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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有一个老儒生，不知姓名，身材短矮，腰弯驼背，像侏儒一般，而且相貌丑陋，耳目口鼻以至四肢身体，看上去无一不似有若无，三分像人，七分像鬼，人们都把他当作游走于阳世的鬼魂。 这老儒生住在一个小胡同里，平时以教书授徒糊口。乾隆年间的一个夏秋之交，京城突降大暴雨，他的房子被大雨冲坏，没地方住了。附近恰好有一所凶宅，天天闹鬼，无人敢居，屋主人曾经在墙上悬挂了钟馗像，但是丝毫不起作用，因此一直荒废在那里很长时间了。  老儒也实在没办法，只好拜访那家主人，请求借住一段时间，待自家修理好就搬走。主人与他也是老相识了，笑道：“先生还是算了吧！您看您这样貌，虽说好似阴间鬼魂一般，然而毕竟是阳世的凡夫俗子，本应该避而远之，何必要和那些鬼住在一起？”老儒生不听，再三恳请。主人也不好拒绝，就答应了他。 话说这老儒生拿了钥匙，就收拾铺盖搬了进去。快到半夜时分，果然听到稀奇古怪的响动，鬼声啾啾，令人毛发尽竖，不寒而栗。老儒生吓得浑身哆嗦，用被盖住头，不停地念诵观音菩萨救苦咒。  过了一会，只听得有人推门而入，老儒生偷眼一瞧，一个面黄肌瘦，一个体态臃肿，丑陋无比，不堪入目，不是鬼还是什么？只见一个鬼怪刚进来，却马上转身退了出去，大惊道：“真是咄咄怪事！”好像看见了什么，有所忌惮。 老儒生惊魂稍定，又听得他说：“原来是小人国的驼背丈人，我辈再不能肆意妄为了。” 又有一个鬼好像揶揄他道：“你不怕钟馗那样抚剑怒目的魁梧神将，反而怕这猥琐矮小的糟老头子，真是吓破胆了。话虽如此，我见了也胆战心寒，势难再留了，不如走罢。”言即，只听得长啸一声，二鬼都不见了。 老儒生最初以为是佛经之力，鬼不敢近，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怕自己，不禁拉着被角偷笑。当晚一夜安眠，万籁俱寂，踏踏实实地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老儒生起来，告诉别人昨晚的事情，几乎没人相信。  又住了十几天，这以往的凶宅并无异样，人们这才相信了他的话，纷纷称奇。主人想留他多住一段时间，以作长久打算，然而童蒙小儿还是心里害怕，都不敢来，老儒生只好搬回己家，重操旧业。主人于是撤下钟馗神像，而把老儒生的画像挂上，后来住在这里的人，也都没有再遇到什么怪事。这幅画像至今还挂着那里，山东徐明府还曾看见过。 参考： （清）长白浩歌子：《萤窗异草》卷三《魂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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