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算是休假后头篇吧。 “有人在杂志上写了篇批评,说我好。是个汪政府的官。昨天编辑又来了封信,说他关进监狱了。” “我现在不想结婚。过几年我会去找你。”她不便说战后,他逃亡到边远的小城的时候,她会千山万水的找了去,在昏黄的油灯影里重逢。 她刚认识他的时候就知道战后他要逃亡,事到临头反而糊涂起来。 次日,之雍没有来。一两个星期后,楚娣忽道:“邵之雍好些天没来了。” 他又回南京去了。初夏再来上海的时候, 他回南京去了。 秋天之雍回上海来,打电话来说:“喂,我回来了。” 她下一个生日她回来,那一向华中经过美机大轰炸。 “你能不能到日本去?”她轻声问。 他略摇了摇头。“我有个小同乡,从前他们家接济过我,送我进中学,前几年我也帮过他们钱,帮了很多。我可以住在他们家,在乡下。” 也许还是这样最妥当,本乡本土,不是外路人引人注目。日本美军占领的,怎么能去,自投罗网,是她糊涂了。 “你想这样要有多久?”她轻声问。 他忖了一忖。“四年” 现在在他逃亡的前夜,他睡着了,正好背对着她。 次日他带了本《左传》来跟她一起看,因又笑道:“齐桓公做公子的时候,出了点事逃走,叫他的未婚妻等他二十五年。她说:'等你二十五年,我也老了,不如就说永远等你吧。’” 他仿佛预期她会说什么。 她微笑着没做声。等不等不在她。 她母亲走后,之雍过境。 然后她辗转听见说邵家吓得搬了家,之雍也离开了那小城,这次大概不敢再回乡下,本来就一直两头跑。
没人陪着玩,韩妈便带着他们到四楼去,四楼是一个极大的统间,是个作坊,大姨奶奶在一张长案上裁剪、钉被窝,在缝衣机上踏窗帘。她的脸黄黄的,已经不打扮了,眉毛头发漆黑而低蹙,蝌蚪似的小黑眼睛,脸上从来没有笑容。 老太太废物利用,过了时的姨奶奶们另派差使。二姨奶奶比大姨奶奶还见老,骨瘦如柴,一双大眼睛,会应酬,女客都由她招待,是老太太跟前的红人。 北洋政府倒了她有没有回来,回来了是否还能挂牌子做生意(prostitution),是不是太老了,又打上了吗啡?九莉从来没想到这些,但是提起她的时候总护着她“我倒是觉得她好看。” 在那洞窟似的的大房间内追逐着,捉住她打吗啡针,那阴暗的狂欢场面。乃德看不起她,所以特地吩咐韩妈不要孩子们叫她。看不起她也是一种刺激。被她打破头也是一种刺激。但是终于被“新房子”抓住了把柄,“棒打鸳鸯两离分”,而且没给遣散费。她大概下场很惨。 她跟燕山看了电影出来,注意到他脸色很难看。稍后她从皮包里取出小镜子来一照,知道是因为她的面貌变了,在粉与霜膏下沁出油来。 他来找她之前,她不去拿冰箱里的冰块擦脸,使皮肤紧缩,因为怕楚娣看见,只把浴缸里的冷水龙头大开着,多放一会,等水冰冷的时候把脸凑上去,偏又给楚娣撞见了。她们都跟蕊秋同住过,对于女人色衰的过程可以说无所不晓,但是楚娣看见她用冷水冲脸,还是不禁色变。 完 西方相关
中东相关
各种闲书&文化简介
联系方式 |
|
来自: 爱读书Bookworm > 《待分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