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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奶奶是我老公的奶奶，即婆家奶奶。 我自己从小没有奶奶，爸爸说在他9岁时奶奶便过世了，所以突然有位奶奶的感觉还挺有趣的。 婆家奶奶非常健谈，好吃，喜欢热闹，遇见谁都要打招呼，见我这么个孙媳妇，可以从她满是老人斑的脸上看得出来是极其欢喜乐意的。 还记得2016年的春天，老公带我见他爸妈，这个奶奶非常开心的拄着拐杖从一楼爬上来，递给我一个红包，里面有500块。事后老公叫我赶紧洗手，说爷爷奶奶有皮肤病会传染，除了他妈妈外其他人都不敢碰俩老的东西。 那会儿爷爷还在世，92岁高龄，但生活已不能自理，我也跟着老公进门看了他最后一眼。因为在转年的正月底爷爷就过世了，我当时正在外地，因为怀着宝宝，来回不方便，就只是在电话里听说了这个过世的消息，心底没有过多的波澜和负担，觉得老人寿终正寝，能在家人的守候里像婴儿般躺在温暖的被窝中安祥离世，那是许多人一生的莫大心愿，难得福气。至少当时我就是那么理解和认定的。 然后是2017年的夏天我生了儿子，奶奶也是非常开心的拄着拐杖从一楼爬上来，递给儿子一个红包，还要抱他，当时我还给相差90岁的曾祖孙俩拍了张照片，一样的咧开没有牙的嘴巴呵呵笑。似乎忘记了距离90年的时光之遥远。 等到转年儿子会开口讲话了，每天出门下楼总会去奶奶的房间里奶声奶气地喊“阿太！阿太！”，奶奶真是乐得合不拢嘴，说自己完全想不到还有命能见到我老公结婚生儿子还能听到这个曾孙喊阿太。因为我和老公都是大龄晚婚。曾经她以为这个孙子是一辈子要打光棍了呢。 奶奶她有7个子女，2个女儿5个儿子。 大姑73岁了，身体不好，人非常瘦弱，就真的是纸片人一样，看着都怕被风刮倒，曾经因为脊椎裂开而做过两次修复手术，不能干重活，不能坐车颠簸，不能久坐久站，不能熬夜，不能大悲大喜等等，一切以卧床静养休息为主。大姑第二次手术后，我和老公还载着奶奶一同去看望，见到躺在床上的大姑，奶奶一个劲儿抹眼泪，说自己想来也来不了，走也走不动，之前谁都瞒着我这个事……。 小姑60岁，算是正当年，自己办厂，忙得不得了，奶奶之前总说：来了就讲一句两句，就说要回去了，电话呢就打不停，跟我讲话的时间都没有，你小姑父呢人都不进门，就站在门外，一直催着回去了回去了，女儿都这样了，还有谁会来看看我呢，想到我呢。 大伯70岁了，住得距离奶奶约有15分钟路程，大伯在邮局退休，平常会把自己种的青菜萝卜豆荚什么的送给奶奶吃，大妈呢进城去给儿媳妇带二娃了，就像上班一样，礼拜一一早去，礼拜六晚上回来，奶奶之前总说：小的总比我老的要紧，老了讨人嫌，本来你大妈还每天来说几句，现在一礼拜也见不到人，只有礼拜天来一下，除了家里要忙还要匆匆忙去教堂里，你这个大伯，我跟他说自己头晕不舒服，她还吼我这么啰嗦……这儿子都没用的。 三叔65岁了，他在5岁时给没有生养的姑婆抱养了，在姑婆前些年过世后，三叔才回来喊奶奶为妈，平常也是时不时买各种吃的来看望，不过呢近几年三叔公司迁到外省，回来时间不多。奶奶之前总说：还是这个抱出去的儿子最好，最亲热了，每次都买很多菜来，有乌骨鸡猪蹄桂鱼真子梅鱼丸等等，一进门就喊“阿妈！”，还能坐下来跟我聊聊家常。 大叔57岁，住在大伯附近，他在镇上开了个模具店铺，正当年的大婶近2年跟着去看店，早出晚归的。奶奶之前总说：大婶赚钱去了，现在也不能来我这说说话了，每天早上来一趟在窗口说一句就走了，我耳朵也不好，都听不清，也不敢多说，怕等下她车赶不上店门开迟了生意逃了，那个牛脾气的儿子生气然后他们夫妻俩吵架，那我这个老太婆就该死了，反正小的重要赚钱重要，我这个老的就是讨人嫌呀……。 小叔55岁，20年前就搬到城里住了，自己办公司，很忙，经常的出差国内外。正当年的小婶里里外外的操心，城里来一趟我们乡下也是不容易，车就堵得厉害。奶奶之前总说：小婶好呀，实话说，心胸大人客气，就是住得太远了，每次来都买各种菜和零食，可是也是没能说几句就要走，电话这里那里，家里还有两个未成家的孩子，你小叔呢又经常去国外，听说蕃人是很危险的，钱都很难收，生意难做兮，不知道挣得来挣不来，多问几句，这个儿子也是不耐烦跟我说，叫我饭多吃几碗不要管那么多，哎，都是不想跟我多说什么……。 最后说到与她一同住了一辈子的我的公公婆婆，奶奶跟我们一家子住同一栋楼，公婆与我们一家子同住，奶奶她在1楼，我们在2楼。1楼有独立的厨房卫生间，像个小套房，西边，不是南北通透，平常奶奶都是自己做饭做菜洗碗扫地洗衣服等等。90岁的老人都自理确实还算硬朗。 我公公排行第二，说到我的公婆，奶奶就一下子皱起眉头，本来就布满岁月所刻皱纹的脸上更是有点沟壑斑驳的感觉，奶奶说这个老二最坏最坏了，这么近都不来看我，连叫都不叫我妈，什么菜也不给我吃，米也不给我出，口粮都不摊……，这个老二媳妇你婆婆也是坏得很，一样的从我窗前横着脑袋走过去，不要说进来跟我说说话，我喊她都不理睬，说到底还是这个儿子坏，骨头都坏，给那个该死的他奶奶那个老太婆养了心眼都养坏了，白白少了个儿子，……这个老太婆坏得很，自从我嫁过来开始就没有一次对我好过，对我比对贼还过…… 说实话，在听到奶奶说公公婆婆坏时，倒没太多惊讶，因为我平时在家里经常听见公婆尤其是公公说他这个妈是多么多么坏，叫我少去奶奶那儿，说自己小时候被他妈妈如何毒打，眼睛都打坏了，公公确实左眼皮往下耷垂，然后说自己读书挺好的，却只给念了小学，不让他念了，自己哭着要读还要被打，把大伯安排进邮局，让他却去种地，在队里打工分，赚钱养家，后面弟弟妹妹一个个都念书，连小妹都念到高中毕业……我爸你爷爷明明说了看我在田里干活辛苦，把一块地和一间厢房分给我，可是你这个奶奶就不同意，给4兄弟平均分了……婆婆呢说自己嫁来当月就分家了，分家后连个锅盖都没有，真是一穷二白，可还分了几百块的债，说自己都坐在地上哭啊，然后三年生了两孩子，自己要上班，孩子没法带，你奶奶不给带，只好送到自己娘家外婆那，后面稍微大点了，舅舅家的侄女侄儿生来了，外婆顾不过来，只好把老公哥俩带回家，他俩天天坐在门槛上哭…… 公公接上去说几回晚上我从白灰窑回来看见这场景想想眼泪忍不住簌簌流下来，我这个妈自己关起门来什么都不理睬，天那么晚孩子那么脏又那么饿哭得鼻涕眼泪……然后老公也接上来说以前我奶奶都不理我们的，我们每天都哭，家里煮一锅饭在那里，我们饿了就爬到灶台上抓些来吃，吃完就坐门槛上哭，或者一边吃一边哭，没人理我们，有次哭得响了，小叔还拿板子拍我们的脑袋…… 我记得我当时听完了老公的描述，我问他这4岁5岁的事情你记这么清楚呀？ 倒是让我非常非常惊讶的是听到90多岁的奶奶控诉自己早已作古的婆婆是多么坏多么歹。你想我正在跟公婆一起住呢。想想就有点呼吸困难。婆媳关系绝对是天下大难题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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