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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媛卉日记] 张家口的记忆9——搬离旧财贸

 蓬山一叟 2021-10-21

                                         文/媛卉

春天的元宝山,一切有了葱茏的生命。

虽然满山皆是大大小小坚硬的石头,但是有土壤的地方,碎石的地方,与土皮连接的石缝,石头下面的空隙,皆能生长出绿意蓬勃的小草。那些冬天里看似已枯的树枝,居然在枝杈间冒出一枚枚嫩芽。一墩儿一墩儿的婆婆丁贴地生长,舒展的叶子中间开着嫩黄的小花儿。白粉色的野杏花一株株,一簇簇,远看像山间飘着的粉云团。清晨五六点,山间常有白雾,缠绕在山尖儿,轻轻袅袅,浮浮渺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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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顺着村里的小土路慢跑,往西边的山沟沟里去。山沟沟细长,看不到头。山沟沟的左边有一片杨树林,成群的小山雀藏在林间,经过时会一群飞起,又一群回落在树间,叽叽喳喳的密集声音像用锤子敲击铁皮的刺噪。倒是几只健壮的喜鹊立在枝头,响亮清脆的声音富有喜感的落于心头。山沟右边宽阔的河道中间流淌着一条细小清澈的水流,不知水源从何而来。当我跑出二、三公里返回的时候,村民都还在睡梦中,小院里传出几声雄鸡的鸣叫,大山的寂静和凝重才被东方的晨光轻轻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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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纯粹的生活随着春天的温暖和焕新变得越来越有力量和节奏。时间一恍儿,就进入六月,大山里的夏日尤为舒服、清净、凉爽。当同学们都沉下心来日夜读书之时,校方通知,秋季入学要搬到平门的新校区了,所有个人的东西全部在暑假时带走。

这无疑是将一块儿大石头扔进平静的湖面,每个人心中都荡漾起层层涟漪。有欢呼的,有兴奋的,有失落的。我坐在对面大山的凉亭子里,反反复复凝视着山脚下那座矮小、贫瘠的校舍,那条东往大境门西连山沟沟的小路,那爬过的每一座山头。想起刚入学时的失意和难过,以及安定下来后充实的生活。我无法清晰地定义自己的内心究竟是庆幸还是留恋?似乎有那么一种感觉,觉得离开后一定是场郑重的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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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出去跑步,跑得再远一点儿;课余时间允许的情况下也跑着溜儿一趟山;周末里,顺着山路,可劲儿地爬,向东一直到大境门外,向西一直到水母宫;看山山美,看天天蓝;进城也不觉得遥远。

即便把读书的日子拉长了过,放假的最后一天还是很快就来了。

同学们把能打包的东西全部收拾妥当,比来的时候东西还要多,各自整整齐齐垛一堆儿,等待第二天早晨学校的大车送到长途汽车站。保定的同学晚上要赶火车,大都提前离开了。各个县里的同学都无心睡觉,买了很多瓜子,或在宿舍,或在院里,或在山上,聚在一起,说说笑笑,玩玩乐乐,整个通宵,像过大年。每个人的内心都充溢着放假的快乐和轻松,以及对将要开学新校舍的美好期待,毕竟对城市的渴望对新时代的新面貌是每个人上学时的憧憬和梦想。

凌晨4点左右,我和丽芸结伴去上厕所(旱厕)。学校的厕所在前排教室左侧二十米左右的山下。平日就灯光昏暗,廊道阴沉,几棵大树树影婆娑。每次白天上厕所,都相跟好几个人。我和丽芸借着清亮的月光,走过平时上学的教室,拐进廊道,刚走了没有几步,俩人都清晰地听到最里面挨着厕所的那间一直闲置不用的教室后门,有人在轻轻地呼唤:雅琴。我和丽芸一下定住了,声音缓慢、温软,但在寂静的夜晚里格外空灵。我们一瞅,后门掩在黑暗中,影影绰绰,似乎有人斜靠在门框又似乎没有人,一股凉气从背后袭来,头皮发麻,感觉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俩个人拉起手,几乎是同步掉头,猛跑,往宿舍的方向跑。快到上坡处,俩人气喘吁吁,慢慢停下来。就刚才的事情悄悄嘀咕,细细琢磨,感觉声音的调子像极了同宿舍的瑜华。但是出来的时候瑜华在哪?我们都想不起来了。刚上楼梯,一拐弯儿,抬头就看到瑜华站在楼梯口,双手插着裤兜,面对大山而立,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我们问,你怎么在这儿?她说,出来透透气儿。我们又问:你刚才没有去厕所吗?她说:没有啊。随后与我们一起进了屋。

这件事,到最后也没有弄明白。是另有同学躲在那里故意恶作剧?还是我们俩同时出现了幻听?无论怎样,在旧财贸的最后一夜居然发生了这样一件惊讶、疑惑的事情,也算是搬离元宝山的一份特殊回想吧。

2021年10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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