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睡在哪里, 都是睡在夜里, 关键是跟谁睡在一起; 无论多美的风景, 去哪儿耍都是耍, 关键是和谁在一起耍。 这次,石门河之旅改变了我的成见。一个不惑之年的人依然切身体悟了那句话——最好的成长在旅途中,有些风景超越你的臆想,有些经历书上永远没有,与大自然对话,亲见时空的腾挪,来一次洗心之旅,抚平岁月的褶皱,竟然发现平庸的自己内心深处的亮色。从重庆出发的高铁,跨大江大河,穿梭云雾,在我们的谈笑中,稳健地抵达建始。啊,这么快就到了?同行的有50后、60后、70后、80后、90后,大家不约而同的感叹,都舍不得下车。为何?出了隧道,列车就是一个观光车:壮美的河山,无处不是春。三个小时的高铁,让我粗略地回溯了10多年前的苦逼:独自背着蜗牛般的行囊,挤上绿皮火车,在充满方便面与尿骚味混合的车厢里捱了20多个小时抵达昆明......这样的经历有几个往返,已经是我恶梦的标准背景。很多年来,我比较抗拒两样东西:一是方便面,二是火车。相比石门河之旅,那更像是一次逃离:逃离庸常的生活,在尚有理想的时候去拼死追逐梦想。同行者跨越了几个年代,有作家、诗人、书法家、摄影师、新媒体大V、资深媒体人,他们大都生于草野,其中的大腕已载入文学史册,我们中有读着他们的作品长大的。我们很快能够找到共同的话题。这是一次旅行的最大意义。大师就是大师,一路上的风趣、幽默,逗得那些陌生的旅客也捂嘴偷笑。与对的人一起旅行才叫旅游,否则就是人潮汹涌的春运,为的只是穿越大半个中国去睡某张床,床边站着一个哪怕只是一夜,也是一个将就凑合的人。因此,筹备一趟旅行最重要的不是防寒服、睡袋以及各种用于旅行的盘缠、工具,而是你选择和谁去。人生就是一趟漫长的旅行,有的人不会欣赏沿途的风景,因为他(她)要的只是不断地赶路,为的是传说中的仙境。小雨初歇,雾气蒸腾,我在石门河看到了一种仙境,她集“幽、险、奇、秀、古”于一体。一进入景区,整个旅程大多在壁立千仞的悬崖上的栈道上行走,山谷之幽深,令人顿时将大都市的纷繁抛诸脑后,既想看脚下的万丈深渊,又不敢久留;千回百转,对接古盐道,古代文人墨客的字迹已被风雨模糊,但见遒劲之力依然如林中响箭穿越时空。弯曲盘延的粗藤、数百年的树木,很多不知名的山花散发的气息,让人忘记按下快门、忘记争分夺秒地在朋友圈晒行踪。石刻、古道、古树,它们被岁月模糊,被脚步打磨得发亮,或被风霜雪雨削去了皮肉,本身就是一本读不完的故事书,有正史的记载,有野史的传说,可逆时间的河流追溯。崖壁上,有自然形成的各种“图形”,有的游客说像某位女神,因为她旁边有一滴眼泪;有的游客说崖壁上有一个神仙蓝采和......较真的游客最终说什么都不像。从不同的角度,也许就能看到自己希望看到的。似乎如人生,事事较真,皆不满意。据景区顾问、资深媒体人白教授介绍,石门河已有三千万年的“生长期”。下到幽深的峡谷,不知不觉,刚才还雾蒙蒙的天空已打开了,蓝天白云,阳光从崖壁投下来,溪水汩汩,鲜花、绿叶、草木的香气,世界顿时光亮。苗族姑娘杨幺妹是我们的导游。她说,早上有小雨,不燥热,现在在谷底行走,不被暴晒,清爽,是极好的。自觉庆幸:此时此刻,逆流而上,开启地心之旅,真是选对了时间。这里的水清澈见鱼虾。不过,这样的水,哪儿都有。所不同的是,石门河穿越的是一个生态历史长廊。接下来,我们就踏上了一个长廊,这里正在镌刻着石门河醉美的风景。清江是恩施州最大的长江支流,而石门河是清江最原始、最干净的支流。它时而温婉,在某处汇集成一个深不见底的小潭。此处适合恋人相依,缠绵情话,背景音乐是似近非远的溪水声,底色是啾啾的鸟鸣。它时而涓涓,有瀑布之水量,却无瀑布之喧嚣。这是恰到好处的禅意,你可以故意与导游、同行拉开距离,一个人闭目养身,让水声涤荡内心的尘埃,哪怕是一刻钟的静谧。它时而咆哮,欲在乱石中穿孔,需找前程的出路,由此造就了密布两岸的石臼、石槽,“做工”之精密,数量之多,形状之诡异,叹为观止。这是两山几乎合缝之处,三千万年前,这里发生了什么样的地动山摇?来自上游的水奔往于此,来自岩石缝里的泉水汇集于此,从望得人目眩的崖壁滴答下来的水坠入其中,稀罕的阳光只有几缕斜里照进来,这颗“心”泛着遗世的光亮,让人仿佛置身某个科幻片或穿越剧的剧情。同行者认出洗心谷旁边有数颗红豆杉,它们都长在无人能及的悬崖上,安静,自足。洗心谷是1.5公里地心之旅的一个小结。是水的以柔克刚造就了幽深峡谷还是峡谷给了一条溪流的灵气?考古专家在石门河边发掘了古人类化石,因为有人工敲打的痕迹被中科院命名为“建始直立人”。这个命题是对人类非洲起源学说的有力挑战。她的生长期是三千万年,这个跨度大得我们无法用生命的长度去丈量——一个人的享年只有几十百来年,与其相比,不及夜里一根烟深吸后烟头的一闪亮。石门河所在的建始,作为川东、鄂西交界地,山那边即是重庆的巫山,数百年前,这里也曾属于夔州,是巴楚文化的交融之地,竟曾是吴国疆域,可见古代各路英雄豪杰之骁勇,此处是一块宝地,自不必细说。接下来的栈道,脚下是不见静水深流的峡谷,前面是壁立千仞的石壁,唯恐大声喧哗惊动了某块石头,我们是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从另一个角度可见,修栈道不是那么好玩儿的。要在垂直的、村草不生的石壁上铺出一条栈道,在科技高度发达的现在也不是一件易事。回望走过的栈道,都是“挂”在崖壁上的,竟然不敢相信自己从那里走过。那位大师抱怨,应该是一万多步的,竟然显示只有9000多步。是的,在深谷里没有4G覆盖。老爷子真是太可爱了。4G覆盖只是一个简单的技术问题。我却痴迷在深谷的洗心谷,即使与世界失联,不能同步在朋友圈里去艳羡别人,但那份与世隔绝的宁静,打断了连走路都要与人拼高下的“人世常态”——一个人学会了独处,才是完整的。有人说,酒不要一个人喝,喝一口就醉,因为那是苦酒。 我要说,旅游绝不可一个人上路,那会越走越孤独,风景最美处即是绝望时。像石门河这样的景区,没有语言的障碍,三个小时的高铁车程,三五个人相约玩个两三天最相宜,挺适合小长假。石门河归来不看谷。天下有很多谷,是指的所有的谷? 一生可以阅人无数,但人生苦短,不可以览谷无数,罢了,不深究。有一个多年养成的习惯,我游玩一地回来总要毛毛躁躁写篇游记。这次例外,回来第四天了,连做梦里都在洗心谷里听溪水,就是不知从何写起。猛然间,发现从石门河回来后,自己很多问题都想通透了,比如权力、金钱以及让人们趋之若鹜的种种现实利益,一切不过都是过眼烟云,唯有一个包容、健康的身心才是属于自己的财富,在浮躁在现实里,唯有脚踏实地才无愧于心。比如去一趟石门河,没有长途跋涉的奔波之苦,也无近处常看的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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