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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过年

 天宇联 2021-10-14

    春节是我们国家最隆重、最热闹的传统节日。一年一度的的春节,是亲朋好友团聚的日子。回家过年,也是远在外地的每个游子的头点大事,更是父母盼儿女思归的日子。

    父母都81岁了,年事已高,特别是去年下年父亲身体每况日下,连续住院二次。心脏病、高血压、还有祖辈们每到高龄时常有的哮喘病,多病并发,在生死线上挣扎着。母亲多年前双耳就失聋了,腰弯成90度,脸颊清瘦得只剩骨头。

    虽然近几年我每年都回家过年,可一年也就回去一次。如往年一样,在回家的路上,我又接到父亲的电话,又是问我到哪了,还有多久到家。父亲一年到头不会主动给我打电话的,只有这一天,他会按时打来电话也问着同样的问题。

    下了班车侄儿开车把我们送到老家,父亲早已迎出来,他戴着顶褪了色的鸭舌帽,穿着件起了毛的皮夹克。早些年我倒是给买过衣服,买得不好不讨喜欢我就不再买了。但每每都听到谁谁给他俩买什么衣服心里都无比高兴,应该衣服是够穿的,可是他们总是舍不得穿。父亲的精神比我想象要好很多,大慨象这腊月寒冬里从远空中透出的阳光绽放在人间大地上。我想,要是天底下儿女时常能回家看望下父母,这比任何住院吃药有效得多。母亲还是腰弯如虾米,在厨房前早忙碌开了。在她心中,通过做吃的是欢迎每个亲人的最佳方式。

    吃过晚饭,陪父母聊到十二点多。他们还是那么有精神,没有睡意,可平时7点,他们就早早上床睡了。

    我剥着我从北京带来的散糖,父亲吃着一个劲地说好吃。可当我想打开另一盒特从稻香村定制的糕点时,父亲却阻拦了我,他说这么好看的包装拆开了可惜,他一时也吃不了这么多。可能,在他们心目中,有温饱能够吃的就足亦,其它的都是浪费。第二天,我看到这盒包装精致的糕点盒摆在他房间最显眼的地方,仍然蚊丝没拆封。

    第二天,我去邻居的远房堂哥家坐坐,顺便给二百元钱。平时我们并没有什么来往,在外生活二十年头这还是头次去他家,因为是父亲生病他们时常过来看望,是位很热心很重情的好人。也真感谢他们,他们也是60多的人了。

    三哥家今年盖新房,大家庭都到他家吃年饭这是我们的习俗。三哥是位勤劳朴素的人,夫妻俩在外打工,白天上班晚上再到外干活赚外块非常能吃苦耐劳,三层楼房盖得很宽阔亮丽,装修比一般城市人还要好,听说这是三哥一人在家起早摸黑苦干出来的,真了不起。他可怜多年了耳朵失灵了,从不为自己买好衣买好吃的,在他的世间里,只是默默无闻地干着永远干不完的活,人生的享乐除了劳动外永远与他无缘。他们家盖房我通过父亲多次问过他们要钱不想借点钱给他们,可他们一直不肯要。

    三哥家约二里路母亲行动不便,拄着拐杖,我想扶她她一直拒绝着,我只有陪着她躬着腰蜗牛般移动,我心一阵阵痛。她精神很好,一路不停地唠叨,我半扶着她装着听懂了,偶尔点点头,或者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回应着。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本是应该别人照顾的,可为了三哥家盖房节省点钱一年时间里给工人做了500多餐饭,还照料着父亲的生活却从没向人诉过苦。

    很远处好象有人向我打招呼,我视力本不好,也无心顾及前方,我只是时时生怕母亲摔倒。越来越近原来是堂妹,她带着她儿子从寺庙上香回来,她在北京也是一年一度回家过年。我停了下来,摸抚了下我的外甥的头发,早些年堂妹加班,我还去她家带过他。现在他是个大小伙子了,但不知道是否与他妈一样精明。我们在同一城市,以前来往多些,近年几乎不相见,我父亲就二兄弟,堂妹在北京混的不错,据说还买了别墅。我们本是一起长大还在县一中一起读过书,当年我去北京就有因为看到她在那已扎根事业有成的原因。她们的成就一直在我心中很高大

,可现在变得模糊褪色了。

    我去北京不久的05年,她买房我借给她7万元.我08年买房初期我没找她借钱,房子出了意外几经波折09年最终经法院判决一次性交清房款时我才能拿到房产证,我此时找她借钱,当时她说她开车在路上去看一个店铺门面,等看后结果再确定能否借。当天晚上我一连打她三次手机没接,我试探性地打她家电话她接了,我在电话中没再提借钱的事了,心想她怎么这么大意不装个来电显示呢?15年她送我家一盒上等茶叶及一盒高级化妆品,妻子一看都是马上过期的东西,这些大慨都是她当老师家长送的用不完的吧。当时妻子就要仍掉我还是劝着说先留着吧。去年3月份我主动联系她,手机却一直没接,我发了个短信也杳无音信,我以为她换号了。第二天试着用另外一号码打过去却接通了。我简直不敢相信。我妻子很不善意地说,她是怕你找她帮忙什么事分明不想与你来往嘛!我发誓这个人我不再主动联系了,在我心中也彻底把仅存的一丝亲情也统统抺去了。

    她见面问我的第一句话是我开车来没,又问我什么时候走。我都不知道是怎么答复她就匆匆扶着母亲走了。

在三哥家吃完年饭四哥想开个小会讨论父母的事,父亲还是昨晚与我说的那句话,只要他能动就不请人照顾,不想给我们增加负担。还是二位老人一起过,相互照顾。父亲说了一句很辛酸的话,如果他走了,母亲多次说了也跟着要一起走,因为她不想一个人留在人世。的确,母亲自从耳朵听不见几乎就失去了这个世界的声音,只有父亲的手势和语言她才能懂些,母亲是位矮小娇弱的女性,眼睛上方长着一颗碗豆大的黑剌,出生富贵之家解放时期家庭未落后嫁给贫穷的父亲。开始都不会干农活,在别人的叽笑中咬着牙一点点学着干些农活。一生忍气吞声、与世无争,饱受不少苦难。父亲五冠端正,年青也算英俊男子怎么娶了算是'丑陋'的当时还人人喊打的地主家庭身份的母亲的?现在我似乎明白了一点点道理,相濡以沬的老来伴是最佳答案,婚姻甜密的内涵是用一生点滴生活细节堆积而成的。

    第二天是正月初一,家家户户拜年传承上百年,这次回来我本不打算象往年一样一大群人挨家挨户拜年,我想平时又不来往,好多连名字都叫不上,这种拜年的形式就失去了意义,但还是按着父亲的嘱咐去拜年。大伯家无疑是最重要必须要去的,他己86岁了,去年也住了医院。已是上午十点多,大伯还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几床被子。我握着他只剩一张皮的手,望着他满是老年斑的死灰般的脸心里好沉好沉。难但死亡就真的随时会降临到每位老人身上?他游丝般的声音问着我的一些情况,我扶着他坐起来,想与大伯多说二句话,大妈这时进来了,直言不讳地又开始唠叨起来,说大伯什么也不能做,还要她照料端屎端尿的,年青就这样吃来张口,衣来伸手。我每年去她家,这些话就重复多少年,可到现在她还是一如继往地照料着大伯。大妈身体还健在。大伯与我父亲性恪迴然不同,大伯是知古论今,能说会道的,在他那里有听不完的故事也有受不够的算计。

    拜完年回来父亲问我给钱给大伯没,我说没给,人太多我把这事忘了,事实我也没有过初一拜年给钱的首例。父亲说他家4个女儿来拜年,3个大女儿各给了一百元,最小的(堂妹)分文没给,往年她都给有时比其她人还多,今年却一反常态,难但是我去她家没给钱吗?我过去问四嫂,她说她们应该给钱的,出嫁的女儿回娘当然要表示这是礼节,至于我们做侄子的是可给可不给的。四嫂家对大伯家本就没什么好感,一些来往也是表面。中午饭二桌,菜很多,桌子摆得满满的并且分量十足,四哥半开玩笑说老骨头搞这么多菜干什么,可这是是父亲前天拖着病痛上街一点点采购的,可能在他心中这就是他在世的最后一次年饭自然比以往准备得更丰盛。

    吃过饭我带小女儿去了大伯家,令我十分吃惊的是大伯却坐在牌桌上一家人在打牌。这与早晨见到的落差实在太大,死亡与活力难但瞬间就转化了?戏法般的变化我永远不解。我给大妈几百元钱,她给我小孩一个红包我硬是不要,堂三姐夫带着生气的语气说这是礼数硬是塞给我小孩,我没打开走时偷偷放在桌上。去拜年大人都要给小孩红包,可我并没有这想法。

    我只是让父亲高兴,去补补这礼数。数十年来我年年给大伯拜过年后再给点钱。今年好象味道完全不同了。因为第二天在四哥家吃完饭父亲又提到这事,说堂妹今年这作法让他想不通。他往年身体好时养鸡布菜,就是为了还人情。堂妹给点钱他就把家养的鸡和鸡蛋送给她。现在他病了也无能为力给任何人准备什么东西,可在这关键的时候他看不到任何东西,母亲在一旁也自言自语,细述说与大伯家的陈年往事和种种恩怨。这次,二位老人的确有些伤心了,本以为豪的这位堂妹反常也太大了,这不仅仅是心痛钱还有这份丢去的亲情与脸面的问题。可能父母二老弥留人世之际更多的是在意谁在乎他们。我也一直想不通,一个在北京能开豪车买别墅的比不上她的三个过常人生活的姐姐在自己的亲叔叔前怎么不一如继往地表演下去用一点点钱或者什么的收买下人心呢?

    初四我要走了,四哥的车在外面等。父亲给我准备了二块腊肉一块腊鱼,每年他都亲手用材火腌制这些,早早给我准备好让我带回京。我真不知道过了2017年他们还存在不还有谁给我一点点家乡味的腊肉腊鱼?临走时父亲拉着我的手,语气却十分轻忪,他说,今年如果他还能走动,他要去趟北京,他要去向每个家告别,他说元旦关赵(我大侄儿)回来他也是这么说的。此时我的眼泪却流不出来,我的脸上还自然地挂着笑,我说今年6月雪儿高考我回来,我来安排这事。事实08年我买房父母去过一次北京,我更想带他们去他们没去过的地方。母亲并没有出来送我,我也生怕母亲出来送我,那怕她躲在哪个角落地都要好,我向父亲挥了挥手就匆促地催促四哥把车快点开走,快点开走...

    多年来我不再提笔记忆往事,2017年的回家过年却勾勒我无穷的思绪,每个人的一生都是本读不完也读不懂的书。父辈的老去,我辈的壮实,下辈的幼小,时代的轮回变迁又何非是我们自己的小孩或者下一代能理解能明白的人世炎凉与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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