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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侃红楼175：堪比财主，赖嬷嬷乖巧，作势拿大，脂砚斋惊呼 王熙凤九月初二生日，贾母召集全家凑份子给她办生日宴。这是贾母第二次主动替晚辈过生日。前次是薛宝钗，贾母只拿出二十两银子，其他不管。这次同样出资二十两银子，却让全家都凑份子，启动资金十倍不止。 两个生日，一个经费紧张，还需要贾家贴补。一个经费富裕花不了。两相对比就知道谁在贾母心中更重要。 当然，彼时薛宝钗只是亲戚家女儿，王熙凤却是嫡长孙媳妇。亲疏关系不可同日而语，但是日后薛宝钗也是贾母孙子媳妇。这样一对照，贾母对金玉良姻的态度就很简单：不同意！ 不提贾母对薛宝钗的态度。这边众人对她的提议都愿意凑趣。花点钱让老太太高兴是件好事。这些人大多财大气粗，也不在乎那点钱。尤其是赖嬷嬷为首的几个老嬷嬷。
赖大母亲赖嬷嬷说我们是奴才，辈分虽然高不能高过少奶奶们的十二两，应该再矮一等，大概是要十两银子。 注意这里不是赖嬷嬷“抠门”，而是尊敬。她要矮一等是对贾家主子们的敬意。结果贾母不愿意，说固然应该矮一等，但你们都是财主，“分位虽低，钱却比她们多”，就是说退休金比她们工资高，家底比他们厚，应该和她们一样。 脂砚斋【庚辰双行夹批：惊魂夺魄只此一句。所以一部书全是老婆舌头，全是讽刺世事，反面春秋也。所谓“痴子弟正照风月鉴”，若单看了家常老婆舌头，岂非痴子弟乎？】 脂砚斋对贾母说赖嬷嬷等人都是“财主”，直呼“惊心动魄”。随后解释说全部书看似家长里短，老婆口舌，其实背后隐藏着非常深刻的意义。作者全用“春秋”笔法，讽刺世事。 还拿贾瑞正照风月宝鉴那件事举例。如果只是老婆舌头扯八卦，读书人也是被作者骗“傻了”。正确的读法是贾瑞为什么会“正照”风月宝鉴，求仁得仁。 既然脂砚斋提示“惊心动魄”，我们就看看贾母说赖嬷嬷是“财主”，究竟如何惊心动魄。 赖嬷嬷是荣国府大管家赖大的母亲。没说是宁国府大管家赖升，也叫赖二的母亲。双方应该是堂族，不是亲兄弟。 赖大在荣国府很受尊敬，贾宝玉见到了都要下马。赖嬷嬷也是与贾母同辈人，年纪相仿。 按说贾家的规矩是奴才要低一辈、两辈。比方伺候贾母的鸳鸯、伺候王夫人的彩霞、金钏儿等，王熙凤要以平辈论。尤其是鸳鸯，王熙凤、贾琏也不敢拿大，需要捧着。彩霞金钏儿不如鸳鸯。 赖嬷嬷是伺候过父母的老人，这里的“父母”不是以贾宝玉论，最少指贾母的公婆或者祖公婆。也就是荣国公夫妇，或者宁荣二公的父母。 如此一来，赖嬷嬷就了不得。她或者是贾母时代的彩霞，甚至是鸳鸯。 看她在贾母跟前谈笑无忌，赖嬷嬷最可能是伺候宁荣二公母亲的大丫头。贾母嫁进贾家后，与赖嬷嬷上下配合，孝敬当时的老太太。双方很有情谊。这也是赖嬷嬷的地位凭仗，敢于张口就骂贾珍，“他自己也不管一管自己。” 赖嬷嬷等几个老嬷嬷是贾母口中的“财主”，一个是年高德勋，退休金拿的多。另一个是赖大一家几辈子为贾家人兢兢业业，始终不敢懈怠。后文赖嬷嬷也说孙子赖尚荣“只知道享福，也不知道你爷爷和你老子受的那苦恼，熬了两三辈子，好容易挣出你这么个东西来。” 赖家富贵，从他们姓赖就知道。赖者，托赖、仰赖、依赖。而不是“赖皮”。 赖嬷嬷虽然年高德勋，却从来不骄傲。在主子面前也恪守本分不拿大。就说集资，她说要比少奶奶“矮一等”，是遵守本分不僭越。处处表现出尊敬主子的恭谨。 试问这样的奴才，哪个主子不爱。又听话、又能干，主子往东不往西，主子屠狗不杀鸡。整天鞍前马后的伺候，有了好处自然就是他们的。 赖家凭此在贾家成长为“财主”。有自己的势力、庭院，儿子也都被主子扶持捐官做了县太爷（注意：赖尚荣管宝玉叫叔，不影响贾宝玉尊敬赖大，互相客气）。以后不用再为贾家服务了。成了“士人”，与贾家相辅相成。 赖嬷嬷的恭谨处事，要与焦大和李嬷嬷对看。尤其焦大，骄狂自大，躺在当年的功劳簿上尸位素餐。 赖嬷嬷几代人兢兢业业，焦大一辈子只做一件功劳。试问主子喜欢谁？如果不看态度，双方一样。但一看态度，赖嬷嬷胜出焦大无数倍。 所以，赖嬷嬷一家蒸蒸日上。主子用谁不是用。反观焦大，晚年孑然一身，一无所有，人憎鬼厌。是主子亏待他么？是她自己找不到北，消耗了当年的香火情分。 脂砚斋之所以在贾母说赖嬷嬷是“财主”的时候提到“惊心动魄”，并提示“春秋”笔法，就要从当日焦大醉骂对看，脂砚斋【甲戌侧批：忽接此焦大一段，真可惊心骇目，一字化一泪，一泪化一血珠。】 当时焦大追着贾蓉骂：“蓉哥儿，你别在焦大跟前使主子性儿。别说你这样儿的，就是你爹，你爷爷，也不敢和焦大挺腰子！不是焦大一个人，你们就做官儿，享荣华，受富贵？你祖宗九死一生挣下这家业，到如今了，不报我的恩，反和我充起主子来了。不和我说别的还可，若再说别的，咱们红刀子进去白刀子出来！” 如果将贾蓉换成皇帝，焦大换成贾家，就知道贾家与皇帝的矛盾根源是臣子对皇帝“不臣服”，有不臣之心威胁到了皇权而被抄家。 如果焦大换成赖嬷嬷那么恭谨，贾家怎么可能不好好带他，让他颐养天年。 但是，赖嬷嬷成长为财主，贾家也很放心，又为什么“惊心动魄”呢？只因角色互换情况就未必你好我好大家好。奴大欺主，将赖嬷嬷换成贾家，皇帝也未必会对壮大的贾家放心。 赖嬷嬷的收入比贾家的子孙都多，成了财主。相当于贾家这样的王公贵族比龙子龙孙获利还大，渐渐吸血成了不容忽视的势力。 此消彼长，贾家膨胀成威胁皇权的存在，如果朝廷里有几个这样的老臣，是不是也是威胁？ 贾家的宁荣二公到贾代化、贾代善时代，就相当于赖家的存在。成为不容忽视的大势力。 贾家如此，四王八公这伙老臣同样壮大，让皇帝不能小看。 俗话说宋太祖灭南唐，“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皇帝在前几代共富贵后，这一代皇帝雄才大略。不能容忍四王八公这伙老臣的不臣服。于其等着双方矛盾激化，不如先下手为强“削藩夺爵”，将危险在最小的时候化解。贾家和四王八公由此被消灭。 赖嬷嬷和焦大，都是贾家的象征。焦大骄狂自大，代表贾家为臣子不臣。赖嬷嬷成财主，尾大不掉，代表皇帝不放心臣子威胁，为君不仁。 君臣双方臣不恭，君不仁，才有贾元春判词“虎兕相逢大梦归”之说。双方都是不仁不义。 曹雪芹善于借小人、小事隐藏大是大非。赖嬷嬷的存在就是对照焦大反衬贾家。 她本身也是个问题。贾家能容忍赖家做大。皇帝不会容忍贾家做大。这才是脂砚斋“惊心动魄”的真意。 闲言少叙，我们再回到王熙凤过生日的事上。既然尤氏负责主办，也就不免与王熙凤对比。这两个妯娌可不像李纨，各有一些说道。下文也多费一篇，讲一下尤氏给王熙凤操办生日宴会上的一些小情节。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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