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丰三年(1080)二月,初到黄州的苏轼,收到了昔年挚友章惇的来信。章惇在信中很关心苏轼当下的境况,并鼓励苏轼,只要你能痛改前非,朝廷绝对不会因为你曾经的过错而彻底抛弃你的。小苏和小张是大学同窗好友,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两个人都有着治国安邦、经世济民的伟大梦想。二十年匆匆白驹,小苏在事业中屡屡碰壁,终于在变成老苏时,遭遇了巨大的挫败,从高管岗位被一撸到底,停薪留职,以观后效。小张现在已经成了张总,手下每天进出随便就是几千万乃至上亿的项目,豪宅香车美女,人生巅峰,不过如此。不穿越了,回到元丰三年(1080)的那年春天,苏轼和章惇之间的身份差距,甚至比“小苏和张总”还要大上很多。更何况,此时的苏轼身背谪臣之名,按他自己的话讲:已经卑微到不敢和任何人联系,甚至骨肉至亲都没有书信往来。(轼自得罪以来,不敢复与人事,虽骨肉至亲,未肯有一字往来。)设身处地,在这样的处境下,苏轼突然收到了一封来自青年时代曾经一起游山玩水、如今位极人臣的朋友的来信,当以一种什么心情回复呢?这是一种极高的境界,普通人,在回信中可能会感恩戴德,甚至抛弃曾经人格上的平等身份,以一种仰望的情绪来表述,但苏轼却只说了“不可言”这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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