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夫思妇的故事,可以说是随着战争的出现而出现的。 有战争,自然就会有男人从军远征,从妇人独守空闺,日夜等待良人。 这样的情感,《诗经》里有,汉魏六朝亦有;李白写过“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杜甫写过三吏三别…… 这篇文章,想为大家介绍与李杜同样出身盛唐且经历安史之乱的一位诗人——皇甫冉。 皇甫冉与杜甫的年龄差不多,存诗200多首,也是唐代一个比较知名的诗人。 他的诗风有些像王维孟浩然等田园诗派与后世大历十才子诗风的融合,既有清新淡泊地味道,又多漂泊流离的感伤。 这样的诗风,在盛唐一批诗人中算不上耀眼,所以皇甫冉的名气一直也不大。 唯独有一首诗,因为入选了《唐诗三百首》,成为近现代知名度比较高的诗歌名篇之一,那就是皇甫冉以“思妇”视角写下的《春思》。 春思 唐·皇甫冉 莺啼燕语报新年,马邑龙堆路几千。 家住层城临汉苑,心随明月到胡天。 机中锦字论长恨,楼上花枝笑独眠。 为问元戎窦车骑,何时返旆勒燕然。 先说一下诗人在诗中扮演女性角色这一现象。根据现代学者解读,在词兴起之前,许多唐诗除了吟诵之外,还可以配乐演唱。 配乐演唱,唐诗本身就扮演了剧本的角色,需要有角色、有剧情,甚至有对话。许多诗人在诗中刻意用女性视角,或许是出于这个目的。演唱者多为歌女,唱此类诗也更加谐和。 下面来看这首诗。我对这首诗的一个感受就是:很好背。 为啥?首先它整篇的结构很合理,按次序写时间、空间、情感,最后一个反问收尾。其次,这首诗句内结构严格遵循格律诗标准,甚至首联也可以算作对偶句,句内或对比或并列,都让对整体的把握轻松了很多。 首句起笔起得很耐人寻味。 莺啼燕语、万物复苏,预示着新一年的来临;而此时此刻,我的良人还在马邑龙堆,相隔几千里之遥。一下子空间感就出来了。 马邑是秦朝城池,汉朝曾在此与匈奴交战;龙堆即白龙堆,指沙漠,总之都是边塞战场的代指。 后面两联也都是从思妇的角度出发。 家虽然在重城之中,比邻唐朝宫苑;可我的心却随着明月,一直追随到北地天空。用现实和幻想的对比表达想念之热烈。 “机中锦字”是有名的典故,现在还有成语叫做“织锦回文”,是窦滔妻子苏蕙的杰作;楼上花枝则是写诗。 写信过去表达强烈的思念;楼上新开的春花嘲笑我,在这美好的时节却只能独守空房。 一气呵成的六句将思妇心中的相思情意写到极致,最后一联要怎么收尾呢? 请问你们军中元帅,何时才能够凯旋归来? 句中用窦宪勒碑燕然的典故,在诗歌的最后展现出“思妇”不同凡响的一面。 她没有苦苦追问心上人的消息,可能她知道,得到的回答不过“君问归期未有期”。 她也知道,丈夫此去,是为家国大义,战争不胜利是回不来的。所以,“思妇”的选择是问“元戎”,也就是军中主帅,那个对战争胜负关系最大的人。 等到主帅功成班师回朝,自己的丈夫也就回来了。 当然,还不止自己的丈夫,还有天下千千万万与自己遭遇相同的家庭破镜重圆。 这首诗被选入《唐诗三百首》,或许就是最后一句中所蕴藏的情怀吧。 不独为小家,亦是为天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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