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从前父母的居所,那曾是我的家。随着他乡有了栖息之所,老屋基本不去住了;随着父母相继去世,老屋再没人打理了;随着时间的流逝,老屋渐渐破落了。只因在门前空地上种了点蔬菜,时不时去看看,浇水、除草、治虫,或看看长势。 目睹老屋墙边杂草丛生,走进屋内四壁满是尘垢,想到它不久会有倾塌的一天,每每见状,每每想起,心中就生出一种异样的情愫,苦闷、酸楚与无奈! ~1~ 老屋不是我的衣胞之地,从前的“家”位于村庄西边的空野处,即现在的加油站向北约100米处。据说1962年母亲与姐姐皆下放回故里,彼时祖上的房屋早已物是人非,一时没处安身,在一些热心乡邻的帮助下,就在生产队社场(一说猪场)附近的空地上,搭建了两间土屋。次年8月,一个新生命出世了。 在那度过了十余年我的孩童岁月,如果想与小伙伴玩,就得往东先越过南北向的渠道,再走一二百米才到“庄心”。偶有小伙伴到田野打猪草或与我结伴,甚是欢乐;记得十岁生日那天,一桌人的“庆生晚宴”在露天下吃的;有年除夕下午,我兴致所至,把数十米的路面扫得干干净净,引来路人的称道;还记得某天夜里朦胧中有大队干部敲门来搜查,父亲写的日记被“充分”解读,成为当地“阶级斗争”的新动向;······ “家”的周围皆是农田,咫尺之间的房屋就数生产队的社场了,农忙时白天好不热闹,夜晚异常冷清。犹记住家的北面有一池塘,池塘的北面就是东西走向的“扬泰公路”(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公路才南迁至现在的位置)。那年月,村里人气最旺的地方,就去沿公路往东约500米到“扬泰”生产队地域,在那有各种店铺,还有车站等。 印象中1973或1974年,公社决定在渠道的西侧开挖一条南北走向的河道。“这户人家要尽快搬走!”书记发话了,从此结束了住在“荒郊野外”的历史,被临时安顿在生产队的库房,(今老屋正南约500米处,国道线北侧),在“仓库”住了不到一年,队里划出一地块给我家砌房子。 ~2~ 那年头经济窘困,为了安身与生存,不得不在那地块上盖了简易的三间茅屋。得益于亲友与乡邻的支持助力,房子不到两个月时间就落成了。告别了寄居的库房,搬进了自己的新家,住家的前后左右都有邻居,与伙伴们挨得近了,对我来说,这份心中的向往,虽然迟到,可还是来了,甭提多开心了! 就在这里,我完成了小学学业,接着读完初中,又去镇上读高中;就在这里,母亲为了一家人的生计,不得已离家外出给人家做保姆有两年之久;就在这里,父亲从被劳动管制的“地主分子”又变为受人敬重的“人民教师”;······ 1979年5月,父亲终获平反并恢复工作,这一年他已55岁了,人生的近十年宝贵时光,都消耗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田里!幸得一笔数千元的补发工资,这才有能力将原来的简易茅屋重新翻建。 1980年春,在姐夫、堂哥等亲戚的大力支持下,咱家进行了“宏大”的土木工程。事先置办好所用建材,选定“良辰吉日”,把那住过五六年的茅屋推倒,原地兴建了三间红砖红瓦的新房子。在当时还是挺气派的,周围邻居纷纷投以羡慕赞叹的目光。 准确的说2002年前,这座房屋就是我的家!除学校外的栖息之地,在此住了足有二十二年!它哺育了一个生命走向成熟,见证了一个乡村教师从起步到发展的变迁;它目睹了父亲获得“重生”,再登讲坛奉献余热;见证了这个家庭的复兴过程;它还是妻子、儿子生命旅途中不可或缺的驿站,儿子降生人世后,最初的三四年孩童时光是在老家度过的。 全家福摄于1999年左右 ~3~ 日前,为拉下自然爬上厢房的扁豆藤,架梯子登屋顶,忽发现厢房屋面有坍陷状,想必正屋也有类似情形。照此现状不消多日,老屋或将倾覆倒塌。思前想后,叫我如何不感慨?! 老屋承载着生命中无法抹去的一段历史。老屋在,念想尚有支撑;老屋去,念想便成浮云;老屋卖,即使心有此念,恐也难得买家! 老屋的地域,母亲曾说它是块宝地。它经历了家由衰而盛过程,老屋它有过三世同堂的欢乐,老屋它伴随父母度过了安适的晚年。然而,历经四十余年的风雨,今与“后起之秀”的高楼大厦相比,老屋凸显衰落与颓废,用现在的话说,已属“危房”不宜人居,修缮老屋焕发新姿,也曾反复考虑过。到底是为自己家的情结有个依托,还是为子孙了解家的演变,亦或是期待增值惠及后代? 几番思忖几经权衡,还是觉得无必要去投资以复兴!耗费财力人力精力修缮或翻建,纵可使它延缓“破灭”的年限,换取暂时的心理慰藉,它的“寿命”或长于我,我走之后,它还是“厄运难逃”!留着保存好,照现在形势看,它也不会成为子孙的日后居所。 今生走过大半程,未来时日可期待。安享天年,走好人生的下半场,不负祖宗阴德,不累儿孙前程。 最后以一首小诗作结尾: 老屋伴吾廿二载, 旧情难舍终分开。 今生相守多珍惜, 逝去岁月不再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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