夫冲进厨房,拿着菜刀扑向自己的那一刻,董竹君彻底绝望、心死了。她提出了离婚。

坚持离婚,生活几乎陷入绝境

面对董竹君的离婚要求,夏之时报以嘲笑。他说:“我们来个君子协定。暂不离婚,分居五年。在这五年里,你要是带着女儿没在上海饿死,我就把手掌里的肉给你煎鱼吃。

在夏之时的眼里,董竹君离开了自己,无论如何是无法生存的。董竹君提出离婚,无疑就是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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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竹君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诺大的一个上海立足,谈何容易。何况是在乱世。董竹君一个弱女子,还带着四个嗷嗷待哺的女儿,更是艰难。但是,董竹君义无反顾。 

在五年的时间里,夏之时多次给董竹君写信:“你若是想回来,随时都可以。如果我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是可以改的。”

她明白,以前的日子,是无论如何回不去了。董竹君先是典当了自己的衣服、首饰,最后将大女儿心爱的大提琴也典当了。加上父母病的病,死的死。她的生活,几乎陷入了绝境。

五年以后,夏之时如约来到上海。董竹君和女儿们没有饿死。但也仅仅是没有饿死而已。看到董竹君所处的窘境,夏之时本来以为她不会再坚持离婚。然而,他错了。董竹君坚持自己的选择

人生再次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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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5年创办上海锦江川菜馆

从妓女到督军夫人,又离婚。这在当时无疑是最惹眼的八卦,各家报纸争相报道。董竹君的事迹早已传遍大街小巷。

很多人敬佩她的勇气,也同情她的处境。四川人李崇高一次到上海买办军务,慕名拜访了董竹君,并借给她两千块钱。董竹君以此为资本,创办了锦江饭店的前身:锦江小餐。从此,董竹君的人生再一次发生了逆转。

锦江饭店建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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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锦江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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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1年北京全国政协会议董竹君(左一)受到周总理亲切接见。

凭借自己的名声与过硬的品质,锦江小餐生意兴隆。就连当时名动一时的杜月笙、黄金荣,以及很多政府要员,都是董竹君的座上常客。杜月笙更是资助董竹君将饭店的规模进行了扩大。

不仅如此,锦江饭店还为上海地下党的活动提供了很多方便。也正是如此,建国以后,锦江饭店顺理成章成了接待到访国际友人、政府首脑的首选场所。

年近古稀,两次入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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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竹君(1900-1997)一个世纪的传奇

在特殊的十年岁月里,年近古稀的董竹君曾经两次入狱。然而,即使身陷囹圄,她规定自己每天必须刷两遍马桶,在狭小的屋子里来回小跑若干圈。她还在枕边放着一块香皂,每天睡觉之前都要闻一闻,带着一丝香味进入梦乡。

在艰苦的牢狱生活面前,她依然要如此保持独立,活出自己的模样。

1997年,董竹君逝世,享年97岁。在临死之前,她在自我传记——《我的一个世纪》里写道:我从不因被曲解而改变初衷,不因冷落而怀疑信念,亦不因年迈而放慢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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