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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福利社会养懒汉？ 瑞典福利要被难民和移民吃垮了？ ——华人社工跟你聊聊瑞典社会救济金 （下篇） 作者：Sthlm水壶子 作者版权声明： 此文章未经允许不得转载。本文首发于微信公众号北欧模式。 大家好久不见呀~ 拖了两个月，自己挖的坑流着泪也要填上。为什么最后一篇的主题是税金分配？我个人觉得，标题中的两个问句折射了部分人对瑞典福利社会运作的误解——上缴的税金都便宜了好吃懒做的人，加之近年来从第三世界涌入大量没法工作的移民，福利快要被吃垮了。但抱歉，以我的知识储量没法给出一个确切和全面的答案，我只是个搬运工，帮大家整理一些简单数据和事实。本文主要讨论个人所得税是被如何分配的。 2021年个人的年收入超过523200克朗要额外给国家缴纳20%的税——statlig inkomstskatt。2021年的征税点是20200克朗。超过65岁的退休人士的高收入标准和征税点会有小小不同。大多数正常工作的人都处于中间值，只用给社区交个人所得税——kommunal inkomstskatt。社区个人所得税由两部分组成：社区税kommunalskatt、省税regionskatt。市议厅kommunfullmäktige决定每年的个人所得税税率。 而市议厅是社区居民四年一次投票选出来的政党。拿首都斯德哥尔摩市Stockholms stad为例（注：像周边的Solna stad、Sundbyberg kommun, Nacka kommun、Huddinge kommun都是独立的社区，stad直译为市但也是社区）。斯德哥尔摩市市议厅有101个议员位置，超过51位为多数党。下图为2018-2022年任期的政党分布。温和党Moderaterna 、自由党 Liberalerna , 环境党Miljöpartiet , 中间党Centerpartiet 和基督民主党 Kristdemokraterna一共有54位议员。另外再成立的市政委员会kommunstyrelsen负责实施、跟进和评估市议厅做出的决策。同时它也负责整个社区的财政和未来规划。 *斯德哥尔摩市议厅党派分布 斯德哥尔摩市的市议厅决定了2021年的个人所得税率为29,82%：17,74% 社区税，12,08% 省税。先说社区税是被如何分配的。由多数党组成的市政委员会要在年底前做好往后1-3年的财政预算递交到市议厅，让在位议员们讨论、辩论，最后再投票决定通不通过。预算里详细阐述了隶属社区的所有机构、单位、公司要工作的方向和内容。文件是公开的，到市议厅官网上能下载。反正我没有耐心阅读完枯燥繁琐的公家文件，就大概看了下跟社会福利有关的内容。比如社会服务机构要重点帮助有毒瘾、精神疾病父母的孩子，为长期领救济金的人创造就业条件。老年护理机构要保证高质量和自由选择权，提高护理人员的能力，要领先老年痴呆症护理、老年病科等等。 *市政委员会起草的财政预算 *财政预算内容截图1 *财政预算内容截图2 这17,74% 的社区税主要用在了学校、儿童护理、老年护理、文化、运动、公共设施、环境保护等等。斯京有十四个行政区，每个行政区拿到的预算取决于区内的人口、年龄分布和社会、经济情况等。预算决定下来后，我们这些隶属行政区的社会服务部门就要开始写部门计划书verksamhetsplan，根据预算里的大方向制定部门明年要达到的具体目标。部门领导负责整理编辑文字，但我们全部员工要参与讨论和一起决定该如何在实际工作中实现这些目标。说实话作为基层员工和政治不敏感的小白，我不是特别清楚市政委员会是怎么算出我们部门明年能拿到多少钱。行政区的财务部每个季度都会做支出报告，同时我们做的每个决策都在系统有记录然后被做成数据报表。我估计市议厅的议员会在分配预算时参考往年的开支记录，明年的老年护理需求预测和居民当下看重的问题。比如行政区要引进新的项目，成立关注非自愿孤独老人的工作小组、成立帮助第一次接触居家护理的老人的护工团队也能拿到额外的预算。2020年的新冠疫情让市议厅重视起了护工的工作环境和专业能力。我们行政区的老年部现在从SFI （Svensk undervisning för invandrare，移民瑞典语教育）聘请老师专门加强护工语言能力，应该也拿到了额外预算。 省财政预算也是省议厅regionfullmäktige的议员决定的，过程跟市财政kommunfullmäktige预算相似。12,08% 省税里占大头的绝对是医疗，第二是公共交通，第三是文化。门诊医疗öppenvård、牙齿保健tandvård、处方药都有高消费保障högkostnadsskyddet。生病住院、做手术、检查都由省承担了大部分开销。行动不便的老年人、残疾人能申请特殊交通服务和乘坐公共交通的折扣。 *斯德哥尔摩省省税分配比例，出自Region Stockholm官网 下图为2019年全国的税金分配比例：医疗、护理：27,5%，补贴&补助、养老金：23,6%，教育、研究：19,8%，公共设施、交通：7,6% 机关单位、政治等：5,7%，国防、警察、安全：5,2%。可以说瑞典社会的税金（所有税收，不限于个人所得税）超过一半用在了社会福利、医疗和教育。用于移民migration的开支有1,8%。 *引用自Skattebetalarna 的《Vad går egentligen skatten till?》 说到用于移民的开支我们顺带看看与瑞典移民政策息息相关的移民局。中篇采访救济金社工提到，申请庇护难民的衣食住行归移民局管。以下内容是我从移民局官网了解到的。移民局隶属政府和国会，每年政府会给移民局下达法规信函regleringsbrev，里面决定了移民局的工作内容、任务、目标以及财政预算。既然是政府直接拨款，应该跟中等收入群体的个人所得税没有太大关系，除非达到了高收入标准要额外交20%的税给国家（参见本文第二段）。但全民还是有通过其它税收项目间接地为移民政策买单的。 移民局的任务之一就是给申请避难的人提供住所和伙食费。移民局也会指示社区kommuner来负责未成年难民ensamkommande flytingbarn的住所。所有社区都不能拒绝接受新难民。接收难民的社区和省会拿到国家补贴，用于难民的各种安置费用。2019年移民局出了一份2020-2022的财政预算报告，第28页有个预算需求概览，能看到2018年移民局用于安置难民、补贴社区和省等的费用。2018年实际支出Utfall 2018后面是2019年可用资金Disponibla 2019、2019年需求预测 Behov 2019以及移民局对2020—2022年的预算建议。我一个本科学位的文科生看这些表格数据看得脑壳疼，不懂分析，就随便看看。Tkr 就是往后加三个零。例如1:7 Utresor för avvisade och utvisade，2018年用于驱逐处境的旅行费用是39 451 000克朗。 *出自Migrationsverket的《Budgetunderlag 2020-2022》 THE END! 救济金下篇正式完结，接下来是我期待已久的提问环节! 提问一：跟父母住的成年子女能不能申请救济金？ 法律上父母对18岁以上的成年子女是没有抚养义务的，所以不能以住在父母家为理由驳回申请。申请流程和审批过后的要求跟其它人没有区别，父母的经济状况不在审核范围内。如果父母没有要求子女承担部分住房费用或者每月上交房租那救济金部门也不会把住房费算进固定开销里。 提问二：做救济金社工需要具备什么样的素质和能力？ 首先是要有社会工作毕业文凭才能在救济金部门拿到全职工作合同。我的救济金社工学妹说她厉害的同事性格都很抗压，能在突发事件中保持冷静。然后他们都有良好的沟通能力，能有效地向申请人和客户传递信息，懂得如何通过谈话收集到重要的信息等等。我个人觉得无论是做哪行的社工都要有很强的同理心和共情能力，而且在接触每个客户时要尽量剔除个人偏见和价值观。做公务员的社工更要谨言慎行，清楚各种法规条款。年龄、性取向、肤色、国籍、经济状况、生理或精神状况、犯罪前科、道德行为都要不能影响一个人的内在价值和得到社会帮助的权利。听起来很圣母，但这确实是社会工作的核心价值观。 提问三：社工的工作有监管吗？每个申请只有一个社工审批决定通过还是不通过就可以吗？如何保证社工的决定是公平公正的？ 社区法Kommunlagen有关于机关单位保证公正性的相关的法律规定—Jävsregler，简单概括就是公务员经手的案子不能涉及自身利益或涉及到亲属好友。救济金部门上头有社区的社会管理局，我们老年福利部门上头有老年管理局。局里每年会派督察员来部门抽查某个指定方面的工作。在机关单位就职的社工做的每个决策都要基于调查报告（utredning）或者事件记录（journal），决策通知书和调查报告要打印出来、亲笔签名再保存到实体档案。审批和被驳回的申请项目都会被记录在系统里，然后每月成生数据发到市议厅。部门领导不会一个个案件逐个检查，但一般复杂的案件都有几个社工和领导参与决策。社区居民有很多个投诉渠道，发邮件到负责案件的部门或者到行政区官方邮箱，也能寄手写信过来，总之所有发到行政区的投诉都要被收录进档案。部门领导必须在几个工作日内调查事情原委，再给投诉人做出答复。老年护理机构的客户或家属还可以举报到护理监督局IVO （Inspektionen för vård och omsorg）。还有个机构叫国会法律代表人JO（Justitieombudsmannen），负责监督法律和其他法规在所有机关单位（例如社区福利机构、社会保险局、移民局、劳动局、交通局、警局）的应用。他们不会主动出来检查机关单位，只有在有法律纠纷或出现争议大、有代表性的上诉案子他们才会介入。客观来讲，谁都没法保证百分百公平公正，不遵守职业道德、不按法规办事的社工肯定存在。我相信以上监督机构的存在能让在职社工保持清醒。在我的认知里，公职人员的不当行为—tjänstefel是很严重的。 提问四：如果中国人和瑞典人结婚后跟随伴侣来瑞典，在瑞典一直没工作也没上学，然后被家暴了，现在无依无靠无收入，社工能提供什么帮助吗？可以申请到经济救助帮自己搬出来租房子住吗？ 家暴våld i nära relationer和荣誉暴力hedersrelaterad våld och förtryck是瑞典近几年很重视的问题。斯德哥尔摩市每个行政区的社会服务机构都有专门负责家暴的社工团队。社工接到案件后要做调查来确认你遭受的暴力的等级、危急程度、需要联系其它什么机构如救济金部门、未成年人部门（带着孩子的受害人）、警察（报警立案）、医院精神病科（如果在家暴中受到严重的精神创伤）等等。不会瑞典语没关系，可以请翻译。常见的援助项目有家暴保护住所skyddade boenden，里面能提供谈话辅导、法律援助等。保护住所的地址一般被加密，要保证不被加害人找到。斯德哥尔摩市内有好几个家暴中心relationsvåldscentrum，受害人和加害人都能进去咨询或者寻求帮助。到底能不能申请到经济援助出来租房子住还得看具体情况，没法给出统一回复，毕竟每个人的情况都不同。有没有永久居留权都能得到社区援助，但居留权的期限问题是移民局决定的，社区无权干涉。假设你有永久居留权，在社工的帮助下摆脱了加害人的控制，而且生理、心理情况正常，应该能跟社工一起制定个逐渐融入社会、自给自足的计划。 最后以一张搞笑图结尾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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