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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记忆

 书鱼知小 2021-11-03

季节的更换总是会唤起很多记忆,整理了2017、2018、2019这三年写过的关于夏天的文字,来迎接初夏的到来。

2019.5.26

一年四季,夏天是我最不喜欢的季节。讨厌皮肤上汗津津的感觉,长时间吹空调使人头疼,蚊子嗡嗡声令人心烦。但夏天也并非一无是处,冰镇西瓜、碎花小裙子、茂盛的植物,这些都是夏天才能独享的东西。

味蕾对夏天也是有记忆的,一到这个季节,就时不时馋小时候夏天常吃的红薯叶蒸菜,浇上蒜汁,配上一碗绿豆汤,不用在厨房忙碌得满头大汗,就地取材就可以,是豫西地区典型的午餐。

最怀念的不仅仅是食物,还有那些暑假无忧无虑的时光。奶奶家旁边有个小树林,夏天时我会把吊床绑在树荫下,躺在上面晃悠着就睡着了,在似睡非睡中感觉到太阳西移,光透过叶子的缝隙照在脸上,蝉鸣声依旧在耳边,眯了几分钟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奶奶常常摘下几片薄荷叶子,贴在眼皮上用来提神,而我会把薄荷叶子揉碎,将汁液挤在被蚊子叮咬的地方用来止痒。

夏天最令人喜欢的是阵雨天,天阴沉着,云层压得很低,雨还未到,狂风先掀起泥土的腥味。然后豆大的雨滴砸下来,整个世界变得一片混沌,几分钟后雨仿佛在一瞬间停下,太阳冲破云层,雨带走了闷热,空气一片清新,地头的水沟里青蛙呱呱声一片。

有一年,我和爸爸在田里种黄豆,他刨坑,我撒种子,然后用脚轻轻把土埋上。突然暴雨来袭,我们急忙收拾种子回家,还没走出那片地,雨过天晴,很大的彩虹挂在天边,我们折回田中,继续播种。那一幕过去十几年了,我依旧记得那个彩虹有多绚丽壮观。

下过雨的夜晚,大我八岁的小叔会带着我,拿手电筒去树林地挖知了,他说如果平地上有个小洞那就是知了的家,但是我至今没有掌握这项技能。已经不太记得挖出来的知了有没有进肚里了,只记得把它扣在碗下,次日就会看到它们脱壳,很有意思。知了壳可以入药,所以平日里捡到的我都会收集起来,至今不记得每年收集的一大堆最后的去向。前年夏天的某个雨后,我特意去奥森,希望能挖到一两只知了,但是一只都没有找到。

和其它季节不同,夏天是有声音的。蝉鸣和布谷鸟是仅属于夏天的声音,尤其是布谷鸟的叫声会让我一秒钟回到童年。

2018.9.14

例行的每年夏天一篇文章。

温度似乎是突然降下来的,先是早上上班时不再需要太阳伞,阳光不会像以往一样劈脸晒下来。然后是晚上开空调睡觉早上醒来后要紧紧地裹着夏凉被,直到前几天在路上看到落下的银杏果,这才感慨着夏天终于要过去了啊。

这个夏天比以往的每个夏天都要寡淡。

每逢夏天,最喜欢的事情是植物处于一年中最好看的状态。以前住在奥森附近,周末和下班后可以一个人在园子里逛很久,还可以背着相机边看植物边拍,很享受那种被绿色包围,一个人自由自在的状态。但这次搬家后,市区内寸土寸金,周边的植物只有绿化带那几棵,被来往的车掀起的灰尘覆盖着,替植物本人感到窒息。

还好卧室里新添了几棵新植物。三株虎皮兰,因为我不专业地让它暴晒了太阳,死掉两株。三株莲花竹也死掉一株,剩下的两株叶子发黄。一把富贵竹倒是长势良好,芦荟和豆瓣绿虽然长速缓慢,好歹是一片翠绿。这些植物让我觉得自己还是有一点存在价值的。

由于有了一个对吃饭特别在行的同事,这个夏天,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尝试各种食物。我们两人经常伙同技术团队的同事在午休时间去吃火锅,夏天的中午晒得一切都是蔫的,几个人一行飞快地骑自行车去占位,吃得心满意足后,再慢悠悠地走回公司,全然不顾午休时间已过。

更多时候,是要自己做饭带饭,狭隘的厨房,油烟机轰隆隆响,桌面摆满锅碗瓢盆,炒完一道菜大汗淋漓,还要再仔细装好饭盒放在冰箱里。每到这时,就无比希望能够拥有自己的厨房,有大的操作台,而不是一忙起来就乒乓乱响,有顺手的工具而不是什么都是凑合着用。

从一个总是烧糊锅的新手,到现在半个多小时能做好简单的两菜一汤,短短2年内我在做饭这条路上成长迅速。

在夏天即将结束时,还去爬了北京第一高峰灵山。从河北开始上山,下山时到了门头沟。山上大雾,可见度在2米以内,山巅大风吹得人几乎站不稳,手机也被冻到关机,整整五个小时的穿越行程,无暇顾及周边风景,内心只有继续爬三个字。也算是完成了心愿吧。今年还打算去海坨露营,不知道是否能实现。

除此以外,这个夏天简直乏善可陈。我就像契科夫笔下的小职员一样,十年如一日地上下班,做着不起眼的工作,挣着一份永远都不会发财的死工资。

在这样寡淡的生活中,最喜欢的是夏天窗外的云。现在住的卧室最大的优点是有一扇很大的朝东的窗户,拉开窗帘后屋中敞亮,窗外视野辽阔,可以一直看到很远。在一个理想的周末,花一天的时间看看书看看剧。偶尔停下来,看着窗外,不同时间看就是不同的风光,上午是清澈的,黄昏是金色的。上周心血来潮录了一段延时视频,看手机里的云快速翻转,建筑也因为影子的变换而不断变换着明暗。那样的时刻,我会觉得很幸福,想要留住。

说是一切平淡如水,还是有一些变化的,以往的夏天,我会无比怀念小时候在老家的日子,我会写很多关于夏天的文字。但这个夏天,总觉得那些生活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少地想起,每次想起,也仿佛是隔了一层纱。

与此同时,我的表达欲也越来越弱,脑子里的东西,并不想表达成文字。看到的好电影和好书,想写一下推荐语,想多记录一些生活和工作中的细节,但大多时候只是一个马上就烟消云散的念头。虽然写下的内容都没什么意义,还是希望自己以后能多记录,这样回望起现在的日子,起码是真实地活过的。

 2017.5.25

我住的地方是一个老旧的小区,大约有几十栋楼,租住的那栋楼在小区深处。晚上常会有小孩子打闹声、犬吠声、炒菜做饭声,还有远处汽车鸣笛的声音。最近发现,临近夜晚十二点时,四处都静下来,可以听到布谷鸟从远处传来。在城市听到布谷鸟叫声是一件很奇特的事,尤其是那个声音非常遥远,遥远到你能感受到声波是如何在空气中回荡。一听到这个声音,就睡意全无,期待着下一次叫声什么时候响起,脑子里想着这件事,想着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注意力涣散就沉入睡眠。

在老家,布谷鸟“割谷割谷”的叫声意味着麦子熟了。小学的时候,在暑假之前,学生们会放一个“麦假”,这个短假是专门用来收麦子的,毕竟老师家里种的也有麦子需要收割。

老家是大片平原,自古以来种植麦子。一到夏天,站在屋顶看金黄色的麦田蔓延到地平线。在我幼年时,收割机还没有盛行,几亩麦田都是用镰刀一把一把地收割的。我曾尝试过割麦子,然而第一刀下去把自己的小腿割破了,从此以后就很少再拿起镰刀,就被留在家中做饭,或者中午给大人们送水送饭。

收割麦子是件要追赶时间的事情,收得早了麦穗还不饱满,麦粒发青,晒干后就干瘪了。收得晚了麦穗会因为烈日爆开。所以选在恰当的时间收割非常重要。 开始收割后也不能掉以轻心,一场雨下来将熟了的麦子全都淋坏在田地里,一年的收成都没了。因此到了收割的季节,农民都是天蒙蒙亮就去了地里,中午无暇回家吃饭,要有人送饭到田里,晚上满天星星才能回家。 传统的割麦子方法非常累,弯着腰右手拿着镰刀,左手握一把麦穗一刀下去,重复着这个动作好几天。看似简单,实际上腰弯一会儿就酸痛。

为了将麦穗碾碎,要在地头设一片光滑的土地,石磙在上面一圈圈地走,一块平底就出来了。小孩子并不懂得大人的辛苦,那块场地除了用来碾麦子,还是小孩子玩耍的好地方,晚上一群小孩子在场地上跑来跑去。等到麦子终于装好,用四轮车拉着走时,孩子躺在车顶上,看着星星晃晃悠悠地回家。

常年在外,我早已忘记那时候的夏天。直到前几天微信上收到妈妈发的照片,奶奶坐在那里,拿着扇子摇着,记忆才一下子鲜活下来。在空调还没有普及的时候,晚上吃饭简直分外痛苦。老家的吃饭方式不是一家人坐在饭桌前边吃边聊天,而是各自端着自己的碗去院子外,几户邻居一边吃一边聊天,吃完一顿饭可能需要一两个小时。村子里草木丛生,蚊子特别多,再加上特别热的天气,其实一点都不惬意,但是大家似乎都乐在其中。现在已经没有人这种吃饭了,也永远不可能再有了,我很怀念那时粗糙简陋的生活方式。

小时候最喜欢的是晚上可以睡在屋顶,不仅仅是因为屋顶会比室内凉快一些,还因为可以看星星。邻居家也会睡屋顶,于是两家人继续隔空聊天,有种荒诞的快乐。邻居中有一位小学音乐老师,他常会在晚上拉二胡,我就是在那样的情境下人生中第一次听到了《赛马》,晚上看着星星听着二胡声入睡也是记忆中印象最深刻的事情。在屋顶就不能睡懒觉了,清晨天早早就亮了,有时候还会有露水。然而我上次睡屋顶大约是二十多年前吧,现在再也没有人这样做了。

我住的老小区里,晚上也会有人坐在院子里纳凉,有小孩子欢笑声,狗吠声,大家说话声,和小时候我见到的左邻右舍没什么两样。唯一遗憾的是,城市里很少有星星,天气比较好的时候,也只是月亮光洒一地。

正文中的照片是这些年夏天拍过的花,而且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实在是太喜欢夏天的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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