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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文字中证道。——唐泪」 1995年，郭富城留起了长发。 化身贵族王子的模样，唱着英伦风的情歌，气质超卓。 几个月后，他又剪短长发，彻底与之前的「蘑菇头」年代说了再见。 1995年8月1日。 宿命的转角，以《风不息》为界。 年少俊朗的那个郭富城被留在了记忆的昨天。 这一年，他三十岁。 这个时候他应该正好去拍了一部电视剧，次年播放。 名字叫《廉政行动组》，次年播出，剧中角色「大志」是很多人的心头好。 严格说来，这是他在无线所拍的第三部做主角的电视剧，彼时身材壮硕的郭富城，搭配身材娇小、青春靓丽的朱茵，简直是天造地设。 而经过前面两三年的爆红期，他也开始认清了自己的方向，有了新的规划。 那就是减少影视方面的产量，全力以赴在歌坛发力，电影作品从1993年的六部，骤然降到一年只有一部上映的数量。 这个年度发行了一张EP和四张大碟，粤语和普通话各半。 这张《风不息》正是风格转换之作。 依然是台湾飞碟发行，但陈大力、陈秀男这两个名字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陈光荣、雷颂德以及谭国政，当然也还有之前就出现过的殷文琦。 最大的惊喜来自小美，她作词谱曲的一首《当我知道你们相爱》，由陈光荣编曲。 前奏舒缓，宛若时光逆流，有缅怀与心伤，也有无奈和不舍，词曲意境高度融合，整首歌曲就像一封剖白心迹的书信，紧扣「此情难再」的主题，极易引发心底共鸣。 郭富城的唱腔开始变得干净利落，他不再刻意拖长，而是如同驾着一叶扁舟随浪兜转，在浪急处一杆轻戳，即履险如夷，对声音的控制能力已然超强，感情充沛依旧，但融入变得更不着痕迹。 距离上一张普通话大碟约莫7个月，但唱功又有大幅提升。 推荐一首《一样》，和一首《今夜我有点坏》，皆出自雷颂德之手，填词人分别是林夕与何启弘。 全碟慢歌，音色略微沉厚，恰而立之年。 1996年，郭富城在红馆连开18场《最激演唱会》，并首次表演了45度倾斜舞步。 这个舞蹈动作来自MJ首创，包括MJ在内全世界应该一共只有三个人表演过，另外两个分别是郭富城和张佑赫。当然并没有人能够反重力，这个动作是借助了道具，但对于腿部和腰腹肌肉力量的要求非常高，所以也不是一般人轻易能够尝试的。 年度唯一一部电影《浪漫风暴》上映，票房破千万，这一年的郭富城，被媒体称作影帝的金像遗珠。 但因为这部电影，令嘉禾影业看到了他的潜质，邹文怀亲自出手，将郭富城签到旗下，意欲将他培养为继成龙之后的又一代武打巨星。 这一年，他只推出了一张普通话大碟《信鸽》，同名主打歌是1996年「饥馑三十」的主题曲。 《信鸽》是一首公益性质的歌曲，「我打开窗户，细细地阅读，你亲笔用心所写下的情书」，曲风悠扬，郭富城的演绎风格又有了新的改变，颤音与假声与粤语专辑一起同步成熟，歌曲最终落到「爱就是付出」的大爱主题上。 合作的音乐人名单又发生了改变，这一次是黄国伦担纲主创。 黄国伦的经历颇为传奇，他在音乐路途上名声曾经多年不显，因为音乐风格不够煽情而经常被退稿，其后于1994年帮王菲制作《我愿意》一飞冲天，连续多个作品都轻松卖破百万，也是唯一和「四大天王」都有过合作的音乐人。 撇开喜好不谈，这张《信鸽》专辑的歌曲质量都很高，比如《感情的事》、《Goodbye Valentine》、《我会好好过》、《牵肠挂肚》、《死心塌地》和《感动》，甚至还包括普通话版的《化装舞会》，唱功大踏步向前的同时，情感融入的优势变得更加突出。 其中那首《我会好好过》是日本作曲家西村由纪江的原创音乐，同年度陈奕迅出道，亦翻唱为粤语歌曲《伤信》。至于哪首歌更好听，看各自偏好，只能说在个人而言，更偏好郭富城这种嗓音干净、情绪沉落极深的演绎方式，但并不试图影响任何人。 在这一年，华纳音乐集团完全收购了飞碟唱片，大牌歌手纷纷出走。 1997年，《风云之雄霸天下》开机。 这是嘉禾在1996年以重金签下郭富城之后，为他开拍的第一部重量级作品。 其实此时若回顾郭富城自1990年开始的星路，会发现他一直都遵循着「低产高质」原则，即便初当红时候曾创下一年上映六部电影的个人峰值，但那也只是市场的推动，且与其他人相较也不算突出，而自1993年之后，电影产量就下降到一年一部的频率，但质量在逐年上扬。 这一年郭富城推出了两张普通话大碟。 率先推出的是《谁会记得我》。 主打歌质量颇高，尤其其一贯优势的高音区表现非常出色，声音稳定而情感丰沛。 但在主打歌之外，想忽略掉其余八首，力荐一首《分享爱》。 这首歌好到什么程度？几乎可以认为是郭富城所有普通话快歌当中，最强的一首。 但若仅以郭富城的歌曲来排流行度，估计会到二十名之外，也就是说即便让他的铁杆粉丝来排名优先度，也很少人会第一时间拎出这首歌来。 这是在是一件很让人不解与扼腕的事情。 先不说歌曲演绎本身，就单拿MV来讲，都堪称登峰造极，完全就是一个微缩版的音乐剧电影模式。 一开场的人声鼎沸，虚焦运镜的视觉，群戏人物纷至沓来，女主在一旁羞涩探头，拿着老式黑雨伞的郭富城出场，错过与寻找，多人共舞与单人独舞，其间穿插着极具生活感的各色场景，仅短短四分钟，即道尽一场老街区故事。 所以现在的郭富城如果遇到一个极佳的歌舞剧类型剧本，凭他目前的表演功力与保持完好的嗓音情况，是一定有机会再创一个巅峰的。 说回《分享爱》，节奏轻快而不喧闹，演绎干净利落。 郭富城的嗓音一如既往带着磁性，其假声已运用至出神入化，个人标志性颤音亦已成型，而他最特别的一个地方，是演绎情歌可以长歌当哭，但亦可激昂励志，到了这首歌，却又从歌声中传递出来一种极富感染力的愉悦情绪，也就恰如歌名「分享爱」。 词曲、演绎与MV，都堪谓史上最佳。 另一张大碟《爱定你》与粤语唱片《唱这歌》同日发行。 皆在1997年12月23日。 唱片制作人团队里再度增添了不少生面孔，就这一点而言，值得拿出来单谈。 郭富城总是在改变合作对象。 按常理来说，歌手的成功其实是可以复制的，比如他早期尤受欢迎的普通话歌曲风格，如果迎合市场去做，唱片销量和传唱度两者皆可有所保障，但随着唱功能力的进步，他开始慢慢扔掉早期风格，踏上了求新求变的旅途。 故而才有了今天这篇文字所探讨的转型后风格。 而又因为合作对象变动频繁，导致他转型之后也并没有一种固有风格，而是呈现了一种多样化的曲风。 这样的情况对一个歌手而言，好坏参半。 因为没有人会喜欢所有的曲风，很多听众其实都只钟情于某种类型，愿意跟随着歌手去探寻更多风格类型的歌迷，其实不是想象中那样多。 就这张《爱定你》专辑而言，仍然只推荐两首歌。 拉丁风情的主打歌《爱定你》自然毫无问题，在强劲来袭的节奏中，郭富城的声音狂野有力，高潮尾音的唱法非常特别，这其实就叫做创作，而不是按部就班去唱一首歌。 另一首要强推的歌曲，叫做《查无此人》。 出自「中国吉他大师」倪方来之手，这首歌在歌迷当中受欢迎程度极高，几乎只需要一句开场白「九月七号星期天」，或就能够引发几乎所有郭富城歌迷的集体跟唱，就个人而言，其实更偏爱后期歌曲，因为声音极度凝练之后带来的听觉感受，实在是一种超然的享受。 下一张普通话大碟，是1999年推出的《真的怕了》。 飞碟的名字消失。 这张专辑与上一张间隔了几近两年，一经推出就受到热烈追捧，台湾正版销量达40万张。 而在主打歌「真的怕了」与一首「别说」之外，真正应该力荐的歌曲叫做「等我回来」，「不能和你say goodbye，我怕走不开，珍重是最难下咽的对白，这几天我已体验，你在身边是多好的感觉」，旋律动听嗓音磁性，郭富城的演绎简直就是「行云流水」四字的完美诠释。 从他的歌路来看，自1995年开始唱功接近大成之后，他主要发力的方向集中在假声应用和颤音创作的琢磨上，尤其尾音颤音，在不同作品中有各自精彩的表现，演绎上愈趋随心所欲，成为了其个人不可替代的特征之一。 在《风云之雄霸天下》勇夺香港电影年冠与内陆影市年度第八的成绩之后，郭富城与嘉禾之间因对电影计划的意见不同而闹了矛盾。他以不愿意重复角色为由，拒拍《风云》续集，导致《风云Ⅱ》迟到十年，而十年后的嘉禾影业已被内陆的橙天娱乐收购。 这里聊一个题外话，关于演员中的偶像派和实力派问题。 这两个阵营大致比较分明，比如我们随口就可以列出名单。 以相对知名为标准，偶像派演员大略包括周润发、梁朝伟、刘德华、郭富城、郑伊健及古天乐，实力派演员则有梁家辉、吴镇宇、刘青云、张家辉、张学友、吴孟达、廖启智、谭耀文、林雪等，而若以实际能力而言，这两份名单又有所交叉。 但只能是偶像派骑墙两端，演技派则没办法蜕变为偶像派。 比如周润发、梁朝伟和郭富城三人，就是典型的偶像与实力兼具的演员，他们一方面商业价值远远高于演技派演员，另一方面演技能力也可跻身顶尖行列。 我们应该都还记得，甄子丹苦熬多年一朝翻红后说的一句话，「演员就似海鲜价」，他的意思指红的时候片酬更高，做演员要趁这机会多接一些电影，所以甄子丹有段时间频繁出镜，但影片质量就良莠不齐。 而这个问题更明显地存在于演技派演员当中。 说一句比较现实的话，像郭富城和梁朝伟拍一部戏的片酬，其他演技派演员大概得参演十部电影甚至更多，其所得方才能够相抵。 而像郭富城本身又是歌坛天王，出道后既有唱片和写真集版税收益、又有电影片酬和演唱会收益。早前就有报道，单几本写真集累积的版税就可以抵他三部电影的片酬收入，所以他有完全足够的底气挑选剧本，不必要像其他一些演员那样为生计考虑，有片就接。 当偶像演员拥有了绝对的演技实力，就更趋无敌。 2000年4月13日，郭富城发行了普通话大碟《旅途·愉快》。 主打歌「旅途」翻唱自朴树作品，抛开对歌手风格的喜好问题，郭富城的演唱尤显功力，尤其高音区，郭富城始终表现出一种敢于冲闯挑战的姿态，且每每都能带来极好的听觉体验，「我们路过高山，我们路过湖泊」，稳定有力兼余韵悠长。 这与其他一些歌手形成鲜明对比，其实如果听过的歌足够多，会发现大多数歌手都是停留在自己的音域舒适区以内的，如果有贴近音域边缘的高音处理，则通常容易发干发飘，更严重一点的情况就是破音走调。 所以就以此特性而论，郭富城在唱功这个角度而言，都一定能归类入实力歌手行列。 一如既往，主创团队又一次更新。 伍乐城的《动起来》无须多说，属于郭富城后期歌曲中热度极高的一首，不管是在2000年作为百事广告歌出现，还是三年后的春晚现场，都获得了极高的曝光率且为大众所熟悉，尤其在2003年春晚现场的表演，被观众形容为「唯一的一抹亮色」。 另外想推荐两首歌，一首叫《大易输入法之对不起我爱你》，另一首是《差不多》，两首歌有个共同点，唱腔很是随心所欲，深谙「流行乐」概念，命运也大致趋同，都可归类入「被埋没」的郭氏歌曲中。 下一张普通话大碟，则要等到六年之后。 郭富城与华纳长达十三年的密切合作也于彼时终止。
2006年10月17日，《My Nation》。 此时的郭富城已贵为连庄金马奖影帝的演员，直接跃升顶级演员行列。 以半亿价码从华纳转投大国文化。 发行了职业生涯中的最后两张专辑，均为普通话歌曲。 第一张就是《My Nation》，该专辑获得9+2音乐先锋榜年度最佳专辑奖，而专辑中的歌曲《爱情》则获得十大先锋金曲奖。专辑筹备了将近一年的时间，邀请到周杰伦、方文山、李偲菘、李伟菘等亚洲音乐人参与制作，专辑的封面设计则由美术指导张叔平操刀。 两个小天王各自创作了一首金曲，周杰伦的是《爱情》，林俊杰的则是《孤单说你忘了我》，天王级的碰撞着实不凡，无论旋律还是歌曲演绎，都堪称顶级。但难度颇高，对普通人唱K来说并不友好，这当然也是郭富城歌曲的一大特点，难度几乎都在中上。
又四年之后的2010年。 郭富城凭电影《杀人犯》第四度提名金像影帝，他的兴趣早已从歌坛转移，但舞台之旅则一直在继续。 发行了入行20周年纪念大碟《永远爱不完》。 再度邀来小天王周杰伦操刀，齐集小美、林夕、金培达、陈光荣及褚镇东等多年的合作伙伴，共同倾力炮制了这张意义非凡的专辑，甚至郭富城自己都亲自作曲了一首歌曲《脉搏》。 专辑歌曲都质素颇高，而又尤以两首电影主题曲为最佳，一首是《全城戒备》主题曲「忘了怎么」，另一首则是《最爱》主题曲「一直都在」。他的唱功已然臻了化境，如果跨越二十年时间去比较唱功与风格，你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同一个人的作品。
十五年时间转瞬即逝。 而郭富城，确实是一个特别擅于和「过去的自己」说再见的人。 不管是他的歌，还是他的电影，甚至包括舞步，都在不断的求新求变间飞速改变。 天王、舞王与影帝，都只是他其中一个标签。 宿命的转角，只为奔赴未来。 而他从来不会躺在历史的功劳簿上满足。 尤为值得钦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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