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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老树

 新用户6525yWoI 2021-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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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老树

陈砥柱

图片选自网络

      老家村子对面小山顶上有一棵古枫树,它历经风雨200余年,繁茂的枝叶散向天空,似一把遮天大伞。树下原来是一条北通柿子集,南达塔尔岗街的大道,南来北往的行人常在树下歇凉。

      本来,这里有两棵同样大小的枫树,一九五八年大办钢铁时,村子周围的古树都被砍锯一空,用以烧炭炼铁,这对古树也难逃厄运,被锯掉了一棵。当刀斧手们正准备下手锯另一棵树时,附近村民闻信赶来,求其留下这棵树,说好让过往行人有一个遮荫挡雨的歇息之地。于是,这棵树逃脱了被锯的劫难,得以生存下来。

       这棵树饱经风雨,历经沧桑,见证了社会的变革,也见证了历史的变迁。

       想当年,这棵树所在的山上,数百名民工挖山,然后将挖出的所谓铁矿砂在水里淘铁砂,再将铁砂置于土高炉里炼铁。依稀记得我家就住着几位淘铁砂的民工,所淘出的铁砂为0.5厘米的黑色近似立方体,堆满我家一间房。

       这棵树北面一公里处建有一炼铁厂,叫高炉铁厂,建有土炼铁炉几十座。有一座与炼铁厂相配套的建筑群,有一个当时看来很气派的大礼堂,大礼堂空间十分高大,里面有几十根大圆木柱做支撑,其空间与现代电影院、戏院不相上下。里面建有木制的舞台,武汉的演员还来此慰问炼铁工人演过戏。

图片选自网络

      淡淡的记忆中,炼铁炉是用红粘土做成的圆柱形炉,比一层楼房还要高。每座炉的旁边有一个三米左右长,直径约0.5米的大风箱,用以给炼铁时鼓风助燃。记得炼铁时,四、五个人一起推拉着风箱杆,喊着劳动号子,进退有序,炼铁炉中的火光,随着风箱杆的来回拉动上下窜动,呼呼作响。

      练出的铁经冷却成形后如同一个个大乌龟,高炉旁遍地都是。可惜,花费人力、物力炼出的所谓钢,其实就是一生铁砣,一点作用也没有。高炉铁厂附近的村子,前几年还随处可见这一个个状似大乌龟的由土炼铁炉炼出的所谓钢。

      大办钢铁运动过后,高炉铁厂的那座大礼堂改成了学校,取名铁厂小学,我的小学四至五年级就是在那里学习的。

      文化大革命中,这座大礼堂用作全大队群众集会的场所,对大队范围里地、富、反、坏、右分子实行无产阶级专政的批斗大会,常在这里举行,除了口诛笔伐外,还对其肉体进行惩罚,罚跪、鞭抽、棒打,打得他们鬼哭狼嚎,呼爹喊娘。那惊心动魄的场面,至今想来,历历在目,让人心有余悸!

      这棵老树的南边七百米处,也有一个土炼铁厂,名为八一铁厂,其规模与北面的高炉铁厂大小相当。

图片选自网络

      老树东边500米处,曾有一个小村子,名新田畈,东南边500米处也曾有一小村庄名段家店,因木兰湖水位升高,淹没了田地,两村村民全都移民离开家乡走了,剩下的断壁残墙,诉说着这两个村庄曾经的繁荣与辉煌!

      这棵老树北面200米处,也就是我们村庄的尽头,原有一所私塾学校,一位独臂老教师在此执教,他完全是沿用旧式教学方法,教室里开设复式班,由一到三年级的学生在一个教室里学习,这个年级的学生上课,另几个年级的学生就做作业。这位老师喜欢打人,他有一根竹制的教鞭,对不听话或学习不认真的学生动辄用教鞭打脑袋!一次,一学生迟到了,他用一个上下课用的破铃铛照该生头上打下去,脑袋当即鲜血直流,他随即用锯木屑往该生头上一敷,用以止血了之。我自幼聪明听话,好像没挨过他的打。我的一至三年级都是在这所私塾学校度过的。

       文革后,这所学校折除了,原来学校的屋基,已成为种庄稼的土地了。

       谢家田、余家冲,这是老树脚下离老树最近的村庄,近的一百多米,远的不过二百米,是老树的近邻。这是两个较大的村庄,每村都有三百左右村民。村里的孩子们常到树下玩耍嬉戏,有的还爬到树上掏鸟窝,给老树带来了欢乐。村民们以种地为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种小农经济生活。春天,犁耙水响,一派繁忙的春耕景像;夏天,田野里禾苗一片翠绿;秋天,田野一片金黄,满畈稻谷清香。村民虽能勉强维持温饱,但经济上非常贫困,住的是低矮的土坯平房,有的甚至是茅草房。女孩一般很少读书,没有一个大学生。

图片选自网络

      改革开放以后,村民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伴随着打工的浪潮,青壮年都到外地打工去了,留在村里的尽是老、弱、病、残。昔日的良田熟地悉数荒芜,一人多高的荒草茂盛地生长在田地间。昔日的田埂小路,因长满荒草荆棘,已无法行走了。此情此景,使人顿生一种失落,让人叹息深思。

       打工经济使村民富裕起来,他们都普遍重视子女的教育,两村现在大学及以上学历的毕业生一百多人;一幢幢楼房拔地而起,昔日的土坯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白墙红瓦的楼房、别墅,好一派富裕的景象。

       六、七十年代,运输条件极其落后,塔尔岗街上到柿子集街上之间不通汽车,货物运输全靠人挑肩扛,那些挑着一百多斤货物的挑夫,常在此大树下歇脚乘凉。

       骑自行车送信的邮递员、挑着担子送货下乡的供销社售货员、上街赶集的行人,每经此树下,都要在树下的草坪上小憩。烈日当空时,它是一把遮阳大伞,给路人以荫凉;风云突变时,它为路人遮风挡雨。

       老树伫立百年,阅尽世间百态,它给予人们以惠赠,却从无丝毫索取。

       改革开放以后,我国经济迅猛发展,塔尔岗街到柿子集街之间的公路越修越好,现已建成四车道刷漆的柏油公路。古树下的那条过去的人行大道早已废弃不用了,无人踩踏的路面荆棘丛生,杂草遍地,已不成其为路了。老树下失去了往日的喧嚣,一下子寂静下来。老树就像年迈的父母,眼看着长大的儿女们远走高飞,离自己而去,只剩下自已拖着年迈的躯体,伫立风中。

本文作者提供的真实枫树图片

      老树呀,你不必难过与悲伤,你总活在人们的心中,你是游子心中永恒的座标;你是游子心中家乡永远的记忆!

        愿你永远挺拔!

        愿你千年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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