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此刻,结束了三周新生儿实习的生活,那三周经历上海夏秋的转变,从汗水浸湿衣服,到露水打湿。实习的一年,常常是我们,因为时间限制的缘故,告别旧科室,赶往新科室。这周一,三位住院总医师同时调整到其它院区,我目送着他们换岗。7月份未入科前,我常跑到医生办公室熟悉环境,收集临床信息。那时候,有几位师姐向其它老师解释——我是狄老师的学生,才没有将我这个陌生面孔赶出去。宁姐,便是其中一位。只见过我一面,便认出我的师姐。宁姐的风格是该严肃的时候很严肃,该嬉皮笑脸的时候嘻嘻哈哈。吃着代餐,偶尔加餐,应该瘦下来的马哥,让我真正感受到什么是“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对了,我在科室蹭的第一顿饭,还是宁姐给我的大鸡腿。宁姐说吃不下,也不想浪费。于是小师弟就替师姐解决这个烦恼。虽然相处只有五周,但是随着他们离去,我还是会想念他们。周一,宁姐交完班,查完房,最后在404手术室改完幻灯片。和我们说了声 “再见”,群里说了大段煽情的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直接出群。卵巢癌手术,加上深度浸润型子宫内膜异位症手术,再加一台脐上两公分的大肌瘤手术。剩下两台常规手术已经被这三台碾压到,让我想不起这两台手术的具体内容。本来只是想在卵巢癌手术台下摇旗呐喊,做个尽职的巡回,结果被主任cue洗手上台。接下来的五小时手术中,超过四个小时的时间,我尽力将自己缩成一团,留给主任充分的操作空间。膈顶拉钩,被主任嫌弃手抖;膀胱拉钩,被主任嫌弃太用力。在主刀、一助、二助都不方便剪线的时候,主任cue了我。我为了舒缓紧张,开玩笑说“这是我人生第一次剪线”。卵巢癌手术下台已经是下午两点,斌哥看到我反应迟钝、表情呆滞、一点都不兴奋,叫我快去吃些东西。后来的子宫内膜异位症(DIE)手术,是真的多学科(MDT)手术。妇产科、泌尿外科以及胃肠外科医生轮番上台,子宫、输尿管、直肠轮番粘连分解。真的是你方唱罢我登场,输尿管粘连分解你敢用能量器械,你来;子宫动脉我熟,我来;肠子你有经验,你来。DIE手术很难,它的难在于手术没有定式,没有标准。肿瘤手术根据肿瘤分期有相应的术式,而DIE只有进腹后才能知道该怎么做,完全有可能术中更改手术方案,是真·凭借主刀的经验。最后,DIE手术超过卵巢癌手术,成为当天第一大手术。后来的大肌瘤手术也是让人开了眼,正常的输卵管、卵巢、圆韧带结构被巨大的子宫挤得变形,甚至让手术医生思索再三,才能确认正常的解剖结构。而我从第一台手术结束就精神状态不佳,剩下的时间就在手术台旁“摇旗呐喊”。成为一名持久的手术医生,要走的路还有很长,要好好学习如何分配精力。在昨天卵巢癌手术的病人床前,主任随口问了句“今天谁日值班?”虽然病人心肺功能无殊,但是由于年纪大,主任关心问道昨日的出入量和今日的补液量。出入量有人回答出,但是当天具体的补液量,众人有些面面相觑。主任看了我眼,严肃地和我强调“作为住院医,在查房前要了解床位上病人的尿量、引流量、生命体征以及当天补液量,你去查清楚再和我说。”自我反省:我这还是属于实习的状态,病史可以写,医嘱能少碰就少碰。自己有些抵触医嘱,因为每个医嘱的下达意味着决定,意味着病人付费。在队伍最后的我,听到家属说我是“万花丛中一点绿”。先头一愣,后来明白了。当天,嘉木、斌哥以及翔哥都不在,队伍中只有我一男的。某次MDT讨论,坐在后排的我在想:未来要是自己不在上海三甲医院就职,回到自己家里当医生。到时候碰到自己处理不了的病人,凭着在仁济学习的经历就推荐到仁济医院,找老师们帮忙。意识到自己开小差,将注意力集中在MDT讨论,正好是换下一个新病人。看了病人的病史,竟有些惊讶,病人正是来自我家的人民医院。不过他的肿块位置长得很奇怪,并不是常见的妇科肿瘤,位于泌尿生殖膈。凭借我在实习的经验,在没有治好病人病情的前提,还是不要贸然认老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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