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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罗河之源:14.刚果河漂流

 科学声音 2021-10-10

上次说我们说到斯坦利带着庞大的探险队伍,绕着维多利亚湖转了一大圈。他的探险队有时候人多有时候人少,主要是取决于食物。最近饿肚子,就会有不少人开路跑了。等到弄到了补给物资,那么斯坦利就会重新招聘当地人来给他当搬运工。毕竟把一艘船拆成了5个部分,每一部分其实都不小,要好几个人才能抬得动。古代官老爷喜欢坐轿子,其实轿子是一个很没有效率的工具。严重消耗人的体力。所以要出趟远门,就必须有两班轿夫来回换,4个轿夫在前面抬着老爷走,后面一辆驴车上坐的就是替补。斯坦利的探险队也是一样。他也要不断的更换人手来搬运东西。所以斯坦利后来对这帮搬运工的评价很高, 说要是没有这二三十个核心力量,他就完不成这次探险了。

没多久他们就来到了恩扬圭,也就是那个奴隶贸易的集散中心。他们也是从这里正式开始探索卢阿拉巴河的。卡梅伦也是从这儿开始启程的,但是卡梅伦没钱,实在是买不到船。斯坦利还算比较有钱。而且他自己也带着船呢,所以不用为这些事情发愁。
有时候,斯坦利会把队伍分成两支,有一只支在地上走,有一支在水里划船走,这两支探险队的进度肯定不一样,反正是各有各的困难。当地的土著没有公开表示出敌意,但是也不跟他们做交流。
探险队里有一大批人病倒了,而且每天都会死一两个。他们来到附近的村子,但是村子里的人往往跑得一干二净。说实话,斯坦利进村那架势比鬼子进村好不了多少,难怪人家当地人要坚壁清野。而且他们还跟当地人爆发了冲突,当地的人可没有来复枪,只能拿弓箭射他们,这些箭的箭头还都是喂过毒的,而且当地人战斗意志也很坚强,突破了斯坦利他们的好几层防御阵地。

斯坦利和土著开战

斯坦利带的这支队伍是从水里面划着船往前走,夜里面他们上岸宿营,在周围简单的垒了几层栅栏。当然抵挡不住周围土著人的进攻。好在在陆地上走的那支小分队赶到了,算是替他们解了围。
现在两伙人算是合兵一处,就把当地人全给打跑了。但是斯坦利他们也知道此地不可久留,这毕竟是人家地盘。所以他们就把当地人的独木舟全给抢了。然后划着船顺流而下。当地人想追他们都没办法追。
外患刚解决,内忧就冒出来了。刚刚招募的那些搬运工和卫兵,打算闹叛乱。对付这种叛乱,斯坦利还是有办法的。他一顿威逼利诱,分化瓦解,顺利的把这事儿摆平了。

莫顿·斯坦利

反正斯坦利的探险队就是在这样的状况下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天天要对付土著人的骚扰,时不时的还得镇住队伍里面的刺头。斯坦利倒是比较沉着镇定,他每天都坚持刮胡子,哪怕饿的快死了,也要保持体面, 其实这也不是他死要面子活受罪。而是他自我管理,自我激励的一种方法。你要是对一切都满不在乎,那你的生活很快就垮了。
到了1876年的12月26号,这支探险队算是度过了一个比较欢乐的圣诞节。说是圣诞节,其实跟奥运会差不多,他们搞了各种体育比赛,比如说长跑,短跑,还有划船。这些项目都是他们平常用得上的。他们天天在水里划船。当然他们也需要上岸,反正上岸以后不是追别人就是被别人追。所以长跑短跑也是有现实的用途的。
这时候斯坦利数了数手下的人数大概是149人,接近150人。他乘坐的船就是那艘爱丽丝小姐号。剩下的人都去坐独木舟。一艘独木舟能用个10~20个人也就顶天了。一艘肯定是坐不下的。为了便于管理,斯坦利给每艘船都起了名字,用的还是英国巡洋舰的名字,你这独木舟跟巡洋舰也差太远了。

斯坦利跨越急流险滩

到1877年的1月4号,他们来到了一段瀑布的边缘。说是瀑布,其实是一连串的急流险滩。在100公里的范围内下降了61米。而且这里的河面也很宽。要以流量计算的话,远远超过了其他瀑布。但是由于61米的落差分布在100公里长的范围之内,所以没有那种“疑是银河落九天”的感觉。但是你会觉得整条河都是斜的,水流得那叫一个快。
进入瀑布区以后,他们再想坐着船往下走那是不太可能了,他们只能抬着船绕过去。他们已经深入到了刚果盆地的热带雨林之中。即便是在地上走,也走得非常艰难,何况还要扛着那么重的独木舟翻山越岭。
一路上还不断的有食人族来骚扰他们。据斯坦利自己的记载。他们走在密林深处,周围此起彼伏全是食人族的吼叫声。因为回音的缘故,他们也听不出到底是来自于哪个方向,反正就是来自于四面八方。据说声音比瀑布的水声还要大,想想也是挺恐怖的。
他们就靠手拉肩扛,带着爱丽丝小姐号和其他的独木舟绕过了瀑布区,在河边找了个地方,把爱丽丝小姐号拼好,然后放进河里,准备往下游进发,没想到突然遭到了54艘当地食人族部落的独木舟的进攻。这是他们探索这条河以来遭受的第28次偷袭。好在当地人只有弓箭,他们有火枪,乒乓一顿打,算是击退了当地人的进攻。

现在的博约马瀑布群之中的一条

斯坦利有一个好伙伴叫弗兰克,他的双脚溃烂,只能由别人抬着走。但是小伙子还挺乐观的,天天唱歌给斯坦利听。他还建议斯坦利把这段瀑布群就叫做斯坦利瀑布。这个名字用了将近一百年。不过呢,现在这个地方早就改了名字,叫“博约马瀑布”了。
上世纪60年代,非洲的殖民地纷纷独立。有一大批以殖民者命名的地名都被改了,斯坦利这个名字也不例外。您要记住了,斯坦利可不是个单纯的探险家。这一点和利文斯顿完全不一样,利文斯顿没那么招人恨。斯坦利后来没少祸害非洲人,这都是后话啦。
一路之上斯坦利也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比如说当地人是如何捕鱼的。因为当地有很多的激流险滩,河水其实很浅,水流也很急。所以当地土著人就在河边搭了架子,挂上漏斗形的篮子,用篮子来捞鱼。你根本不用管,那些鱼自己就会钻进漏斗。因为水流太急,等那些鱼看见前面的篮子的时候,它连拐弯都来不及了。进了篮子以后想退也退不出来,还是因为水流太急了。斯坦利亲眼所见,当地人用这种工具捞了28条大鱼。因为这些地方与世隔绝,所以很多村子到现在还保留着这种比较古老的捕鱼方法,你别说,这种办法效率还是挺高的。

漏斗形篮子捕鱼

过了瀑布以后,斯坦利遇到了比较友好的部族。他就跟人家当地的酋长闲聊。提起了这条河的名字,当地人告诉他这条河叫“刚果河”。至此,斯坦利完全印证了自己的想法,卢阿拉巴河就是刚果河的上游。
其实这也不奇怪,外国人刚刚来到中国,见到长江的时候,他们也不知道这条河叫什么名字。他们也是跟当地人打听这条河叫什么,当地人告诉他们这条河叫扬子江。所以现在还有好多人管整条长江都叫扬子江,他们不知道扬子江指的其实只是南京到入海口的这一段。
斯坦利想想也觉得遗憾,利文斯顿完全搞错了,白花那么多时间。最后还把自己的命搭上。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因为利文斯顿精神的感召,斯坦利也不会开启了自己的探险生涯。也不会沿着卢阿拉巴河继续往下游走,也就不会有这个地理上的重要发现了。斯坦利通过这次探险,已经把到处都是热带雨林的刚果盆地摸得差不多了。他本来这次就是为了填补地图上的空白而来的。

斯坦利湖

到了1877年的3月12号。他们抵达了一片非常开阔的水域,这里好像是一个湖。干脆还是把这个湖命名为“斯坦利湖”,所以啊,刚果那一带有斯坦利这几个字的地名很多,好多地方都是他记录并且命名的。
沿着这个湖继续往前走。前面传来了雷鸣般的轰响,而且声音非常低沉,又是一个大的瀑布。前面的瀑布落差并不算大,但水流量非常大,而且非常凶,根本无法行船。所以斯坦利的探险队又一次停下来了。
前面不是一道瀑布这么简单,而是一个大瀑布群。斯坦利这次用利文斯顿的名字命名了这个瀑布群。这一段的河道宽的不过800米,窄的只有300米。350公里的范围内,高度落差达到了270米。比前边遇到的斯坦利瀑布还要大。这才是号称世界流量最大的瀑布。

利文斯顿瀑布群之一

从恩扬圭出发,一直到海边,斯坦利他们一共是跨过了57个瀑布激流。正是这些激流险滩使得水流量这么大的河流没办法通航。也就成不了经济发展的黄金水道,这一点比长江差远了。
倒是从斯坦利湖出来到瀑布之间的这一小段,是水流最平缓的地方,而且河也比较窄,所以在当地就形成了一个渡口。所以这里的地理位置还是不错的。未来河的两岸将出现两个国家的首都,而且都是百万人口的大城市。河的南岸是金沙萨,河的北岸是布拉柴维尔。金沙萨的建立还和斯坦利有很大的关系,不过这就是后话了。
眼前的这些激流险滩怎么过去呢?那还是按照老办法,把爱丽丝小姐号拆了,和其他独木舟一起从悬崖上用绳子慢慢的吊下去。有时候还要砍很多根树枝当做滚木,垫在船下面拉着走。

斯坦利渡过急流

斯坦利他们一共有17艘独木舟,在过一处险滩的时候有9艘不幸翻了,斯坦利本人差点淹死。一段长度不到5公里的急流,他们足足花了一个月也没能过去,这个过程中还死了4个人。到了1877年的6月份弗兰克死了,他也是掉在水里淹死的。你说斯坦利不沮丧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作为一个团队的领袖,他又不能挂在脸上。那种难受的感觉他真的是难以形容。
到了1877年的7月份。斯坦利他们感觉到了文明的迹象。什么意思呢?他们发觉物价在上涨。他们跟当地人交换东西当然要讨价还价,当地人拿过来一只公鸡,斯坦利他们一看,好家伙,您这是公鸡啊,您这是鸡骨架呀。瘦成这样。当地人还爱答不理呢,就这么一只鸡,得拿4码花布去换,4码是多长啊?3米65。给人家黑布,你跟人家说这叫“德国青”,人家不要啊。人家只要那印花的,人家也知道这印花的值钱。
斯坦利心说这都跟谁学的,以前在非洲内陆的时候,那帮土著可好忽悠了。看来这是快到海边儿了,这帮土著都见过世面。

你别说,斯坦利的判断还是挺对的,这个地方离海边已经不算远了。他们为了加快速度,决定不划船了,从地上走到海岸边。
斯坦利写了一封信让人赶快到前面去打前站,求援,他带着大部队在后面走,这个时候他们只剩下115个人,斯坦利他们基本上要弹尽粮绝了。三天以后斯坦利收到了回信,前面有一个欧洲白人的据点。补给物资已经在路上,很快就到了。有了补给品,他们当然就很开心,好久没喝到欧洲的啤酒,红酒和咖啡了。
1877年的8月9号,也就是他们从桑吉巴尔出发的第999天。他们来到了博马,这是白人在刚果河边的一个据点。斯坦利好久都没有看到白人了,觉得眼睛不适应。他们在这儿好好休息了几天。然后他们又一次上路了,3天后他们抵达大西洋的岸边。这时候跟着他的只剩下114人,这几天内又有一个手下病死了。跟着斯坦利来探险的一共有3个是欧洲人,现在只剩下斯坦利自己了,这个人的命是真硬。

刚果河与尼罗河不同,尼罗河是有一个三角洲的,尼罗河末端160公里分散成了好几条河。所以尼罗河有好几个入海口。东边有个赛德港,西边有个亚历山大。
我们的长江口也有一个三角洲,有一个非常繁华的大城市上海。在密西西比河的河口,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城市叫新奥尔良。但是刚果河的河口是没有三角洲的,就像一根管子直接插进了大海。所以刚果河的河口也就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城市,形成不了非常繁华的商贸中心。
黄河是含沙量最大的河流,每年河口都能向外延展1~2公里。你想想这是填出了多大一块地。

刚果河口

那么刚果河为什么就这么奇怪,为什么就形成不了三角洲?理由有两条。主要是因为刚果河流经的是热带雨林,连一点水土流失都没有,水流实在太干净了,没有泥沙堆积,也就没有办法产生三角洲。
第2条原因就跟刚果河的地形有关系。刚果是个盆地,刚果河在这个盆地里流的时候,即便是有点泥沙也都留在盆底了。从这个盆地里出来以后,就是利文斯顿瀑布群,350公里的距离内下降了270米。大家可能对这个落差没概念,打个比方,就相当于南京以下有个三峡。然后就直接进了大海。水流速度实在太快,泥沙根本就没办法在河口沉积。
扯远了,我们还是说回斯坦利。至此斯坦利走完了刚果河的全程。他也成了第一个完成穿越刚果河的欧洲人,你别忘了,他是划着船从水里过去的。基本走完了刚果河的干流。地图上非洲腹地那一大片空白,基本上已经被他填上了。葡萄牙人问他是不是可以坐船直接去里斯本,干脆直接回欧洲算了。但是斯坦利决定还是把所有的随从送回桑给巴尔。当然他们不会再走回去,他们从海边坐船绕过好望角,绕到了印度洋,然后到桑给巴尔。这已经是1877年八月份的事情了。
到了桑给巴尔,他把一大堆笔记资料寄回了欧洲, 同时他也收到了一个信息,那就是他爱的那位爱丽丝小姐已经嫁给别人了。这也不能怪对方,他是1874年出发的,等走出刚果已经是1877年了。这么多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怪谁啊?
没办法,斯坦利只能先回欧洲再说了。他当然还是走红海埃及这条线。回去以后斯坦利写了一本书,叫《穿越黑色大陆》,1878年这本书出版了。销量还挺不错,这本书有一个忠实的读者,他说什么也要见斯坦利一面,他是谁,我们下回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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