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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小黑这个小坏蛋，养了这些天，长大了，有本事了，跑出去了，天黑了也没回来。”“小坏蛋”这三个字从老张嘴里说出来，充满慈父柔情。小黑是我们十月一号在北京小区里捡到的流浪猫。当时他有一个多月的样子，趴在路上我们的车过来了还一动不动。我以为是被车撞了的猫咪，走近一看，只是因为太小，可能是搬家时被妈妈弄丢了，还是自己掉队了，猫咪饿得走路缓慢，声音嘶哑。叫他小黑，是因为他全身是黑的，只有四个脚和嘴巴是白色。老张说，这猫咪可真漂亮！这不是跟“雪里站”的马一样吗？他是只公猫，的确很漂亮。可能是刚刚离开妈妈，他的黑毛像黑段子一样，油亮。他不怕人。老张走过去，他围着老张的裤脚用嘶哑的声音叫。老张拿起来，我在一边带着哭腔说，咱们养了他吧，太可怜了！如果咱们不管，他会饿死的，如果还在路上不动，也有可能被车撞了。老张拿起他，跟我一起带回家。怕他有跳蚤，暂时让他住在院子里的棚下。家里没有猫粮，我给他嚼碎香肠和馒头，他真是饿了，大口大口地吃。给他倒了水，大口大口地喝。吃饱喝足后，他在院子里溜达。有力气了，叫声也大了。我站在门口叫他“小黑”，他听到我的声音会慢慢过来。晚上，他睡在棚下的纸箱上，我给他铺了毛巾。我问老张，他冷不冷？夜里会不会被老鼠吃掉？老张说，他是猫啊！大小也是猫，老鼠听见叫声会跑的。就目前家里的状况，我们不适合养任何宠物。这一年因为小宝宝的到来，我们连植物都不敢往家带。前阵子我不时外出，一出去就月儿八载。老张上班早出晚归，哪有时间打理这些。自从我们送走养了十六年的狗狗，俩人发誓再也不养宠物了。不是麻烦，是太难过。有种说法，说让孩子养宠物，是什么培养爱心、责任心，让孩子体验离别。这些我们都不需要体验了，几十年的人生，体验的离别实在太多了！养不养小黑主要是时间问题，我们做不到久住北京，带他到处去也不可能。关键是，我们心里还有上次狗狗离开后的伤痛。那天看一个狗狗的视频，因为长得跟我们的狗狗相似，我和老张吃着饭好一顿流泪。再养一只猫咪，十几年以后的我们，真的经受不住这种心痛了。当天的会议讨论结果是，我不跟老张较劲，我们把小黑养在院子，他属于大自然，他有自由基因，那就等他长大，还让他回归大自然，让他自由自在地生活。第二天，我带小黑去做了驱虫，给他买了最好的猫粮，还请师傅给他剪了指甲。本想给他洗澡，师傅说猫咪太小，不宜洗澡。回到家，把小黑放进院子。他还是住在棚底。我一天跑了无数次，看他在院子里溜达，看他安稳地吃饭，看他吃完自己给自己洗脸。他的叫声开始清脆，声音也大了许多。第二天，我们离开北京回山东。五天后，老张回京，关于小黑的消息都是从老张嘴里听到的。“在小区里遇到一只猫，跟小黑长得一模一样，应该是小黑的哥哥兄弟或者姐妹。”我心里的感觉很复杂。有欢喜也有一点点难过。欢喜的是几天的功夫，小黑长大了。他终于回归到广阔的世界。心酸的是，这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他，虽然是人与猫咪，在我这里依然是又一场离别。她的孙子写作文，说羡慕流浪猫的生活。当时她觉得有些不妥，说流浪猫的生活有什么好羡慕？猫咪在外面流浪，没有人为他们遮风挡雨。外面世界也存在一些危险，有什么好羡慕？孙子说，流浪猫没有被关在家里。他们可以自由自在地看外面的风景。虽说外面有危险，但外面也有外面的快乐。他们总能遇到同类，总能遇到喜欢的伴侣。他们没人遮风挡雨，他们也锻炼了照顾自己的能力。当年老朋友被孙子的话震惊。这是孩子眼里的“流浪猫的快乐”，可这些话从一个孩子的角度说出来，又是那么情真意切，句句在理。我被这个故事打动了好几年。终于在这个十月，自己也经历了这个故事。家里猫粮还有很多。我嘱咐老张每天给他放在盆里，小黑想回来就回来，在外面找不到吃的他会记得家里有。我习惯写动物都用“他”或者“她”，在这里不是眼花用错字，我实在是觉得他们跟我们没什么区别。甚至在很多时候，很多人活得不如他们重情重义。
（小黑的照片因比例不对，传不上去。图片来自网络。）
刚在编辑此文，栋发来问候。跟他说的几句感觉挺好。发出来，权当放个彩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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