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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 味

 大地菲芳 2021-10-18


大地菲芳文学微刊
2021年10月18日 
总557期

年   味
黑石  随笔

从小就有这么一种感觉,中秋一过,年就近了。

是啊,中秋一过,年就近了。

如果,把年比作是古代的一座城池的话,那么,中秋就好似它的城门,跨进这城门了,但离城中央还要走一段不远不近的路程。

中秋一过,天气一天比一天凉的更快了。早晨起来,那挂在半山的雾和似乎向南移了一点点的太阳都能让人感觉到渐渐加重着的凉意。太阳慢慢的从山后升起,映着那轻纱般的雾,透着一点轻轻的羞涩。而此时的她却是跟人的眼睛最亲近的时候,肉眼可以毫不掩饰的跟她直视,而当她穿过薄雾,跃上山头,它的光芒就开始让她变得不再那么容易亲近了,肉眼已经慢慢的不敢再直视。

如果,把一年的传统的节日非要按“个头”大小来排序的话,那么我认为,春节是当仁不让的最大个的节日了。它跨着上年的末和来年的初,总结着上年,也期望着来年。


小时候,过年是白米饭、新衣服,还有那盼了365天才盼到的一封红红的炮仗;长大了,过年却是思念、是牵挂、是责任,还有那满满的回忆。

随着天气渐凉,晨雾渐厚,常常的就无端的感伤起来:曾经的快乐时光,不知何时被我遗失在了哪里了啊?

儿时过年的那一封100响的红红的炮仗,像极了一串红红的果实,一封炮仗,100个细长细长的小红果实,又像是一个个红红的辣椒。燃上一炷香火,一封炮仗,100个“红辣椒”,一个年,从年三十到初三,4天的年,而炮仗是要从初一开始才可以放的,所以,每天都要精打细算的放。遇上年景不好的时候,一封炮仗还要跟弟弟一起分,每每为谁多一个少一个那“小红辣椒”,哥俩真的面红耳赤,甚至大年初一早上哥俩就恼了哭了,让父母也跟着伤心和无奈,那年月啊……

好在孩子气的争吵和赌气总是短暂的,不一会儿,小伙伴们就来约了,在门口喊着弟弟或我的名字,却不能进到家里来。因为过年是家家要“封门”的,“封了”的门就只能自家的人或者在年三十晚上“封门”就“封”在家里的人才可以随意的进出,贸然有外人进来了,就会冲了“财运”的,这一年的年景可就要坏了。所以临出门,就连平时不怎么严厉的父亲也都要郑重其事的交代一声:“别乱跑到别人家里去,不然要给人家'挂红’的!”

所以,小伙伴们和我也都认真的恪守着这一祖祖辈辈相传下来的老规矩。

过年的天气,我认为还是以阴天为好,天气太晴了,会冲淡了年味,而且大晴的天气里,炮仗的响声也不中听,那响声似乎是被晴朗的太阳给夺了去,听起来短促而细小,干巴巴的,“啪”的一下就了事,感觉甚是敷衍。

而阴天的时候却不同,天气阴着,天与地似乎被那蒙蒙的雾气拉连着成为了一体,炮仗炸响的声音被蒙蒙的雾气包裹着,随着一股青烟混合着灰尘的腾起,“嘭”的一声传到了耳朵里,空气和雾似乎都有了震动,给人一种力量的振奋。

不过,天气也不能阴的太重或太冷了,否则又会让人懒于出门,成天的眷恋着那火塘里的温暖,却也要极大的失去了年味。

说起放炮仗,最大的乐趣莫过于是“炸水”了,那可是一个“技术活”。解一个“红辣椒”在手中,用香火点燃了引线,待引线燃到了炮仗的入口处,估摸着快接近那道勒痕了,急忙高高地抛起了那“红辣椒”,让它随着自由落体落到水面以下炸响,那沉闷的“嘭”的响声从水底传来,而水面被震起点点不高的小水柱,起了小小的波浪,向四周扩散,这就是最高水平的“炸水”了。

而“水平”次一点的“炸水”是炮仗落到水面下又漂了起来,在水皮面炸响。再次一点的就是“哑炮”了,因为心虚,扔早了,往往那炮仗从水里漂了起来,还能见到一截引线,那就要被伙伴们笑话“胆小鬼”了。当然还有更次的,那就是炮仗直接在手里面炸响了,导致这样的原因是有几种的:一是“贪心”了,亦或许还有那么一点小小的“英雄主义”在作祟吧,总之想要炸出个最好的效果;二是估计上失误了;三是炮仗本身的问题,引线“跳线”了,突然就跳跃着燃到了里面。

那时的炮仗个头不大,也没多少“威力”,不小心在手里炸了,也就三个手指头木木的痛,再在手指头上留下些火药的残留,皮肤也不会破的,更伤不到“筋骨”。但是,这样的最次的情形却是不会招来小伙伴们的嘲笑的。

“疼吗?”小伙伴问。

“不疼!”

虽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了,但还是要装作没事一样的回答。

然后大家就都说:“哎,是'跳线’了,你运气不好,遇到了个'跳线’的……”

于是,一场即将给过年带来不愉快的“危机”,就这样化解了,大家依旧开开心心认认真真的过年。

 由于炮仗并不富裕,所以,每放一个都感到倍加珍惜,要炸这里或者要那样的摆这样的放,都是要经过认真考虑的。

而妹妹她们女孩子过年似乎就要安静得多,她们最大的快乐莫过于那套初一一大早就可以穿上身的崭新的过年衣服了,然后就是可以吃到白米饭。

压岁钱总是有的,通常兄妹三人一人1块或者两块,也是得看那一年的年景了。妹妹的压岁钱一般就是到街上买点零食吃,而我们的则大多是买了炮仗。

待到大年初三,就是那年月里农村过年的最后一天了,初四起就要开始下地干活,大人们说,初四的年就已经过完。

而到初三,炮仗和压岁钱也都基本完了,接下来就只能玩一些不花钱的。

 

打“磨秋”和“猴子秋”是我们农村过年最常见的项目,就是书中所说的荡秋千,只是荡法各不相同而已,也不是什么官方组织或者安装的设施设备。印象中是有说法的,似乎是某某家在那一年中有了什么事,于是,在过年的时候在自家门口或寻一开阔的地方立一架“磨秋”或者“猴子秋”来热闹热闹,冲冲晦气,希望新的一年里能有一个好的年景的意思。

还记得那年,父亲在自家门口立了一架“磨秋”,我和弟弟为此很是自豪了一番,只是那一年弟弟的年却过得糟糕至极。初一的早上早早的就换上了绿色的“军装”,那时,一件绿色的“小军装”是每个农村孩子的梦想,要不是过年,那是不可能穿得到的。

初一早上,早早的起来洗了脸,弟弟把分好的半封炮仗装在“军装”的口袋里就高高兴兴的出门去玩了。没曾想,在解第一个炮仗的时候,一不小心被左手拿着的香火点燃了那半封炮仗的引线,谁也没注意到,“悲剧”就这样发生了,半封炮仗就在他的“军装”口袋里炸响了,“噼里啪啦”一通炸,把弟弟吓得边跑边哭。

“军装”的口袋被炸的稀巴烂,他伤心,母亲也伤心,没办法,那一年的他就只能穿着旧衣服和打“磨秋”过年了。没想到,初二的早上,他又从“磨秋”上跌了下来,把手肘跌脱位了。就这样,那一年的年就过的没滋没味。

儿时的年,从年三十的大清早,抱上自家年三十晚上要宰了“封门”的大公鸡出门,找街坊领舍的小伴斗鸡开始,到正月初三的晚上,总共4天的时间,是儿时一年中最期盼的日子,4天里,我们几乎每一天都是在精打细算的过。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而今,我们早已为人父人母,而父母已然无可奈何的老去,母亲更是早已拄上了双拐,就连我的两鬓都已开始斑白,而这一切,似乎只在弹指之间。这时光啊,我无法拖住它片刻,真是:“岁月蹉跎了青春,时光苍老了容颜……”

与这蹉跎了的青春和苍老了的容颜一起改变了的,还有那早已于不知不觉中淡去了的年味,和同样于不知不觉中遗失了的童年的快乐。

现如今的孩子,似乎对过年过节早已没有了我们那时的期待。如今的孩子,顿顿白米饭自不必说,新衣服一年几次换已成家常便饭,过年和放炮仗对他们而言已经失去了诱惑。

如今,每到过年,看着街上卖着的琳琅满目的各式各样的炮仗,我总是尽力的怂恿并带领着儿子去买,但有时候,倒好像是他不想辜负了我而哄我开心似的。

哎,还是不说了吧,再说就要流泪了,往事真是只能回味!

好想回到儿时那浓浓的年味中……

2021年10月3日星期日


作者简介

黑石,本名陈俊宏,男性,大学文化。医务工作者。医疗扶贫公益事业志愿者。云南省丘北县宏济医院院长。业余喜欢阅读、旅行、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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