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三千烦恼丝

2020.12.20   星期日   晴  第362篇日记

人到中年，犹如爬到了山顶，除了一览众山小的壮观，还是四面皆峭壁的危机。

而头发，也是危机之一——一曰白发，二曰脱发。

头发，可不是小事，而是头等大事。

白发和脱发，同样不是小事，而是惊心动魄的老之将至。

不知道头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偷偷白的，就像一个熊孩子在暗中憋着坏。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不经意间揽镜顾影自怜，突然发现万黑丛中几根白，而这几根白发竟像太阳那般触目惊心的刺眼，刺眼到就像雪盲症一样再也看不见其他。

白发三千丈，缘愁是个长，不知明镜里，何处是秋霜。

这几根白发，既是秋霜，还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我该拿它如何是好？

拔掉？据说，越拔越多。不拔？眼中钉肉中刺啊。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思虑良久，还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拔。

这一根根细细的银发，就像一个个顽皮的孩童，最喜欢最擅长的是玩捉迷藏的游戏。

找吧，它们像假扮好人的妖怪一样，火眼金睛都要瞅瞎；不找吧，它们如小人得志，趾高气昂，招摇过市。

用拇指和食指细细地捻起几根，哈，抓住了一根白的，就像抓住了一尾欢快的鱼，可是，注意了又注意，小心了又小心，这尾光溜溜的鱼还是从指缝间逃走了。

轻拢慢捻抹复挑，发海茫茫皆不见。气急败坏不找了，路转溪头又忽现。

众里寻它千百度，蓦然回首，白发还在灯火阑珊处。

难于上青天，难于海底捞。

捻来捻去，拔来拔去，敌军八百，友军一千。

LG路见不平一声吼，拔刀相助上战场。

一个好汉三个帮，两人力量胜一人，团结就是力量——白发终于就像现了真身的妖怪，无可遁形，灰溜溜地被捉拿归案。

只是白发啊，就像一粒种子，一旦发了芽，就算雨水都不下，也阻止不了它开花。它们就像雨后春笋一样，拔了一茬又长出一茬一茬再一茬。

还像是小草一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露从今夜白，从今夜白的除了露，还有发，发如雪的发。

头发白了，还可以逆天改命去染色，而脱发呢，那是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雁不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我从小发质粗硬多，蓬蓬勃勃如盛夏的垂柳遮天蔽日。

我妈说，别人一个毛囊一根头发，而我的要挤出三根。不知绷断了多少根皮筋挂缺了多少把梳子。

每次去做头发，总要给TONY老师交待又交待，打薄点，再打薄点。

看着别人披着一头波浪翻滚的美发，也曾心痒痒，结果是东施效颦，就像顶着一头泡发好的方便面。

为此，我苦恼不已，头发少烦恼，头发多同样烦恼啊。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岁月如齿，不知不觉间，那一头方便面，已被吃掉了许多。

当我反应过来惊呼时，TONY老师淡定地说，你放心吧，你的头发基数大，足够掉的。

哈哈。

不过，几家欢乐几家愁，我的头发足够掉，而有的人的头发已捉襟见肘，没错，就是LG。

曾几何时，他也拥有一头浓云，而如今，早已变成了薄雾，落了个愁永昼。

各种号称能再生的洗发水，被他集邮似的用了个遍，结果？结果是但求耕耘不问收获。

他的发际线就像一个渣男，毫无底线，日益后退，还不管是否退无可退。

如果说他之前的一头好头发是一支队伍，那他的那支队伍已然溃不成军。

他那硕果仅存的几根残花败柳站着最后的一班岗，说不清楚是精神可嘉还是最后的倔强。

那一头细软，可不是金银细软的细软，而是发丝细软的细软。看上去，是聊胜于无；摸上去，是似有还无。

地方支援不了中央，中央拯救不了地方。

任你唏嘘也好，任你崩溃也罢，该白的白，该掉的掉，一个都逃避不了。

且白了不是白了，掉了也不是掉了，这一切真正指向的是不能接受的——老了。

老吧老吧不是罪，莫斯科不相信眼泪。

罢了罢了，认命吧。

人到中年的每一步，都是下坡路，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一岁一枯荣啊。